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马桶搋子从池映真旁边猛地捅出去,狠狠怼在女鬼身上,硬是把她怼得退后了一点。紧接着,那人又猛地拉了池映真一把,将他拉回了宿舍里,然后“啪”得甩上了门。
池映真回头看着面无表情举着马桶搋子的俞在渊,尚且惊魂未定,却突然觉得脚上痒痒的。他低头一看,有许多头发正像潮水一样从门缝里漫进来!
俞在渊反应很快,他干脆利落地松开马桶搋子,摸出一把折叠军刀,五指飞动,边蹲下边亮出了刀锋,一伸手就把漫进来的头发齐齐斩断,然后从旁边扯下来一块毛巾,开始堵门缝。
池映真也回过神来,立刻也捞了几块毛巾枕巾,帮他一起把门缝堵上了。
门外悄无声息,池映真不知道那东西是走了还是仍旧站在门口,于是默默退远了点。他对俞在渊道了声谢,问:“它进不来吗?”
俞在渊摇了摇头,又说:“但你要是走出这扇门,就回不来了。”
池映真心里一阵后怕:幸亏他刚刚觉得不对,没真走出去。
不过……俞在渊拿马桶搋子打鬼的画面……真的太魔性了!
俞在渊垂头盯着门缝,半晌开口:“你说的镜子,是不是在它手里?”
池映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之前是把镜子丢给了这个鬼怪,但……这个鬼怪从来不会攻击我,还救过我。这些鬼怪会化形伪装吗?这会不会是别的鬼怪装成她的样子?”
“据说有极少数非常厉害的会,但绝大多数不会。刚才那个,没化形。”俞在渊语气平淡,但自有一种笃定的气场。
池映真心情一时非常复杂,就听俞在渊继续道:“不过,它应该是受镜子影响了。”
池映真:“什么?她会受镜子影响吗?”
“鬼怪假如把镜子带在身边,就会被死亡的痛苦记忆反复折磨,会丧失理智,特征是衣服变红,能力变强,用俗语讲,你可以理解为变成了‘厉鬼’。具体的原理我们也不知道,只观察到这些。”
情况复杂,两人便把纪堂堂叫了起来。徐福进睡得很香,几人便压低声音讨论起来。
池映真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俞在渊便继续道:“几乎没有鬼怪能承受这份痛苦,所以它们都会选择把镜子藏在某个地方。大多数鬼怪会选择放在自己的镜场,以此使镜外世界的活人进来。”
纪堂堂瞪大眼睛:“槽?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在宿舍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镜子啊?”
俞在渊却道:“不是这里。形成这个镜场的鬼怪,不是她。”
池映真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殷洁吗?
俞在渊转头看他,虽然脸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池映真却莫名品出了一点看傻子的感觉。
俞在渊转回头:“这里是男生宿舍。”
池映真:……
池映真:“哦。”
他大爷的!
“卧槽等等,”他突然跳起来,探身往阳台去看,“你不说我都忘了……咦?阳台上那个不见了?”
俞在渊:“你还在这见过另一个鬼怪?”
池映真点了点头,然后仔细把自己之前在宿舍撞鬼的几次经历描述了一下。
纪堂堂听得人都傻了,半晌,拍了拍池映真的肩:“你是真不容易啊兄弟!”
俞在渊听了之后,皱眉道:“你说你在宿舍进出镜场好几次?”
池映真:“是啊。”
俞在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缓缓道:“这不对。按理说,同一个人在同一个镜场中,只能进出一次。可以理解为,每扇门对每个人来说是一次性的,进过一次就被锁上了。”
池映真震惊了:“原来是这样吗!”
俞在渊:“对,这条规律是保证生存率的关键。这意味着,只要把日常活动范围里的镜场都进过一次,基本就不会再进入镜中世界了。如果能重复进同一个镜场,那进入镜中世界的概率也太大了。”
池映真听得都快哭了。可不是咋滴!大倒霉蛋竟是他自己!
纪堂堂:“那,那咱以后可咋整啊!”
俞在渊沉默了许久,脸色一直很糟糕。最终,他只道:“既然知道这里存在镜场,以后只能避免在这里照镜子了。”
最后,几人又共享了一下目前已知的信息。他们单独建了个三人小群,池映真把查到的殷洁的资料发到群里,又说:“我之前加了殷洁的朋友,我可以找她问一下殷洁出事的地方。”
俞在渊也给他们分享了几个网页,是他在来之前就查到的,关于这里另一个鬼怪的信息。其中有提到,临大海科院学生查力在临大一号宿舍楼死亡,但死因不详,只模糊说是以自杀结案的。
池映真明白过来:“所以,你是知道这死过人,猜到了这可能有镜场,所以才一开学就把镜子封上了?”
俞在渊:“只是以防万一。”
池映真懂了。他只是防一下,没想到镜场还真就是他们宿舍,而且还防不胜防,大家整整齐齐都进来了。
……真是老倒霉蛋了。
考虑到第二天就要早八,几人商量好之后就赶紧睡了。纪堂堂还不死心地问俞在渊,他们现在人都快没了,能不能不上课了,得到了俞在渊无情的回答:“你在镜中世界做的事会反映在现实世界中。而且,根据经验,想要在镜中世界活下来,最好一切如常,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最好也不要被任何鬼怪和其他人发现。不然……可能会死得很快。”
池映真本来也在考虑退学之类的可能性,听了他这话,倒是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睡觉去了。
—
老校区的好处就是校园小,教学楼也少。第二天一早,他们几个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完成了“从宿舍出发—走到教学楼附近—找到上课的教学楼”的一系列操作。
上午第一节课是海洋地质学,是个两个班一起上的大课。讲台上站着个风度翩翩儒雅随和的男老师,脸上架着银丝边眼镜,看着三四十岁。
纪堂堂凑过来小声嘀咕:“这老师都当上副教授了,头还没秃啊?”
