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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古代背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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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自己死去的那天。
苏染站在我面前，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涂了满脸，没有半分江南第一美人的样子。
“月月，求求你不要去，我求求你，你还小你根本不懂……”
“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对你好，求求你这次不要去可以吗~”
我笑着帮她补充后面的台词，一根根掰开她扯住我裙摆的手。
苏染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睁着大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蹲下，指腹抚上苏染的唇角，用力捻掉她嘴边花了的胭脂，和颜悦色道：“姐姐，我把你放进屋的迷香…倒掉了。”
苏染呼吸急促，火光将她的脸色映的一片潮红。
“月月……你都知道了？”
*
我知道的，苏染想害死我。
我和苏染相识至今，已有整整十二年。
十年前，苏染九岁，我六岁。
天降大旱，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到处都是干裂的土地，和面黄肌瘦的人裙。
村里的祭司说：大旱之后，必有大灾，想要平息神灵的怒火，唯有献上祭品。
……而我们村的祭品，就是我和苏染。
我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而苏染没有母亲，只有一个酗酒嗜赌的父亲。
九岁的苏染沉默寡言，而那天傍晚，她拉着我，说了我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她说：“月月，我们逃吧。”
彼年我刚满六岁，对一切懵懵懂懂，但我明白，逃走未必能活下去，但不走，便是死路一条。
我不想死，我想活。
苏染带着我逃亡。
我们人很小，体力不支，好几次快要坚持不下去。为了生存，我们啃过草根，偷过鸡，吃过不认识的酸掉牙的野果，当过乞丐，也挨过不知多少顿打。
有一年，我生了很严重的病，高烧不退，十四岁的苏染抱着我，挨家挨户的敲门，给别人下跪磕头，哭着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
就和现在求我帮她一样。
我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但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帮了她后，会是什么下场。
我会被盛怒的王爷找个理由打死，而苏染，则会替代我，从画舫的花魁，一跃成为王爷的妾室。
*
我和苏染流浪了五年，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我的病日益好转，苏染也变得一天天明丽起来。
她从小就好看，只是因为营养不良，又颠沛流离。现在不用为吃喝发愁，苏染的眉眼逐渐清晰，未满十五岁，便已显露出天人之姿。
我们原本只在画舫中打杂，可从某天开始，生活渐渐富裕了起来。
苏染会有钱为我买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饰，还会带我吃好吃的糕点甜品，但是她最喜欢为我买的，却是一些又贵又厚的书籍。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读了书，明白贞洁二字是何概念。
苏染却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
她还说，月月，你一定不要像我呀。
苏染为我请私塾先生，为我在远离画舫的地方购置了间小屋。
我知道她对我好。
也知道，人都是会变的。
画舫的妈妈找到我，想让我像苏染一样，成为画舫的头牌花魁。
不同的是，我可以只卖艺，当个清倌。
我见过苏染一天下来所得的银两，不得不承认……我心动了。
那是苏染第一次动手打我，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生气，她红着眼睛，砸坏了我房里上百两银子的古琴。
别的姑娘说，那是苏染在妒忌哩。
苏染不会琴棋书画，她没有时间学习，至今大字不识几个，没有办法同客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她除了美貌和身体，一无是处。
但是我可以。
苏染开始防着我，她不许我在画舫露面，不许我和其他姑娘玩耍，更不许我再和画舫妈妈联系。
她是画舫唯一的头牌，也是江南第一美人。
没必要再有别人与她分庭抗礼。
*
苏染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回荡在耳畔，她词汇量不多，只一再重复：“月月，这个客人对我很重要……”
我低头，沉默了。
上辈子，我也是这样沉默，却被苏染擅自迷晕，代替我去接了客。
让我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
来画舫看望苏染时，一名男子站在桥头，月上柳梢，他轻轻开口：
“江畔何年初见月。”
鬼使神差地，我对上了下一句。
“江月何年初照人。”
视线交接，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眼底的惊艳。
一个时辰后，画舫妈妈便跑来找我，说有位大人物看上了我，好好表现。
我知道是他。
十八岁的少女，对爱情总有着美好的幻想，幻想另一半既英俊，又有文采，最好还要温柔体贴。
我不知道他是否温柔体贴，但他俊逸、风雅……还有钱。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除了苏染。
苏染说我年纪小，可我已经十八岁，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苏染当年比我还小，不是吗？
