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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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连绵的雨夜。
琳达·菲尔德刚刚从酒店里偷跑出来，由于没有带伞，她浑身湿漉漉的，乱糟糟的红发浸着雨贴在惨白的脸上，狼狈极了。
胡乱抹了一把脸，冰凉的水咕噜噜滑下来，琳达牵强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加快了去往树林深处的脚步。
暗淡的路灯小心翼翼的替她照亮前行的树林小道，黑漆漆的林子里到处是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无形之间给了她温暖的力量。
走得越深，光越暗淡，琳达不得不睁大眼睛仔细搜寻着道路。
佝偻的模糊影子在地上缓缓移动。
会是他吗？
琳达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去仰望他，直视他，趴在他脚边上亲吻土壤，向他诉说自己的虔诚。
心里虽然激动不已，但琳达仍是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掀开重重叠叠的宽大树叶——声音被掩盖在了雨声中。
欣喜的抬眼望去。
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黑色，灰色，还是什么色来着的雨衣的人，琳达看不清楚，但不妨碍她失望的叹了口气。
叹气声在林间格外清晰，穿着雨衣的人猛地扔掉手里的东西，直起身子，反手握住背后的工具：“谁？！”
是个男人。琳达觉得有些无趣，“你在干什么？”
她无视男人警告的眼神，摸索着走上前去，低头看他扔掉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撇撇嘴，蹲下去随便拿了根枯木戳了戳尸体，她喂了一声，“你要把这个搬到哪儿去？”
男人诧异，但随即反应过来，“埋掉。”
“埋掉？就这样？”琳达喉咙里咕噜几声，礼貌的说：“我叫琳达，你可以把它给我吗？”
男人眯起眼观察她良久，试探性的问：“你要它？为什么？”
琳达嘻嘻笑了几声，看起来更加怪异了，不愿意多说的她选择反问：“不为什么，你选择埋掉它，又是为什么呢？”
把背在身后的铲子放下，男人看起来比刚才要放松一点，但琳达可是瞧见了他雨衣口袋外面正在闪着寒光的东西——一把开了鞘的匕首。
他是故意给我看的，让我知道自己的弱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琳达听见男人说：“这是失败品，当然要销毁。”
“失败品？”琳达歪了歪头，一点也不在乎男人危险的暗示，“你在做什么东西吗？像是雕刻之类的？”
“当然不是。”男人的眼睛格外有神，像是栖居在绿叶上的毒蛇，“我在向我崇敬的人证明我的信仰。”
“信仰？”琳达燃起了兴趣，兴冲冲问道：“你的信仰是谁？”
男人，也就是亚当·格雷森，沉吟道：“他是一个画家。”
画家，一个画家怎么值得拥有信徒，琳达失望至极，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同类的她还是打起精神问亚当：“你喜欢他哪一幅画？”
当然是“罪”。
动动嘴皮，亚当的回答被雨声无声无息的冲刷掉，却毫无阻碍的钻进了琳达的耳朵里。
*
时间回到现在。
琳达想起亚当愚蠢的死相，双手合十，赞颂自己的神明：“感谢您的庇佑，我会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腾起的火几近冲天，灼热烧的她额角滴汗，雄浑嘹亮的歌声唱起，琳达背后的信徒们牵着手跪在土壤上，膝盖被或坚硬或湿软的泥土磨损，饱满的额头触及地面，苦难不会磨灭信徒的决心，围着中间炽热摇摆的火焰，他们向憧憬向往的神明吟唱。
“众神行走在大地上——”
拿起锋利的长刀，琳达仰头合眼。
“我们是盲人——”
锋利的刀尾割开雪白的手心，一路沿着手臂中心的曲线向上，滚滚的鲜血下落，垂落在冰冷的土地上，热烫的誓词脱口而出。
“必须由您指引前行。”
刀尾的血珠溅落在身后信徒的脸上，背上，头上。
□□的疼痛永远不会成为阻挡信徒面见神明的大石，琳达无视手臂上尖锐的疼痛，头脑的眩晕，周身的高温，更使她神智坚定。
酒店失踪的六个人被绑在粗壮的树身上，六神无主的看着眼前状似献祭的一幕，被吓得魂飞魄散，刀口对准自己时甚至只来得及痛苦的尖叫嘶嚎。
腥臭丑陋的猪头被信徒拿起戴在六人头上，栓的过紧的绳子甚至不允许他们呕吐反胃，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极端的痛苦中，他们终于知道了琳达割宰猪头的目的。
而在这场献祭中，他们就是献给神明的猪。
可惜这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在树林最深处，人们离得太远太远，远到听不见那些狂热的颂唱，也听不见同类绝望的嚎叫。
