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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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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青扛着药箱来到了村西头的张老头家,张老头是个瞎子,前些连年死了两个儿子,一个月之间哭瞎了眼睛,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才十三岁,叫张小弟,长得机灵可爱,可惜先天不足,一双腿无法站起来,愤青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典型的小儿麻痹症,不过张小弟的病情不是特别严重,愤青有空的时候就经常到张老头家替张小弟针灸、按摩,几年下来,病情有了很大起色,张小弟现在甚至可以不用人搀扶就自己站起来,张家父子于是把愤青当成了他们家的大恩人。
愤青这些天忙着给伤号看病,所以一直没顾上张小弟,今天终于有空了,愤青推开张老头家的大门,一打眼看到院子里三、四个国军的长官,其中就有聂异之,他正光着膀子锯木头,汗水从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来,流到他胸前一道食指长的伤口上。
“是李大夫来了?”张老头叫了一声。
“唉,是我,张大爷您耳朵真灵。”
“不是我耳朵灵,老汉这地方,以前除了李大夫谁还愿意来啊。”
其他几个国军的战士都热络的跟愤青打招呼,搬出桌椅,端茶倒水,而人家聂异之却从头到尾把愤青当成了透明人,一句话也不说,连正眼都不看。
愤青愤怒了,在心里‘切’了一声,他奶奶的,你不搭理我,老子还不屑于搭理你呢,白给你们部队治疗了这么多伤员,白眼狼。
愤青趴在张老头的耳边小声嘀咕:“他们怎么住您这里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去住族长家的高门大院呢。”
张老头也小声的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族长来请了好几次,他们说住哪里都一样,所以不肯过去,这些天他们给老汉干了好多活呢,老汉我高兴着嘞。”
“少卿哥。”随着一声清脆的叫,屋里走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少年的脸色白的不健康,他腋下夹着两根拐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张老汉的脸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李大夫你不知道,这些天小聂给俺们家娃做了两个拐杖,他总算是,总算是能自己走了。”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潸然欲泣。
把张小弟扶到凳子上,抬起他的一条腿开始按摩,期间那个叫周启东的进来向聂异之报告情况,愤青大概可以了解,聂异之属于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周启东是他的副官,他带领一个营跟鬼子火拼,伤亡惨重,现在只剩下一个连的人左右了。
“我们的通讯设备完全坏了,如果无法跟后方取得联系就贸然行动,只怕会得不偿失。”
“没有办法修理吗?”聂异之皱着眉头,脸色凝重。
周启东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无奈:“虽然可以打电话,但这里的总线有鬼子控制,恐怕会被窃听,除了发电报,没别的办法。”(电报都有一套特殊的电码,只有知道电码,才可以接收发送,是比较安全的军用通信设备。)
两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少卿哥肯定会修。”张小弟同志突然语出惊人,不光让两位长官一惊,连带愤青也吓了一跳。
“是啊,是啊,李大夫,你不是说过自己是什么……呃……垫子……垫子……。”张老头接话。
“垫子罚少有(电子发烧友),你还自己曾经组装了台彩色垫,垫是鸡(彩色电视机),你还说要在村里弄上垫灯,垫话,跟长官们说的垫报是一种东西吧?”张小弟同志的记忆力超群,把以前愤青同志自吹自擂的大话都记住了,满眼亮晶晶的望着愤青,愤青被这无限信赖期待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
周启东急忙问:“李大夫,这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懂这些电气设备?听说过电报机吗?”
愤青干笑两声,敷衍地说:“没那么能耐,只知道皮毛,哪修得好电报机这么先进的设备。”
“我们现在也是没办法,我们的通讯员已经牺牲了,现在连懂得皮毛的人都没有,李大夫帮我们看一下再说吧,总之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愤青看向聂异之,聂异之对这件事情不置一词,低下头继续锯木头,愤青出离愤怒了,心里大骂,反动派没一个好东西。
张小弟同志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少卿哥,‘垫报鸡’是什么鸡,修好了也能像‘垫是鸡’一样发光发亮吗?”
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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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用电报发射机要比一般的民用电报机先进的多,体积也要小得多,整体半米立方,卸开表面的盖子,这个时候的电气设备还很落后,二极管大得像火柴盒,愤青大体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断路的电线,有没有表面破损的器件,最后发现一条断了的电线搭载了某个电容的管脚上,愤青小心的拿针把电线挑起来,去掉表面的漆包线,将断掉的两端接了起来,打开开关,电报机的警示灯亮了,并且‘吱吱,吱吱’的发出了声响,可是响了没五分钟又灭了,愤青又仔细检查了一圈,最后发现原来是电瓶破了个洞,里面的导电质流了不少,换块电瓶就行了。
愤青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启东后,得到了一并人众的高度称赞,某个大块头的军官甚至朝着愤青瘦弱的背上‘狠狠的’拍了两巴掌,表示赞扬。
可是愤青下一句话就把兴高采烈的人给打击了:“我们村子太偏僻,你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块电瓶,需要到50里外的镇子上才能找到。”
结果几个军官一商量,决定让愤青亲自到镇子上帮忙寻找所需型号的电瓶,看到一屋子朝自己打军礼的军官,愤青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只好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愤青吃惊的看到聂异之带着另外两个人等在村口,他们都穿着马褂,扛着布袋,一副农民打扮,只是站姿都各个昂首挺胸,脱掉了那身军装没脱掉军人的架势。
“李大夫,您来了。”一个长官跟愤青打招呼。
愤青磨蹭过去,问其中一个长官:“那什么,聂长官怎么亲自来了?”
“我需要亲自到镇上打探打探情况。”
愤青瞪大了眼睛,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聂异之怎么主动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当我是透明人呢。
“呃……亲自打探情况是可以,不过……有点问题。”愤青说。
“但说无妨。”聂异之说。
“您有没有发现,一般的农民弟兄都是怎么站的呀?”
其中一个军官奇道:“还能怎么站,人不都一个站法吗?”
聂异之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原因:“你放心吧,我们会注意。”说着他转向另外两个人:“记住,进了城以后要保持低头、驼背的姿势,绝对不要引人注目。”
带好了所需的东西,愤青一行人准备上路了,刚离开村子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唐子英骑着一匹黑马赶了上来。
“少卿,你要进镇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都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我们早成兄弟了呢。”唐子英痞痞的笑道。
愤青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牛皮糖又来了:“瞧您说的,您是贵人,我们这种小贫民百姓哪敢高攀。”
唐子英哈哈大笑了两声,凑近愤青,小声咕哝:“兄弟,别跟娘们似的这么小心眼,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原谅哥哥吧,你看,哥哥一听说你要进镇子就马上来给你送行了。”
说着唐子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左轮小手枪,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你拿好,会用吗?”
聂异之突然凉凉的开口:“我会把人平安带回来的,唐连长尽管放心就是了。”
“呵呵,是吗?那您可要说到做到啊,现在的镇子上大概都是鬼子,为了你们一个破电报机损失一个营长没什么,要是让我们家少卿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