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路同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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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算好了醒来的时间，却没算到医院到学校的路上会那么堵，还偏偏堵在高架桥上，想下来换交通工具都没办法。
等到了学校门口已经是八点十六，语文都开考十六分钟了。
校园里静悄悄的，全部学生都在考试，庄澄忐忑地问路向容：“现在我们还能进去考吗？”
其实原则上不行，而且这次轮换到A班的班主任监考他们，那个老师平时最看不上F班的人。
但对上庄澄担忧又期待的眼神，路向容还是笃定道：“可以，我有办法。”
A班班主任叶启明此刻正在F班里背着手打转，粗略一扫他发现至少五个人缺考，一半人发型不合格，更别提不做题抠手的、在卷子上画画的……
他看得一肚子闷火，走到班门口透气，又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两个学生。
准确来说是一个推着另一个，轮椅上坐的那个还是年级有名的问题学生。
叶启明皱起眉发难：“你们还过来干什么？现在几点了？回家去吧。”
“老师，能听我解释几句么？”路向容从轮椅上抬起头。
叶启明愣了一下，这尊敬的语气，诚恳的表情，和他印象里的刺头不太一样啊。
“你说。”
路向容捂着膝盖：“其实我今天骑电动车来考试的时候掉沟里了，是庄澄同学在路边发现了我，为了救我出来才迟到的。”
叶启明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下他俩凌乱的造型。
“如果见义勇为导致没法参加月考，以后谁还帮助同学？”路向容认真道，“您至少让庄澄进去吧。”
庄澄在后面戳了他一下，明明是他连带路向容考不成，怎么说也得共进退。
叶启明沉思了片刻：“好吧，这位同学进去考试。”
然后又对路向容说：“你本来就打算出去玩是吧？想得太好了，你也给我进去考试。”
庄澄推着路向容进班的时候，所有同学都抬起头盯着他俩，题都忘了写。
平时叱咤风云的校霸正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由庄澄推着走，而庄澄穿的外套明显不合身，看着像是从校霸身上扒拉下来的。
怎么回事？昨夜完成了新王和旧王的更替，十三中有了新的扛把子？
“还交头接耳！这是考场不是菜市场，谁再说话立刻出去！”
叶启明吼完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庄澄拿出笔袋后，想到路向容没带书包，赶紧偷塞了一支笔给他，才专心开始写卷子。
由于时间少了半小时，庄澄最后写作文的时候笔尖都快擦起火花了。题目是《青春的路上》，他拼尽全力往里面塞抒情的话凑字数。
先搞几个大排比句，然后风花雪月全部比喻一遍，收尾的时候再引用几句名人名言，大功告成。
极限交卷后庄澄甩着酸痛的手腕，扭头问路向容：“你作文赶完了吗？”
路向容嘴角一挑：“早就写完了。”
庄澄心想不愧是金牌代打的手速，给他比了个赞。
考试期间食堂的菜总是特别好，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大鱼大肉的包围中有两个人对着喝红薯稀饭，惨到学生们路过都要回头看两眼。
“容哥，你咋也喝这个？”刚打听到了事情全貌的赵继博发问。
路向容头也不抬：“我现在的人设是崴脚，吃个病号餐怎么了。”
庄澄心说这人比他还有演员的信念感，看着碗里的面汤：“唉，好想吃火锅啊。”
路向容把手机支到他面前，上面赫然一张麻辣火锅的照片：“就着喝。”
“卧槽！”赵继博忽然喊了一声，“这帖子也太特么离谱了。”
“什么帖子？”
赵继博把手机推到中间：“关于你俩的，有人传你在学校被容哥欺负，找保镖把他腿打断了，反过来威胁他做你小弟。”
庄澄眼皮一跳：“这都有人信？”
“都跟了两百多楼了，后面还有人爆料你扒了容哥衣服，最新一条是你强迫他不许在食堂吃菜，只能喝稀饭。”
庄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路向容在旁边脸都黑了。
“这怎么办，能找管理员删帖吗？”庄澄笑完问路向容。
路向容磨牙：“不用，等会儿我就把它删了。”
两天的月考结束，庄澄整个周末都在期待自己第一次努力学习考出的成绩。
周一早自习的时候，班长和副班长把本次月考的成绩条一张一张发下去。
洁白的小长条放在庄澄桌子上时，他听见自己的心怦怦跳，翻过来用手遮着一点一点看。
