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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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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岁本以为今日只是个简单寻常的家宴,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是哥嫂们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车灯穿过房公馆院子里的小树林和苗圃,稳稳当当停在大门前。和花满脸惊喜跑上前去接过男人臂弯上挂着的外套,“梁少爷,您可回来了!”
梁岁眉眼间缠着股愠气,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领带爷松松散散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和花识相地闭了嘴。
早些时候梁岁刚接到大民的传信,说有车把陶帷初从陶家接走了。大民和几个监视的只有两条腿,就算上了黄包车也追不上四个轮子,只得作罢。
气的他差点儿没把大民直接拆了,现下已经把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顺便还让他们打听扎克利和栾吉容的动向,可他本人除了坐等消息毫无办法。
梁岁最恨这种无力感,他琢磨着,这次找着人后一定要直接关进自己家里去,天天放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二人走进大厅,长长的餐桌上铺着讲究的西洋式餐布,中央还放了两个玻璃花瓶,雏菊和百合娇艳欲滴。几名厨娘来回忙碌着,正擦拭镶金边儿的餐具和高脚杯。
梁岁看见顿了一下,转头问道,“怎么?今日还请了别的客人?”
和花尴尬地移开眼,敷衍着回答,“哪、哪有别的人呀?走吧梁少爷,太太还在楼上等你。”
梁岁瞥了她两眼,最终什么都没问。
郭永春和房怀还没到家,整栋楼显得有些空。正当两人迈步准备上楼梯时,一楼拐角处的屋门突然开了。
一个深穿浅紫旗袍的女人袅袅婷婷走了出来,瞧见梁岁怔了一下。
和花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行礼道,“见过二姨太。”
作为正妻的侍女,她对这位新娶的妾实在喜欢不起来。
阿棠仍然记着上次在陶家吃的哑巴亏,对梁岁没什么好脸色,上下打量了一圈轻哼声,“怎么?主角今儿就穿成这样?”
梁岁眉头轻皱,主角儿?
生怕阿棠说漏嘴,和花赶忙从中调停,拉起梁岁的胳膊急急说道,“哎呀梁少爷您先快点上楼吧!太太已经等了您好久了!”
阿棠更是懒得跟他们掰扯,扭着杨柳腰转向小厨房。反正今儿她只是个作陪的,管那么多干嘛?
好在梁岁满身的心思似乎不在这儿,和花有惊无险把人带到二楼会客室。她换上副开开心心的笑脸推门喊着,“太太!梁少爷到啦——”
胥二满心欢喜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去,“小弟你可来了,快快快进来。二嫂跟你说呀,今儿有个.....”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胥二的脚步停下了,因为她发现自家义弟的反应有些奇怪。
梁岁压根儿没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身后某个地方。
胥二纳闷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坐在红木椅上的陶帷初。
陶家掌柜单手撑着额角,眉眼似蹙非蹙,嘴唇上沾了一点茶水,幽幽透着晶莹剔透的润感。
梁岁眼底跟火烧了一样,他略过其他人,直直朝陶帷初走了过去,压抑着某种翻滚的情绪问,“你怎么在这儿?”
陶帷初微微撇开头,声音里透着不耐烦,“你二嫂请我来给你做衣服。”
正好可以还了梁岁救他的情,这样就谁也不欠了。
胥二瞧见架势不对连忙过来打圆场,她以为二人有什么仇怨,扯了一下梁岁的胳膊嗔怪道,“我可告诉你啊!这位陶掌柜是二嫂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你听话,先让人家给你量尺。有什么等会儿你二哥大哥回来了再说。”
说罢用眼神示意陶掌柜快点儿。
陶帷初恹恹地摆手,他根本不想碰到梁岁,只想能离多远离多远。身后站着的翁子明白过来,拿起量尺走上前。
谁知刚踏出去没两步,被梁岁一个眼神逼停在原地。
“你,”梁岁一个踏步,猛地伸出手拽住了陶帷初,用了极大的力气把人从椅子上拖起来,直接贴近自己胸膛,“你来量。”
陶帷初瞳孔一缩,银光炸闪,薄刀在另外一只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梁岁切了过去。
屋子里的人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目瞪口呆。
梁岁甚至都没抬头,只是垂眼看着陶帷初,却准确无误的反手一把扣住了拿刀的手腕。
陶掌柜面色发白,男人的呼吸如同毒蛇信子一般贴在脸上。
“......干什么?!干什么梁岁!你先把人放开!”胥二最先反应过来,忙上手抓着梁岁的胳膊往后拽。
梁岁没有反驳二嫂,松了劲儿。
陶帷初踉跄着退了几步,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知道梁岁疯,可他没想到梁岁当着谁的面儿都这么疯。
“胥二,你找人量完送过来吧。”陶掌柜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扔下句话快步朝屋门走去。
梁岁紧紧盯着那人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并没急着追,而是漠然地问道,“二嫂,今日这顿家宴,还有别的目的么?”
胥二怔了怔,“看你说的,还、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个便饭嘛?二嫂还能害你不成?”
梁岁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轻轻笑了笑,“那就好,我还以为二嫂会帮我安排什么乱七八糟相亲之类的。”
胥二:“......”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二嫂。”
梁岁没再多说一句,长腿交叠,猛然冲了出去。
人是在庭院中央抓到的,左侧是花圃,右侧是一片小树林。
“你别碰我!!”
月光下,陶帷初一只手腕被反拧在后背,他剧烈挣扎,喊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几名守卫。
“你对我还有别的话么?”梁岁挑眉,手中力道不减反增。
他已经想好了,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人从手里跑掉。虽然本意是想先搞清楚陶帷初异常反应的原因,一步一步慢慢来。可方才得知人不见的时候,梁岁整颗心都空了。
所以,等个屁的等。先把人箍住,剩下的再慢慢来。
翁子护主心切,扔下量尺箱挥拳扑了过去。
梁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抽出只手挥掌一劈,直接劈在翁子脖颈上,把人劈晕了过去。
陶帷初呼吸漏了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梁岁没给他反应时间,单手扯开领带,极其熟练的把陶掌柜两只手反绑住。
“.....梁岁,你能不能给我滚!”
陶帷初咬牙,拼命压着不断上涌的呕吐感。
似乎感受到他的颤抖,梁岁嘴角向上弯起,扯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让陶掌柜的后背紧贴在自己前胸,随即宽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你随便吐,吐在我手心里,”梁岁附在陶帷初耳边低低地笑着,“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