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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到了傍晚,主仆二人进书房,阿福倒先一眼瞥见那案台边上又多了一座小板凳——与他那破破烂烂不同的,这个崭新,上头还多了一层紫红软垫。
      阿福又呆住,粗糙的心哪曾多过这番情绪,他半大孩子一个,从来只觉主子吓人,何曾敢将心思多往主子身上放一丝,如此这般,他却又难过得紧,脚步挨得紧密,竟是缩了步子不敢再动。
      魏莫见他痴傻不分,真以为自己好心当了驴肝肺,干脆大敞步伐,走到那板凳跟前,一脚踩下去。
      砰地一声巨响。
      那破玩意儿碎得满地都是木茬子,惊得阿福一个抖擞,满地狼藉似乎都在嘲讽他刚才的些许期盼。
      魏莫痛快了,甩甩脚,撇嘴道:“阿福,拿扫把来收拾。”
      阿福只觉浑身冰凉,耳朵里涨满了主子的话,心里却又呕又酸,他摇了摇头,将不适甩在脑后,手碰到角落里的扫帚时,却早已多了几分神志不清的难过来。
      小荷妹妹的眼神好锋利,像要吃掉他一般。
      阿福想得出神,返回时身子摇晃,那条瘸腿终于起了作用,左脚绊了右脚,阿福吭哧一下就扑倒在了魏莫脚边。
      “蠢东西。”魏莫轻哼了一声,单手去拎阿福的后领,想叫这笨奴才站稳一些,只是那手刚及阿福身周,却闻得一声不卑不亢之声。
      ——“我自己起来。”
      魏莫一愣,且以为那话不是出自这地上一身狼狈畏首畏尾的奴才之口,可指尖刚碰阿福衣领,便叫迅速地打开。
      打开他的手是另一只小小的、粗糙的手,阿福的目光迎上来,炬火一样的炙热。
      可那炙热却消散得很快,就在他扯过阿福的头发,将那狗奴才整个人压到墙上时,阿福便恢复本性地迟缓而懦弱起来。
      “再有下次,便剁掉你一根指头。”魏莫语气平淡,却比以往更加毫无感情。
      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阿福自然知道。
      他的呼吸慌乱,浑身僵直地发抖,在魏莫不带温度的目光里显得宛如一条未被调教好的狗儿。
      此时阿福却终于察觉一丝好笑。终于察觉自己对主子的痴往。
      因为正是那么,那么地想要在深夜与主子十指相扣安稳睡觉,想要吃许多的甜食,那么地,那么地想要在主子身上讨得几分温存。
      如此这般,才显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如此这般,才透彻到绝望地看清,再看清。
      “主子,我,我收拾地上。”
      这么一句下来了,魏莫便知阿福懂得,扫兴将他松开,又见这奴才佝偻着瘦弱身躯安静扫地,魏莫这才终于升起一丝得意的踌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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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是能冻死人的。
      阿福怀里揣着那他两个巴掌大的银票,红扑扑地一张脸,伫立在刘管家的屋门口,一哈气全是白雾。
      没多久,刘管家便推门出来,长长的一把胡子打了个结,两只眼睛肿胀,阿福赶紧跑过去,伏首叫人:“管家!”
      刘管家吓得一跳,回头望见那半大小子,还未反应过来,手里便被多塞一张纸,阿福讲话有些磕巴:“管家,主子赏我的,我拿来给您,有事求求您,能不能请您,叫人待小荷妹妹好些?她总叫人欺负的。”
      刘管家这才摸清手中厚实的银票,瞧上头写满的数额,五十两,他做管家的,就算是把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油水搜刮净,攒半年也未必攒得下。
      心思活动了一番儿又一番儿,刘管家才高深莫测讲:“……咳,阿福,这事,你与王爷讲得才好,我一下人,哪管得动啊?”
      阿福也听出他弦外之意,只再三作揖:“管家,求求您,我不与主子讲。”
      管家这才喜笑颜开:“瞧你这话,咱一同为奴为仆,互相照应自然应该,那林小荷自己不知廉耻……嗨,阿福,还是你啊,懂事儿,能讨主子欢心。”
      阿福点头,这才稍作放心离开,知道主子将要醒了,他加快脚步,一深一浅地往魏莫那里赶。
      待到端了水进屋,才见主子早站到门口等他。
      见阿福满头大汗,魏莫不悦瞪他:“你倒是近来能贪睡。”
      阿福腼腆笑笑,未做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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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早的活计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擦过湿润的梳妆台,主子的手靠过来,按住他单薄脆弱的手,阿福回头与主子对视,荒漠之中多了一份矫揉做作的热烈,主子揽过他的腰,阿福那时并未再发抖。
      他顺着主子的力道压过去,轻盈的身体没有给魏莫带来任何压力,他贴着他的温热的胸膛,阿福汗津津地缠在魏莫身上,用力而深情地在主子唇上索吻。
      这份肤浅而急切的索求叫魏莫有些怔愣,间隙中,他却看见阿福的眼眸竟揣着从未有过的媚,那媚该是多么多么的表浅,连骚里都带着纯。
      “你学得不错。”魏莫表扬道,心口的满足多了几分怪异的扭曲。
      阿福没有应他,只是一再地喘息,到了兴头处,忽而又青涩吻过魏莫的耳朵,又突兀问道:“主子,您高兴么?”
