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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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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
李卓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看见池月像是一只鼓捣过冬的地鼠一样，这边收拾收拾，那边收拾收拾。
满屋子走来走去，轻手轻脚的却很快就整理出了三个包袱和两个背篓，依次按照大小排列在房门口。
他迷迷糊糊掀开自己的被子坐了起来，说话声听着还有点含混，“池姐？”
卯时——
“小卓，我们要出门了！”
李卓玉大吸了一口还烫的小米粥，一脸不解，“我们的船不是午时才出发吗？”他发现今天池姐看着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是怕赶不上船吗？
哪怕从客栈这里走过去，明明也要不了半个时辰啊。
“不好说，我们还是先上船吧。”
哪怕还没开船，但客船也是能够上去坐等的。
池月昨天半夜做了个奇怪的梦，起来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偏生眼皮还跳的厉害，由不得她不担心。
“走吧。”
辰时——
“快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起来的冲突，街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时不时还能够听见孩子和女生的哭喊，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各种东西。都这种时候了，还有那些拎不清楚轻重的人，想要趁乱占便宜，在地上摸索那些值钱东西。
还没等高兴多久呢，刚刚浮现出笑容的脸就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是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城里来的敌军！
池月紧紧拽着李卓玉的手臂，两人顺着逃跑的人群一起，努力朝着码头的位置赶去。一路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时刻谨记着抱紧自己怀里的包袱。
努力不去想自己身后都发生了什么，李卓玉的表情有点恍惚，“哥哥，你是早就知道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所以今天早上才会天都没亮，就着急忙慌的想要出门。
“我只是有点预感，”池月不好说自己这两天都有些焦躁，毕竟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没来由也说不准，所以她只能自己注意些小心点。
但此刻事实证明，果然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南浦国的水可真是太深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国......
知道现在是乱世，到处都是这样的池月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地东阿国，是有名的大国，又占据了富饶温暖的南方，想来，应该会好上一些吧？
这样逃亡的一路，她经历过了一次，可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此刻恨不得李卓玉赶紧长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群王割据的场面给结束掉。
但是也只能想一想。
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码头——
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有船工趁乱卷走了货物一起跑，也有人赶紧占了几艘无主的小船，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停靠在口岸的客船，也被不少人盯上了。
多得是附近百姓，码头本身的船工和搬运工们见势不好都追赶着要补钱上船，这还算是好的，更多的是靠着武力强行上船不愿下来的。客船总共四艘，目的地各不相同，唯一能够离开南浦国的，就只有池月先前夜探过的那一艘。
但这客船本身就是东阿国的，船上已经接到了重要的几个富商，还带着自己的守卫，自然是不管这里人的死活，只按名册办事。
等池月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看见那艘客船驶离了近岸，已经距离码头有着十几米的距离了。
原定的开船时间还没到，船却已经开了。
岸上没能来得及上船的乘客们，听到了身后越来越近的砍杀声，眼睁睁的看着逃生之路离自己远去，此刻一个个都在哭喊着叫船回来。还有几个之前奋力想要抓紧客船收回的绳子上船的人，现在还在底下绿色的江水里面泡着在。
冬天冷，江水刺骨，看着人脸都开始发白了。
哭声、喊声、叫声、厮杀声、东西破碎、火焰燃烧的声音融汇在一起，已然是一个全新出炉的人间地狱。
此时此刻，能够顾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可以，池月是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的，但到如今，也不是隐瞒就可以保全自身的情况了。目测了一下大概了距离，确定好自己能够落脚的地方，池月便转头先把李卓玉抱了起来，把心里的那一口气提到最高，一鼓作气的拽着自己和他随身的两个包袱一起就跳上了甲板。