重新缠上绷带，李暮鸦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最终踏在了树林最外围的草坪上，然后一动不动。
奇怪的很，看见那双眼睛后，李暮鸦升起的杀念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腐臭的气息相隔着一条街道传来，霸道的侵袭李暮鸦的鼻腔，男人狂野漆黑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在他死死盯着自己时，李暮鸦猜测他恐怕不能走出树林。
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就这样，李暮鸦试探性的左右走了几步，看男人没有动作，他几步走上前，男人黢黑的爪子迅速拿下嘴里啃咬的人手，喉咙里冒出低沉的嘶吼，做出被冒犯的神情，兽皮上的毛凶戾的炸起，像四脚动物一样迅速奔跑消失在阴暗的树林内。
可能这就是老年人嘴里常说的毛头小子？
李暮鸦脸色古怪。
看着这么凶，甚至在第一时间内让李暮鸦感觉到危险，结果才这么一会儿就跑了，一时间，李暮鸦心里有点复杂。
不再多想，李暮鸦选择回到案发现场，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他，也就没人跑来拦住他。
杰克一眼就瞄到他的身影，“李先生，你住在这家酒店？”
“对。”
李暮鸦礼貌的和他握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请问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家？”
杰克想了想，“明天就可以，取证已经大概完成了。”
他盯着李暮鸦的眼睛，这才发现李暮鸦并不是单纯的黑色眼，里面还有一种他从未注意到的蓝色：“亚当·格雷森的死实在是意料之外。”
李暮鸦看了他一眼，笑道：“确实让人意外。不过，现在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案子上吧。”
点点头，杰克毫无意外的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
他的试探毫无结果。
威尔带着一脸苍白走过来，看样子沉浸在这个凶手的思维里的体验让他感觉不怎么好。
调整好呼吸，威尔开口：“他是一只野兽。”
“野兽？”杰克镇定道，“他把自己看作成野兽吗？”
“不！”威尔激烈的否认，“他是一只野兽，他，我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他没有任何常人该有的思维，只有——”
他卡了壳，艰难的搜索脑袋里该有的形容词，却遍寻不得，只好跳过这段话，尽他可能的向杰克描述清楚：“他只有兽性，他和真正的野兽一模一样。”
听见威尔的描述，李暮鸦蓦然想起了刚刚那个披着兽皮的男人。
只有兽性，和真正的野兽一模一样，这些描述都能和男人对得上号，可男人最后突然跑掉的行为却让李暮鸦有些犹疑。
难不成那是遇到强敌的落荒而逃？
他沉思的样子落入另外两人的眼底，杰克本来就怀疑他，此刻心里更是奇怪。
威尔觉得他可能有线索，灰绿的眼睛一亮，像是蒙尘的翡翠擦干净了一样：“你有什么发现吗？”
李暮鸦的笑容里似乎含着深意，“这家酒店这两天辞退了一名员工。”
“辞退员工这件事很正常，” 威尔迅速道：“除非你发现了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这就得你们自己去调查了。”李暮鸦戏谑，“毕竟这是FBI自己的任务。”
沉浸在自己的深思里，威尔对杰克说：“让他们去调查一下辞退的这个员工，问清楚她是因为什么被辞退的。”
不愧是小狗狗，鼻子就是灵，李暮鸦很喜欢他那双眼睛，纯粹又复杂，时而沉迷幻想，时而陷入清醒。
威尔转身对着李暮鸦，犹犹豫豫的：“谢谢你的帮助。”
李暮鸦：“没事。”
迷茫的狗狗眼让他心软了，李暮鸦提醒威尔：“我明天就回家住了，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威尔还是僵硬的回答他：“好，我会考虑的。”
急匆匆的走掉，威尔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李暮鸦交流，本来就有社交障碍的他在人际交往方面可谓是困难重重。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暮鸦不禁失笑，难道自己真的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一副表现。
这时候离满月还有两天。
祭祀一般都是在满月的时候。
李暮鸦猜想的不错，琳达就是在着手准备祭祀“灰神”的事情，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满月前的开幕仪式。
而开幕仪式，早在FBI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那戴着猪头的六个人已经成为树杈上的烤肉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