池映真正想说话,就看到屏幕上切到老师自我介绍的一页,上面的证件照非常清晰——一个标准的秃顶中年男人。
池映真和纪堂堂:……
那没事了。
老师的性格倒是真的比较随和,直白地说他不会点名但偶尔会提问,期末会划重点所以不用太紧张。开学第一节课通常都不讲什么内容,老师介绍完课程就开始聊自己以前在各地实习的经历。去的都是荒郊野地,有被毒虫蛰到两条腿肿得动不了,也曾经喂养过走丢的狐狸幼崽。
池映真听着听着,无意间一转头,倒是看到旁边隔了几个座位的俞在渊听得非常专注。这人平时总是垂着眼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因此专注起来就总是显得格外……动人。
池映真隐约想起俞在渊曾经提到过,他的父母也是经常出差的科学家,大约是也有很多这种经历吧。
他无意识地看着俞在渊出神,很快,俞在渊就眼神微动,看向了他。
两人目光相接,池映真立刻收回了视线,回避了他的目光,努力试图传达一个态度:不要担心,我肯定会离你远远的。
俞在渊轻轻蹙了下眉,转头继续听讲。这之后,他似乎没有那么专注了,手指时而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像是有点烦躁。
但池映真没再注意。上午的课到十一点就结束了,三人一同走出教学楼回宿舍,路上路过了临大广场,发现广场上搭了很多棚子,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纪堂堂:“哦对,这两天不是在办那个百团大战吗,就是社团招新。广场上这应该是校级社团,排球场那边还有院里的社团。”
池映真道:“殷洁的朋友回复了,她说不知道。咱们去广场看一眼吧,我记得殷洁加入过动漫社,说不定会有线索。”
池映真点点头,俞在渊也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社团五花八门什么类型都有,大家也都很会整活,武术社前面有两个师兄在对打,书法社的人挂着宣纸在写字,植物社的会给路过的人发花草小标本。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动漫社,一排俊男靓女cosplay成各个动漫角色,回头率百分百。
池映真径直走到动漫社那,接着就在摊位上看到了一摞宣传册,上面写着殷洁的名字。他拿起一张,居然是殷洁个人摄影展,标题是七个大字:晚霞明处暮云重。
旁边的双马尾姑娘为他介绍道:“这是给我们前任副社长办的展,她……她不久前车祸去世了。她很喜欢摄影,尤其喜欢拍夕阳,所以我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纪念她。”
池映真看着摄影展的名字,一时有点出神。他知道下一句:小桥东畔再相逢。
可故人已去,何时还能再相逢?
他沉默一会,委婉地和她打听了一下殷洁死亡的事,结果这人也不知道具体的死亡地点,只说殷洁平时没和她们去玩过什么剧本杀,大家一般都是一起去逛漫展。
最终,池映真只能带走了一张宣传册,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纪堂堂去别的摊位逛了,池映真自己心不在焉地转了两圈,接着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拦住了。
这几个人的打扮一个比一个诡异,有人戴着鬼脸面具,有人把脸涂得惨白,还有人叼着一根老么长的假舌头,在装吊死鬼。
“同学同学,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诡谈社?我们社团非常刺激,而且每周都有活动哦,过来看一眼?”
“进我们社团,大家会一起看鬼片,一起讲鬼故事,一起玩灵异游戏,一起搞灵异探险,保证有意思!”
池映真现在听见“鬼”这个字就头大,连忙疯狂拒绝:“不了不了我不行!我胆子小!”
好家伙,他想摆脱鬼都摆脱不掉,这居然还有群努力作死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社团,还有这群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让他本能地想要抗拒。
“哎呀男孩子怎么能说不行!”
“胆子小正好进来锻炼一下就好了嘛!”
池映真正想继续拒绝,手背却被人轻轻按了一下,然后俞在渊的声音从身侧传了过来:“好,我加入。”
“好嘞同学,这边来填报名表!你呢同学,和你朋友一起进来呗,正好搭个伴。”
池映真震惊地看向俞在渊,俞在渊微微倾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查力曾经进过这个社团。”
池映真秒懂,不仅自己开始填报名表,还打电话把纪堂堂也喊过来了。诡谈社的人笑得合不拢嘴,又瞥见池映真手里的宣传册,搭话道:“同学你认识殷洁?她之前也是我们诡谈社的,唉,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池映真和俞在渊对了下眼神,彼此的表情都有点凝重。
出来之后,纪堂堂非常迷惑:“你们喊我加那个社团干嘛?还嫌平时过得不够刺激?”
池映真给他解释了一下,查力和殷洁都加入过这个社团。
俞在渊:“嗯,这社团不对劲。刚才那几个人,都不是化了妆,而是镜中世界里他们本身的模样。”
池映真:“卧槽?你怎么看出来的?”那刷白的脸也就算了,面具也是本体?!
俞在渊:“那个人的舌头会动。”
池映真:???
纪堂堂骂了一句,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道:“我录了视频,好像录到他们了。”
三个人一起点开看,后半部分果然录到了诡谈社,正好是池映真被他们拉住推销的时候。
纪堂堂把视频调到0.5倍速,就看到画面中,一直拉着池映真的面具人,面具上那双紧盯着池映真的鬼眼,飞快地眨了一下。
而近在咫尺的池映真,丝毫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