      魏莫呼吸一滞,垂眸看阿福:“高兴又如何?”
      阿福这才浅浅的,如梦中一般,以极其低缓的口吻要求:“主子,送我去念书吧。”
      破罐子破摔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不像是这一句浅浅的要求,抨击着魏莫混乱的心脏。
      阿福好投入,做这档子腌渍事儿当然好得很,他沉沦在主子怀里,他是魏府的红人,他比柳如画都高一等。
      魏莫用力捣腾了他许久,直到阿福半仰在梳妆台上,汗水沾湿刚擦洗干净的桌面,他才抽出身来,以陌生的目光打量阿福。
      阿福见他犹豫,又立即贴过去,伸出比魏莫小一圈的手去覆盖对方的手:“只去半天的,不耽误府里的活计,许,许多字还认不全。主子。”
      见下人如此主动,魏莫又将人圈起来揉在怀里亲吻,好一会儿,声调里染了些不悦:“阿福,你是奴,切莫忘了。”
      阿福点头,手指掰着主子的衣领一直未有撒开。
      魏莫瞧他不喜不悲,忽而心头又觉得烦躁。
      曾经觉得阿福无趣,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如今阿福学会了卖身求荣,自己却又想,阿福不有趣也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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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主子绝了这上学的事儿,阿福便睡得越发不好了。
      可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照常伺候主子,安静得像无他这个人存在。
      今日白天听说,小荷妹妹被调到去洗衣裳了,都是些姑婆一起干活儿,半大孩子们也不去招惹了。
      阿福知道了,呆呆应了一嗓子,也就不言语了。
      那天晚上,嬷嬷数人,独独少了阿福一个。
      这下,府上热闹了。
      四处灯火通明,人拎着灯笼四处找寻,魏莫的屋里砸了一件儿又一件儿的东西出来,下人们跪作一排瑟瑟发抖。
      小奴才离家出走的把戏玩过一次还不够,可真是叫他要把他收拾服帖了才肯甘心。
      连十大酷刑都想了一遍,那奴才还是没有回来,魏莫毛得直接下了令:一刻找不到阿福,就一人加十戒棍,以下人房负责的嬷嬷首先受罚。
      魏莫由打正厅急到了书房,府里风风火火的,连柳如画都被吵醒,怔怔望着灯火通明的纸窗,连丫鬟递来的安神茶都忘记接。
      书房内,魏莫皱着眉盯着蜷缩在书桌下面的小洞蜷缩着睡得安稳的阿福,一股气涌上头来,却又徐徐退缩消散干瘪,他一伸手,拽着小奴才的领口将人单手拎起来。
      阿福惊得一缩,迷蒙中睁开眼睛,左脸上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墨迹,他颤抖着推阻。
      “主子……”
      “谁叫你睡在这里?嗯?”魏莫怒气颇盛,正眯着眼要将阿福剥皮抽筋时,又看见小家伙儿睡过的地上散落着皱巴巴的纸张和笔墨,那墨水也就此染了阿福的衣袖,脸颊,乱糟糟地胡乱抹在每一个角落。
      桌脚那儿的一张草纸却好显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两个字儿:云屏。
      也不知怎的,魏莫想起上一回也是如此的,阿福那时是睡在马厩里。
      屋外有几声遥远的凄厉惨叫传来,阿福望着外头发呆,回头看着魏莫,一脸不解。
      魏莫乐了:“那是王嬷嬷,她管教不严,丢了奴才,正在挨戒棍呢。既然你是罪魁祸首,我想想,是不是剩下的该你来替她啊?”
      阿福一愣,果真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又推魏莫胸膛,神色染了急切,声线也哆哆嗦嗦:“不要打嬷嬷了,罚我就好了……罚我……”
      耳边嬷嬷的惨叫仿佛越来越近了,可主子却不为所动,仍懒散地调笑他,将他托着屁股抱起来放到书桌上,问:“可你还要干活儿……还要,伺候我。”
      说到这儿,魏莫的语气逐渐暧昧。
      “那该打哪里呢?”
      这么说着,魏莫的手缓缓摸到了阿福的左腿腿根。
      “反正这条腿也早早瘸了,阿福,要不,还是叫他们只打左腿怎么样?”
      本以为狗奴才要吓呆的,却见阿福只笨拙地用胳膊环他的脖颈,流着泪胡乱凑过去吻魏莫的脸,竟真的同意道:“可以,可以打左腿的,我会好好伺候的,就,不要再打嬷嬷了,罚我,罚我就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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