她无言以对，说，她很需要这个有钱有势的客人。
然而，我们都不知道，那个人并不是普通的商贾。
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名震天下的定南王。
一夜过后，苏染被接入王府，而被迷晕神志不清的我，则被定南王的手下乱棍打死。
他们说：“一个青楼女子，也敢在王爷面前装腔作势。”
“王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敢玩劳什子李代桃僵，你配么？”
……
我恨王爷，也顺带恨上了苏染。
她到王府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时，会不会想起，她曾经有个叫苏月的妹妹。
因为她的擅作主张，死在了一个没有星星的夜里。
*
这一世，我见到了王爷。
我细细梳妆打扮，换掉了沾有苏染眼泪的长裙。
王爷见到我，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他说，只闻江南第一美人苏染艳压群芳，今日看来，却是月月更胜一筹。
我温顺的垂眸，心中一片寒凉。
我知道眼前的王爷十分危险，儒雅与温和不过是假象。前世，他能随手命下人杀了拂了他面子的我，我自然不会信，他会待我有几分真情。
我恨他，但我没有办法。
我重生的时期太尴尬，王爷要我已成定局，不去会死，逃走也会死。
就像十年前那样，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像前世的苏染那样，我嫁入了王府，成为了王爷的侍妾。
王府并没有太多女眷，一开始我不懂，后来，我知道了。
定南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侍妾们，花样百出，自我进府三个月来，一袭白布抬走的女人……已有四五名。
我惶惶不可终日，整夜以泪洗面，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是下一个。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苏染。
她是王爷新纳的侍妾，是的，王府没有王妃，只有一群，命如草芥死了也没人在乎的侍妾。
我神色复杂，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谁知她先找上了我，月色微凉，她屏退了房中的丫鬟，凑到我的耳畔，轻轻说。
“月月别害怕，姐姐来了。”
“月月，我们逃吧。”
……
我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上一世，苏染知道了我的死讯，她面色如常，一滴眼泪也没流。
只是在进府当碗，定南王熟睡之际，用匕首割断了他的咽喉。
苏染的手和刀尖被猩红的鲜血染红，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她披头散发，一刀一刀扎在那具已经死去的男人身上。
被人发现时，定南王已被捅的面目全非，而苏染已失去了交流能力，只会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我妹妹，我妹妹才只有十八岁……”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苏染怀里痛哭。
……
*
我叫苏染，我回到了月月与定南王相识的那天。
准确来说，是又一次，回到了那天。
曾经，月月在画舫偶遇定南王，被定南王看中，我想阻止这一切，但我失败了。
月月和我不一样，她很聪明，会琴棋书画，澹酒煮茶，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定南王要娶月月，我本是开心的，庆幸月月并未从此沦为烟花女子。
直到我听到了月月的死讯。
月月进定南王府后，每月都会与我书信联系，可最近三月已没有半分消息。
我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只能靠平时积攒的人脉，旁敲侧击打探消息。
一位恩客醉酒后，将消息告诉了我。
……我知道了我的妹妹早已死去，也知道定南王行事荒淫无度，这在达官贵人圈内，甚至不算什么秘密。
他醉的厉害，语句颠三倒四，与我聊定南王那些荒唐事，聊那些被一卷白布丢出王府，死状凄惨的侍妾们。
我的身体发抖，我的月月，她才刚满十八岁。
我要报仇。
此后，定南王每次流连画舫，身旁都有我的影子。
他并未对我有所警惕，又或者说，就算知道我与月月的关系，他也不会有所警惕，再或者说，也许他已经忘了，世间曾有名叫苏月的女子。
我只是个弱女子，除了美丽一无是处。
他不会戒备我。
我杀了他，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月月已经回不来了。
*
我以为自己死了，醒来后却发现，我还活着……甚至月月也还活着。
我回到了定南王与月月相识的那天。
这一次，我拼尽全力阻止月月，我用迷香将她迷晕，我告诉她，我只是想要抢这位客人。
这样，我死在王府时，她才不会太难过。
可万万没想到，月月又一次，死在了那个人渣的手里。
……
*
这是我第三次回到定南王与月月相识的那天。
我要迷晕她，然后带她逃走。
可这次，月月发现了我的迷香。
她再一次，进了定南王府。
而我无能为力。
我努力接近定南王，努力诱他帮我赎身，争分夺秒来到了王府。
我见到了月月，她抱着我哭，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心如刀割，但还好，月月还好好的活着。
“姐姐，姐姐对不起。”
月月在我怀里哭，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
“没关系呀。”我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
她的声音哑哑的：“苏染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
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呢，都不重要了。
月月读过书，会抚琴下棋，吟诗作画。
不像我，只是个沾了血的花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