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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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夺舍？”霍焦异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讶色。
霍焦对自己即将被人鱼所占有身体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更好奇冉白的由来。
他天生的理性足以强过一切本能上的情绪。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冉白嘻嘻笑了两声，“霍副队，再动动你那漂亮的脑袋呀。我可是可以控制S级天使的欸~那个人形天使的衍生种。”
“你是人形天使……”霍焦低垂的眸子眨了眨，在昏暗中发出细碎的微光。
只有K级天使能够控制其衍生种。
但人鱼怎么可能会是天使？
“不对。”霍焦倏地看向冉白，眼神笔直如利剑，“你身上有人形天使的基因，亦或者骨血。而人形天使可以‘脱壳’，所以你也……”
“Bingo~”冉白兴奋地大喊，“我可太喜欢你了霍焦！”
“聪明、漂亮、强大。”人鱼的嘴巴越裂越大，就要到了耳根，原本乖巧甜美的脸蛋逐渐扭曲，墨色眼睛里是病态的癫狂，“不过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人形天使的‘脱壳’并不是你们一直以为的那样。”
“我也只是个承载天使血肉的容器罢了。”
“就因为我和我的族人是异种、是身体强悍的亚人类、是唯一能承载人形天使血肉的物种——当然，在你男人出现之前。”冉白狰狞地桀笑。
“所以GPC把我们骗了，和无数受到天使血脉影响的异种一起，被关到这个所谓的‘研究异种以减少天使血脉对人类造成危害’的天启研究所里。”
“我眼看着我的同胞被剜掉鳞片，劈开鱼尾，刨开肚子，血水顺着白色的手术台流了满地，从里面取出内脏和骨头来，又被放进去那恶心的、会跳动的白色肉块，在痛苦的哀嚎中变成各种丑陋的怪物……而我被囚禁在只能保持垂直的狭小培养罐里，连敲打该死的玻璃都不敢，会被电晕……我不敢想……要是一睁眼，发现轮到自己躺在对面冰冷的手术台上，该怎么办？”
“你说我该怎么办？”
冉白再也藏不住凶恶的利齿爪牙，变得怪物一样，自虐般的抓挠自己鱼尾上形将脱落的暗淡鳞片，嘴里发出神经质的尖叫：“两条腿走在地上的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我们的血也是红色的啊！仅仅因为身体里1%的血脉就要否定我们剩下99%人类的部分？！凭什么要让我们来承受！你告诉我凭什么！GPC的走狗、杀人犯！不可原谅！”
振聋发聩的质问在偌大的空间里回响，很快就了无生息。
滴答。
坏掉的水龙头仍在不知疲倦，周围像是空气般安静。
“你的遭遇我应该同情。”霍焦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抱歉，我没法体会。”
“什么？”冉白怔怔地盯着那个悬在半空的漂亮男人。
“按照你的说法，十几年前就有人形天使的血肉，那应该就不是现在藏在教团禁门后面的那具。”霍焦平静地分析道。
“GPC隐瞒拥有人形天使血肉的原因我无法判断，但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和教团一样，想创造一种足以与K级天使抗衡的力量。非法、不人道，但我无法说是错误的。”
“喂，你在说什么啊……”冉白不敢相信地喃喃着。
“六年前的惩戒天使，三年前的侵蚀天使，就在一个月之前的月光天使，而就在我们出发之前，顾群接到了第二天使的歼灭任务。”
“而现在，在上一次讨伐月光天使中GPC失去的战士们的尸体，仍停满了雾语者最底层的冰库。这还不算那些碰到晶体变得死无全尸的。你和你的族人并不是唯一承受伤害的人类，最终的根源还是K级天使。”
“K级天使苏醒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我现在告诉你，《死海伪卷》预言的没错，不满一年之后，就是天降。”霍焦冰冷直白地看着冉白，“世界末日，代表着一切的彻底消亡。站在这个角度，你还会觉得GPC的所作所为不可原谅吗？”
一番话下来，冉白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震惊、愤怒，最终归于茫然，“疯子……你是疯子吧？”
霍焦并不理会，继续道：“根据现有的资料推测，人形天使的脱壳类似于其他K级天使的重生，只不过一种是保留核完整而留下躯壳，一种是核分解成小分子再重组，躯壳彻底毁灭，等苏醒时再形成。但其本质是相同的，都是能量不灭而肉/体再造。”
“也就是忒修斯之船。我不知道你说的‘并不是以为的那样’是指哪样，可以告诉我吗？”霍焦最关注的还是这一点，人鱼好像知道些什么。
而冉白却石头般僵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焦，却瞳孔扩散，没有焦距。
“冉白。”霍焦喊了人鱼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有关人形天使的信息。”
半晌过后，冉白终于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没有悖论，没有忒休斯之船。祂还是祂，只不过肉/体再造，依附肉/体而存在的记忆也消失了。我体内有祂的肉，祂在梦里和我讲的……”
“小砯？”冉白已然一副崩坏的样子，估计长久以来被体内的天使血肉影响得不轻，“小砯呢？过来、过来抱抱我。”
