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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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鸦的别墅位于郊区。
这里人烟稀少，简直是抛尸毁迹的绝佳之地。
湿润的风吹过满庭院的颓色玫瑰，沙沙作响，像是不为人知的，在耳边吐露倾慕者的窃窃私语。
夜色撩人，屋檐下幽蓝的光让亚当想入非非，他站在庭院门口，打量着随着风不断起起伏伏的花海。
作为一个才为敬爱的先生献上纯洁无垢的白玫瑰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花有多难伺候？
要知道，要想得到一朵绽放在绝佳花期，颜色不含丝毫杂质，形状还要精致无比的白玫瑰，亚当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差点把脑袋上那几根金毛给薅秃了！
尽管红玫瑰和白玫瑰不是一个品种，可也改不了它们同样难伺候的事实啊！
亚当是一路跟着李暮鸦来到巴尔的摩的。
他当然知道李暮鸦才踏上这片土地一个月。
即使这些玫瑰颓败的像一位在漆黑雨夜里无声等候的女士——这场景有点诡异，但说实话，亚当现在就是这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红玫瑰的花形优美，重重叠叠的火焰像是从根部燃烧而起，而那生长于淤泥的焦黑根部越发衬托出它的炙热。
亚当当然知道李暮鸦是故意让自己去他的家，他选择答应是为了安抚李暮鸦的情绪。
李暮鸦失踪，FBI肯定派有手下在附近监视等候，以防万一。
对此，原谅亚当不屑的哼笑一声。
原本他以为李暮鸦是打着这个念头才故意激自己过来的，可是现在，看到这满庭院的玫瑰，亚当迟疑了。
花期一年一开。
他不会迟钝到以为这些玫瑰是无人打理的。
可李暮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他有那么强烈的自信，自信到亚当一定会有来无回。
思索间，亚当想起临走前的情形。
李暮鸦依旧正坐在小窗面前，黑色的眼里仍然藏着亚当最恋慕的那抹蓝。
他在渴求自由吗？
亚当有些惊奇，在他的设想里，李暮鸦绝对不会是软弱到需要靠一扇无能的小窗来寻找自由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巴尔的摩吗？”
亚当打开门时，听见李暮鸦平稳的声音。
没有回答，亚当对着他的先生弯了弯眼睛。
关门时，透过门的缝隙，他看见青年的唇角晕开一抹肆意的笑。
一片死寂。
站在小道上，亚当从回忆里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听不见一丁点的声音，包括最不可控的鸟叫虫鸣。
一只手悄悄摸到后背，亚当轻轻扣住枪，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嗡——”
刺眼的白光直射入眼睛，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在此刻震耳欲聋，亚当眼前霎时大亮，生理性的泪水溢出，一辆车从大开的车库里朝他疾驰过来。
剧痛刹那间便席卷全身，惊恐的睁大眼睛，在车从身上碾过时，亚当依稀看见了墙上张开的黑色巨大阴影。
“好狗不挡道。”来人冰冷无情。
汽车两侧的灯光蓦然消失，轰鸣的引擎中断，重新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
满打满算的李暮鸦从座椅上直起身，左手手腕上的银色铁链垂落到地上哗啦啦的响。
他指顾从容的从黑色皮手套里抽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白色灯光下莹润透明。
铁链噼里啪啦的落到地上，声音清脆。
白痴。
李暮鸦垂眸。
房间里没有任何锋利的物件，唯有书架上的书和相簿，以及那瓶白松香精油。
门是防盗门，被亚当牢牢锁着，两天来从不出门的他终于锁上门离开了。
李暮鸦整理了下衣领，步调沉稳，曲起膝盖来到窗前，一拳，又一拳，玻璃破碎的脆响在夜里极为刺耳。
探照灯灯光又一次奔走而过。
猩红的血液从拳头上滑落。
巴尔的摩唯一的工业废弃场在年初的时候就开始了改建，并且部分保留了废弃场地工业景观的片段，使其成为公园的标志性景观。
施工即将完毕，来往作业的工人稀少，采用不同时段的轮班制度。
赌的就是亚当的粗心。
从他的单调的反应来看，这个人是真的就单纯以为这是个工业废弃场，当然，这和改建的设计不无关系，设计师保留了原工业场的外围部分，让亚当误以为是废弃的。
李暮鸦这两天来一直观察的就是他们的轮班制。
也是故意用拳头打破窗户，方便制造并拉长更为刺耳的破碎声，用重物一下就打碎窗户，难免会不够刺激。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对着窗外空荡荡的场地上正好轮班走过的工人们喊道：“Help！”
工人随身的电灯照在了李暮鸦脸上。
*
李暮鸦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等着医生给自己包扎。
迟来的FBI的BAU主管一脸审视。
威尔站在他身后默默等待着他说话。
看着医生熟练的拿着纱布一层一层的围裹着李暮鸦的手，才清理干净的部位慢慢渗出红色，杰克终于开口：“可惜了，一双画画的好手。”