语文92，急急忙忙写的卷子也在意料之中；数学66，这就有点惨不忍睹了；英语120，感谢他英语有基础能提点分。
再往后看，物理32，化学30，生物35，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他做卷子的时候看题觉得很眼熟，看来题跟他不熟。
后面总分栏上的345就这样扎进他眼里，连满分的一半都不到，离文化课过线也就差快200分吧。
庄澄失落地越趴越低，他还信心满满地说要离开F班，现在看着自己班级排名39都想笑了。
椅子腿被轻轻踢了一下，庄澄有气无力地直起身：“干嘛？”
“怎么了？”路向容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庄澄把成绩条递到后面让他自己看。
“这不是很好吗？还不开心。”路向容道。
庄澄震惊地扭头盯着他，试图从他表情辨认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路向容表情很真诚：“你在完全没基础的情况下，一个月就能考三百多，简直太厉害了。”
庄澄怀疑地眨眨眼。
“别人都说从0到1是最难的。”路向容接着说，“你这么快就蹦到3了，搞不好下学期真能去A班。”
庄澄心里郁结的感觉一下烟消云散。
赵继博也凑过来看他成绩条：“我去，这均分都过50了，语文英语还这么高！要是我考这样，我爸肯定给我买新手机。”
庄澄的心情又变好了一点。
同桌董元也回头瞅了眼：“嚯，学一个月顶我学一年，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学灵根？”
庄澄的内心彻底变得阳光灿烂了，F班的大家真温暖啊，他要接受三百，再超越三百，最后远离三百！
“今天放学我请大家去吃火锅吧？庆祝……我从0到3？”
讲台上，周静语看大家都领到了成绩单，清了清嗓子道：“这一次月考，咱们班的同学都发挥得很不错，总平均分比上学期末进步了12分。”
班里还是乱哄哄的，周静语再次抬高声音：“有几个同学进步得非常显著，尤其是路向容同学。”
全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见鬼了一样地听她说：“路向容这次月考成绩541分，是咱们班有史以来第一个考到500分以上的同学，年级排名进步197名，予以特别鼓励。”
四周掌声雷动，庄澄睁大了眼睛跟着拍手，然后扭头拿过路向容的成绩条看。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数学126，和上次看的16分卷子对比，简直是开天辟地的突破。
物理和化学成绩也都是8开头，生物70多，要不是语文和英语实在太差，总分还可以更高。
之前他还想过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问题，路向容这样是怎么考上的T大，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忧虑了。
庄澄比自己考好还高兴，回头说：“你果然可以做到！”
不知道为什么，路向容虽然弯着唇，但庄澄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很满意，考成这样还不够好么？
周静语表扬完其他进步大的同学后，忽然又说：“这一次庄澄同学的表现让人非常惊喜，刚来英语成绩就拿了全班第一，大家可以向他请教怎么学好英语。”
前面的同学都转过来鼓掌，庄澄看见蒋雪源超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比赞，也给她回了一个赞。
等到上语文课的时候，班里的气氛就变得没那么祥和了。
语文老师是个干瘦的五十多岁女人，一边点评他们错到离奇的文言文解读，一边摇头叹息：“你们以后就明白了。”
到讲评作文环节，她终于露出了一点慈祥的微笑：“这次作文，你们班倒难得出了一篇48分的。”
“蒋雪源同学，上来读一下你的作文。”
蒋雪源捏着卷子上了讲台，展开卷面开始朗读：
“青春注定是一段独行追梦的旅程，途中我们难免因为挫折迷失方向，此时抬头仰望天空，那颗恒久高悬的北极星，正为我们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心中那一颗北极星正是我的偶像——庄澄。”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几道起哄声，本来昏昏欲睡的同学们都坐了起来。
庄澄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更专注地继续听，而他身后的路向容则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台上的人。
