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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躯体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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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阵和印归湖去到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蓝色帐篷也搭好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河边,现场除了警务人员就只有发现尸体的男人在做笔录,其他无关人员都被劝离了。
河的对岸有几个人在好奇张望,但因为隔得远,又有帐篷遮蔽,也看不到什么。
项勉从帐篷中走出来,大跨步走到司阵和印归湖面前,说道:“司队,小湖,你们来了。”
说着拉高拦在他们中间警戒线,让两人走进了现场。
“项队,”司阵对项勉说道,“法医到了吗?”
项勉领着司阵和印归湖走向帐篷,边走边说道:“到了,在帐篷里呢。”
这种涉及命案的犯罪现场,法医会先固定好证据,才把尸体拉去实验室解剖化验。
“尸体在水里发现的?”司阵继续问道。
“对,那钓鱼佬钓上来的,多亏他装备好,人也够犟,不然早爆竿了,尸体也发现不了。”项勉庆幸道。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些?平时也不见你钓鱼啊。”印归湖随口搭话道。
“唉,人总要有梦想吧,我就想退休后当个钓鱼佬,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蓝天白云,多舒服啊。”项勉语气向往道。
“刚升职就想着退休……”印归湖吐槽项勉道。
项勉“嘿嘿”笑了两声。
“不对啊,现在不是禁渔期吗?”印归湖问项勉道。
“对哦,他立了这么大功还要被罚。”项勉可惜道。
项勉说完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他拍了下额头,说道:“瞧我这破脑袋,那钓鱼佬空军,没事!”
“禁渔期没钓到鱼也违法的好吧……”印归湖无语道。
“行了行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项勉大大咧咧道。
几人谈话间已经去到了帐篷前面,项勉走在前面,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只见尸体已经被放在塑料布上,有一位女法医正在拍照取证。
“邓法医,这两位是特案部的,来帮忙查案。”项勉对法医说道。
法医放下手中的相机,抬起头,对司阵和印归湖打招呼道:“你们好。”
“你好,我叫印归湖。”印归湖对法医友善道,然后指了指司阵,说道,“这是我们队长,司阵。”
“噢噢,”法医抬了抬厚重的黑框眼镜,问道,“你们要了解什么?”
印归湖的目光从法医身上移到尸体上,才发现同样是没有头颅和四肢,这个躯干却跟之前发现的残尸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四肢的切口并不平整,躯干上还有凌乱的抓痕,看抓痕的间距跟形状,很明显是人类留下的。
尸体明明泡在水中,损毁却并不严重,腐败程度跟第一具相比轻很多,也没有太多鱼类和虾类啃食的痕迹。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司阵问法医道。
“准确时间还不太好确定,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陆地,你看背部尸斑的坠积最严重。”法医说着稍微抬起尸体,给司阵和印归湖看。
只见尸体的背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紫色尸斑。
“嗯。”司阵看完后点了点头。
法医放下尸体,又指了指尸体的正面和侧面,说道:“后来尸体被转移到水中,尸体的姿势频繁变化,尸斑就扩散了。”
“尸僵在水中的发展比较慢,现在发展到高峰期,我们不知道尸体是什么时候被转移的,只能大概估算死者已经死亡十二到二十四小时。”法医说道。
现在的时间是5月30日下午两点,也就是说死者死亡的时间大概是5月29日下午两点到5月30日凌晨两点。
“具体死亡时间什么时候能知道呢?”印归湖问法医道。
“要到实验室检测ATP变化,才能估算更准确的死亡时间。”法医顿了顿,说道,“很快的,今天就能出结果。”
ATP是细胞内的供能物质,人体死亡后,血液循环停止,氧气中断供应,ATP会停止生成,逐渐分解减少。检测死者肌肉中ATP和代谢产物的含量,可以估算死亡时间。
听到法医说的话,印归湖却没有多高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尸体上,嘴角微微下垂着,脸色沉重。
“发现什么了?”司阵问印归湖道。
“这些伤口是他自己抓的。”印归湖说道。
“是的哦,”法医对印归湖的发现有些惊喜,她指着抓痕说道,“你看这抓痕前重后轻,很好确定方向,他后背也有一些抓痕,但都在边缘,后背中心就没有。”
“他的四肢和头颅是活着的时候被砍下来的?”印归湖问道。
“对啊,”法医看向印归湖的眼神更亮了,她说道,“死者的切割伤边缘不整齐,骨折断端也参差不齐,考虑是由于肌肉痉挛或者死者死前挣扎造成的。”
“死因呢?”印归湖问法医道,“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大概率是由于失血过多,”法医说道,“他的尸斑是暗紫色的,皮肤苍白还伴有斑点状的花斑,这些都是重度失血的表现。”
“但是还不能排除其他原因,要等解剖完,再做下毒物检测才能确定。”法医又补充道。
“DNA比对的结果呢?什么时候能出?”印归湖追问道。
“一周内能出。”法医答道。
“不行,太慢了。”司阵皱了皱眉,不满道。
他们比对DNA的用途可不是什么亲缘鉴定,他们是在跟时间赛跑,是在跟凶手抢人命。
法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帮你们加急吧,二十四小时内出结果。”
“那麻烦你了,邓法医。”项勉对法医感激道。
印归湖身形突然晃了晃,他抓住司阵的手臂,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要靠着这点依傍才不至于倒下。
法医错愕地看着印归湖,不明白刚刚还面不改色分析尸体状况的一个人,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脆弱了。
只见印归湖眉间隐忍着痛苦,他的唇色几乎褪尽,双鬓的冷汗从下巴滑落。
司阵看到印归湖这幅样子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撕开包装纸递到印归湖唇边。
印归湖顺势吃下,甜丝丝的奶香味从舌尖化开,他却无心品尝,用牙齿嚼几下就囫囵吞下去了。
奶糖划过食道,到达胃部,印归湖那种心悸的感觉才勉强压了下去。
“你低血糖啊?”法医恍然大悟道。
“对啊,没吃午饭。”印归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道。
不是那样的,不是低血糖。司阵知道,这是印归湖的创伤应激躯体化症状。
但既然印归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也不会拆穿。
“出去说。”司阵低声对印归湖说道。
说罢他扶着印归湖的肩膀,走出了放置尸体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