李暮鸦侧头，扬眉：“哪里可惜了？”
杰克走近：“伤的不重吧？”
见李暮鸦点头，他才松了口气，拿出证件照，自我介绍道：“FBI行为科学小组主管，你可以叫我杰克，后面这位是特别探员。”
威尔避开李暮鸦的眼神，沉默的望向雪白的墙壁。
“绑架你的亚当·格雷森已经在你的庭院内找到，确认死亡，希望你明早九点能去做个笔录。”
包扎完伤口，李暮鸦对着医生简单感谢了几句，三个人前后走到走廊里，杰克不急不慢的声音从李暮鸦后面传来。
李暮鸦毫不意外的停下，没有表现出听见绑架自己的人死在自己家里时那种恐惧诧异，而是转身冲着两人礼貌性的应答：“好的，我会准时到达。”
说罢，长腿一迈，把杰克和威尔远远甩在身后。
威尔似乎一直都低着头，“你在怀疑他？可他确实是单纯的受害者。”
“虽然在听见凶手的死讯时毫不惊讶。”
杰克没有否定，反问道：“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谁在他的庭院内杀死了亚当？在这之前，一直都有人在死亡，威尔，我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威尔抬头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缓缓道：“明天就知道了。”
医院外。
疯狂闪烁的闪光灯咔嚓作响。
闻讯而来的记者们蜂拥而至，将话筒围了李暮鸦一圈，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
“先生，请问您是怎么逃脱的？”
“谣传‘朝圣者’已经死亡，这个消息属实吗？”
“据说‘朝圣者’杀人是为了向您示爱，请问您对此作何感想？”
“是您诱导他杀的人吗？”
……
杰克赶上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案件尚在侦办中，请不要影响当事人。”
李暮鸦揉了揉眉，疲惫不堪，对着杰克低声道了句谢便要走，这时，威尔叫住他：“你家已经是最新案发现场了。”
李暮鸦这才想起来。
“你有什么朋友吗？”
李暮鸦看了看周围，无声的叹了口气，“我才刚搬过来一个月。”
语毕，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冲着站在原地明显还有话要说的杰克以及看起来状态低迷，精神不振的威尔挥挥手，钻进车里：“去酒店。”
威尔取下眼镜在眼镜盒里放好，两手揣进兜里向杰克告别：“早点休息。”
杰克无奈，“贝拉今晚的飞机，我还得去接她。”
威尔肩膀放松下来笑了笑，许久不曾拉动的嘴角有些僵硬。
在去心理医生的家里时，威尔不经意间想到汉尼拔对他说的一句话：这位画家可是极为出彩的人。
先不说画技和名声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毕竟威尔也不曾了解过这位画家。
但光是那俊美无俦的样貌，举手投足间的温文尔雅，即使为人处事略带锋芒，也不过是替他增添了更大的魅力，这也算是出彩的一种吧？
那自己面对他时某些不正常的迟疑也是很正常的吧。
毕竟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会对美人驻足。
威尔眨眨那双湖绿里带点灰的狗狗眼。
九点。
威尔踏进汉尼拔的家，看见心理医生两手白蒙蒙的。
厨房里，汉尼拔穿着高级定制的白衬衫处理着肠衣，他用手肘蹭了蹭脸，“事情还顺利吗？”
威尔抿嘴，“出现了些意外。亚当·格雷森在画家的庭院里死了。”
这里的画家当然指的就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Lee。
肉在机械柱头下被反复挤压，下一秒，机械柱头却停滞在半空中，汉尼拔停下动作抬头：“在你好不容易查明凶手后？这可不是什么小意外。”
他洗干净手，面色安然又带着点替朋友担忧的神色，“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威尔。”
威尔走到檀色书架前，目光在那些古典雅致的书籍上徘徊。
汉尼拔跟着他走出厨房，语气安稳沉着，眼神平静深邃好似一颗琥珀色的古币，用词委婉：“如果可以的话……我能问问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身上有很深的轮胎印记，贝芙丽说他全身的脏器都被挤压碾碎了。”
“行车伤亡事故？”汉尼拔似乎有些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告诉我，他是死于画家的庭院内。”
威尔呼出一口气，转过身，不再对着书架面壁思过，“是的，你没记错。”
指尖点了点厚厚的画纸，汉尼拔翻开其中一页凝神注视，忽然带着优美从容的贵族腔调开口问道：“冒昧问一句，威尔，你最近还在梦游吗？”
麋鹿似的圆眼望向他，汉尼拔毫无负担，缓缓继续：“这是作为一个朋友的问句，现在并不是工作时间。”
扶着手柄，威尔打开门，他想起梦里的那副画，顿了顿后，复杂道：“没有了。”
身后，汉尼拔支起身体，像猛兽苏醒时慵懒的舒展四肢准备狩猎一样，两颗琥珀珠子光影荡漾，而后又慢慢沉淀下来归于平静。
汉尼拔细细体会着其中的意味，看不出痕迹的眉毛舒展开来，半晌，他胸膛微微震动，低低的笑起来：“看来威尔又有新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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