原本站在水池边缘的张砯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机械般地走向池水中央的冉白。
“冉白，你生病了。”霍焦说道，“离开箱子太久你才会这样。”
霍焦见过张砯给那个巨型长箱里换水，会另加入其它的液体药剂，估计就是那些药物一直在维持冉白的身体健康。
“我知道那些失踪的人不是你害的，是那只衍生种。”霍焦想趁热打铁，最好能把就要踏入泥潭的冉白给拉回来。
估计冉白是进入景海城之后才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衍生种的，包括那群含有人形天使基因的红色老鼠。
至于为什么同样被植入人形天使血肉的简承澜不可以，大概是因为血统纯度的问题。
冉白身为亚人类，本身对天使血肉的承受上限应该高过人类，更何况简承澜接受手术的时候还是小孩。
“你只是借着有关人鱼的城市谣言把简承澜拉入旋涡而已，并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一队人里除了作为目标的自己，简承澜最具有威胁性，最先把他解决掉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冉白低估了简承澜的能力，当时霍焦根本没按照他给的方法把简承澜拉出来，只是看到神情恍惚的简承澜站在雨中，一刀刺过去罢了。
没想到那种状态下的简承澜居然也能感受到危险，半途清醒了。
简承澜的感知能力、或者说直觉本能，简直是可怕。
“其实没必要抢夺我的身体，风险很高。你之前没有夺舍过吧？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待在箱子里，直到我清醒也没下手。这种高级的技法失败率很高，更别说是第一次。”
这是霍焦的第一次谈判，他并不会什么技巧，只能凭借理性分析来说服对方，“把我放下来，一切还能挽回。”
“挽回？”冉白一边抚摸着站在水中的张砯的头发，一边低声重复着。
“对。趁着天没亮，GPC的部队还没到，你还有机会。我想你也清楚，就算夺舍成功了，又能逃多远呢？”霍焦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才忍住了闷哼，把话说了个整。
“我不知道……”冉白俯下身，像常做的那样，亲昵地用脸颊蹭蹭男人的胸口。
“还有张砯。咳、咳咳……”霍焦低声咳了几下，“张砯因为什么而加入GPC机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若是你走出了这一步，咳、张砯怎么办？”
“小砯……”
“我不是在为GPC的行为找借口，也不是在给自己谋生路，我是站在你目前的处境来分析利弊。”霍焦继续道，“所谓的‘短暂自由’和张砯，你总要选一个。”
“我……”不知不觉，人鱼空洞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此时眨了一下，就颗颗珍珠般地滚了下来，“小砯，我要小砯……”
“咳！咳咳！——”
霍焦再也无法假装没事，前所未有的疼痛朝着他袭来，像是胸口被炸穿，身子不住随着剧烈的咳嗽不住地颤抖，连接绳索的铁链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人仿佛被蛛网束缚的蝴蝶一般，是震感人心的脆弱美感。
喉间撕裂般的痛，血腥味很快涌了上来。
霍焦知道自己又咳出了血。
“白色、血……”人鱼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那表情算的上恐怖，然后像是被水滴了的画，变得扭曲、疯狂，开始大喊大叫：“哈哈哈哈哈！白色的血！原来你才是！哈哈哈哈……霍焦！霍副队！瞧瞧你刚才道貌岸然地说了什么？”
霍焦仍在剧烈的磕，即便逼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还是看见了，自己衣襟上的、沾到裤脚上的、甩落在地上的——是白色的血液！
“怪不得！怪不得我会觉着你莫名的亲近！”冉白已然高兴到疯了，激动地跳入泳池，一个甩尾就从水中跃起，冲到了霍焦的下方，“你就是十三天使吧？太棒了！简直太棒了！……”
霍焦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怎么可能会流出白色的血液。就在前天晚上，自己还流了红色的鼻血，是不是还在旋涡里？
是不是？
“哈哈哈……这就是天意吧？”冉白像是热锅里的鱼，甩着尾巴不停翻腾，眼里闪烁着病态狂热的光，“人形天使？哈哈哈……霍焦，你不用这么害怕，像我说的那样——每一次苏醒都是全新的肉/体，并不包括记忆，所以不知道上一个‘你’做过什么很正常。所有的‘你’，全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十年前的天启研究所关停，同年在欧洲的一处庄园里发现人形天使，天使成功脱逃留下“圣肉”……]
[我、当时在哪里？……想不起来。]
“霍焦，别挣扎了。”疯狂的冉白突然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四周的空气都被压缩了。
“这里可不是旋涡哦，是真实的世界。”
虚弱的霍焦喘不过气来，眼看着人鱼撑起上身，胳膊和双手像索命的海草般缠上自己的小腿。
“痛苦吗？害怕吗？”人鱼在狞笑，“不应该啊，刚才不是还劝我回到GPC吗？现在的你还回的去吗？霍副队~”
[再忍一忍，已经听见了……他们、简承澜马上就要来了。]
“反正你也可以再生，就把这具身体给我吧？”
“好不好呀？”
“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妈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