至于原本背着的那两个背篓，因为没有多余的手了，自然也就没办法回去拿了。
只能让它们继续留在岸上了。
十几米的距离，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跳了过去，不止是客船上的船老大，就连那还停留在码头上的几十个乘客见状纷纷脸色一变，但是此刻客船已经完全驶离了岸口，就算是想要效仿池月也是做不到了。
更何况之前奋力一搏的人，现在还在底下水里泡着呢！
砰！
刚一跳到甲板上，池月反应迅速的把背着包袱的那一面翻了过来，抵在底下缓冲了冲击力后，这才拉着李卓玉一起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本以为船驶离了码头就安全了的船上众人，此刻都虎视眈眈的围着他们，还有十几个手上拿着锄头铲子的青年男子，大有见状不好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别着急！我们不是坏人！”
池月赶紧举起手，亮出了自己的路引，“我们是乘客！名单上有我们的名字！”
路引上虽然没有画像，但却有着大致的外貌描写，在仔细比对过了两人的长相和路引之后，船老大侧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副手，就见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名单上是有这两个人的名字，在中等船舱的位置。
确定了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可疑人士之后，严阵以待的十几个人都稍稍放松了一下。
还没等池月因为终于安全了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就听见那人墙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人呢？！怎么这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这要是是奸细怎么办？！”
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顿时分成两边，露出了最底下那个拿着扇子的青年男人。
巧了。
是那天面店前的那个富家少爷。
他面色不虞，上下打量着池月和李卓玉，一脸嫌弃。
“船夫呢？！还不快点把他们赶下去！”
因为事发突然，预定的出发时间其实还有小半个时辰，现在的客船上也不过几十个乘客，还有几个一看就像是提前收到了风声的本土豪绅，此刻身边除了自己的贴身亲眷以外，还围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应该是他们随身带着的保镖。
他这脾气发的毫无缘由。
李卓玉默默捏紧了拳头，眸色深深的盯着他。
毕竟谁都知道，现在船已经行驶在江上了，这个时候赶人下船，和把人丢下去送死又有什么两样？
船老大显然也不忍心，搓了搓手，“这位公子，要不等船行驶到下一个岸口再说吧。”
谁知道，这句话反倒像是戳到了马蜂窝似的，顿时就让那少爷横眉冷对了起来。
“下一个岸口？！”他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倒轻巧？当我年轻不知道？现在岸上乱着呢！你这船怕是接下来都不会靠岸了吧？！我就要现在！！！马上！！！”
下一个岸口，下一个岸口，都到了目的地了，不用赶，人家自己就走了！
池月心底的小火山‘啊呀呀’的，已经想要取剑了。
而被戳穿心思的船老大，面色也变得讪讪。
大家现在都在船上，其实按规矩来说，这船还是他们船夫和水手的——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还有钱啊。
他本意是想和和稀泥，等这一茬过去了，委屈委屈这两个乘客到稍微偏僻一点的船舱房间避开就好了。
毕竟刚刚那个上船的小哥，他也看到身手了，怕是个练家子的好手。
现在外间这么乱，能不随便得罪人就不得罪的好，少不得路上遇见了什么，还要人帮忙搭把手呢。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
他张了张嘴，正想要再劝劝，就看见他家老爷神色不虞的出来了，“不管他！都被我家夫人惯坏了！现在外头乱着呢，能帮一个就帮一个！”
“诶。”有人帮腔，船老大自然是马上就应下了。
见着自家老爹帮忙开口，富家少爷自觉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子，脸色很不好看，却又不敢开口违抗老爹。
暗自跺脚后，只能狠狠又瞪了池月和李卓玉一眼，这才悻悻离开。
“啊！！！”
远远地从岸上传来一阵阵的哭叫和嘶喊，城中各处也渐渐有着浓烟从屋顶上面冒了出来，还有追兵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
池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原本繁华的蓉城瞬息就衰败了下去。
原本探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各种消息，此时此刻，就像是串在一条线上各个珠子，终于完整的连接起来了。
南浦国，看样子是真的要完了。
她不忍再看岸上的场景，转身进了船舱内的房间。
李卓玉却还一直靠在扶栏上远眺着，像是望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