蒋雪源没有理会台下的哄笑，继续读自己的文章，下面的同学们也慢慢听出来这篇作文并不是表白。
听到蒋雪源讲因为他发现了对作曲的兴趣，如何拼尽全力说服父母学乐器，又在遭受打击的时候用他的采访内容激励自己，庄澄心情很复杂。
除了触动外，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她作文里写的那么好，至少没那么真实和勇敢，上辈子都没跟粉丝说过几句实话。
但现在，在他上课丢了那么多次人后，蒋雪源依然崇拜他。
他也在路向容面前狼狈过，说过不少莫名其妙的话，路向容也没有不喜欢他，可能还挺喜欢的？
讲台上蒋雪源念完作文的最后一句，庄澄和班里几个女生带头鼓起掌，很快掌声连成了一片。
“这篇作文展现了偶像的正面作用，围绕如何将喜欢、崇拜等情感转化为自己的能量这一青春期课题，进行了详实的讨论。”
语文老师悠悠地点评完，又板起脸说：“这次写庄澄同学的，还不止蒋雪源一个人。”
庄澄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路向容。”语文老师严肃的目光投了过来，“你要不要也上来展示一下你的5分作文？”
大家都听得出她是在讽刺人，没想到路向容真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上讲台。
当着全班人的面，他气定神闲地开念：
“《青春的路上》——九月的烈日依旧如火如荼地挂在天空，我骑着一辆爱玛电动车行驶在华泰路和建设大道的交叉口。”
下面冒出几道憋笑的声音。
“之所以是爱玛电动车而不是雅迪、绿源、小牛、台铃……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喜欢周杰伦，二是当时有活动第二辆八折。”
庄澄在座位上低头扶额，怪不得他写得快，这也太能凑字数了吧。
“华泰路之所以叫华泰路，是因为当年有一家华泰商行开在这里，后人为了纪念特取此名。”
“建设大道之所以叫建设大道，是建国后重心转移至发展经济上的体现。”
庄澄扶在额头上的手已经增加到了两只。
“当时我内心只有对考试的向往，没有注意到路旁修理中的水沟，不慎跌落在里面。”
“正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庄澄同学像天使一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向我伸出洁白的双手，将我救出了肮脏的泥潭。”
“那一刻，庄澄同学取代了天上的太阳，成为了我心中新的太阳。”
班里同学们终于忍不住了，爆发出一阵阵狂笑。
庄澄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想上去把他拽下来，更想找个缝钻进去。
路向容还在面色不改地念作文，继续描述了庄澄推着自己来到考场的事迹，并进行了大量的废话抒情，最后结尾还搞了个首尾呼应。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骑爱玛电动车，那一定是因为庄澄同学代言了其他品牌的电动车。”
“如果未来庄澄代言了宝马，那我会努力开上宝马，如果他代言的是保时捷，我也会努力开上保时捷。”
“如果他代言的是飞机、飞船、飞舰，我也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竭尽所能拥有。”
庄澄捂着脸看向路向容，隔了一整个教室的距离，正撞上那双明朗如星的眼睛。
路向容神采飞扬地念出最后一句：“青春的路上，无论搭载什么交通工具，我只想和你一路同程。”
他念完放下卷子，整个教室洋溢着欢乐的笑声和喝彩声，显然都觉得他是故意写这些来搞笑。
只有语文老师脸色铁青：“这么喜欢念，等会下课把你的作文贴到一楼公告栏去。”
“好的。”路向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等他回到座位，庄澄立刻用卷子卷成的纸筒揍他，一边打一边说：“你为什么写这些东西！还上去读！”
路向容敛起脸上的笑意，认真道：“我不想让别人乱传你欺负我，影响你形象。”
庄澄愣了一下，感觉心跳怎么突然有点不平稳。
他不会是被中二少年的超幼稚技能撩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一路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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