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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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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羡鱼的身体太孱弱了,出趟门差不多要她半条命,做什么都受掣肘。
早起没多久又吐了一次血,这才不得不请葛郎中上门诊治,左不过都是旧疾,药方也是寻常治标不治本的。只是应陈羡鱼的要求,葛郎中又额外开了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
不仅如此,往后一日三餐皆换成补养气血的药膳。
她要完成系统的攻略任务才能获取体力值,才能一步步恢复健康,可反派不会主动到她面前,更不会像个不会动的玩偶任由她调戏非礼,任由她亲亲抱抱啥的。
无法攻略反派,就无法获得体力值。没有体力,就没法攻略反派。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没办法,只能借助汤药和食养稍微补充点体力,聊胜于无吧。
陈羡鱼额头胀痛不已,脸色白的渗人,病恹恹地半靠在枕头上。刚喝完一碗苦药,这会子嘴里正泛着苦味儿,喝了半杯甜水都未能将那股子苦味压下去。
她蹙眉抬头,就见春华垂着头打帘进屋,心里顿时了然:“没来?”
春华顿了一下,快步走到陈羡鱼床边,低声回道:“尚书令让娘子好生养病。”
听闻苏北烨回府,陈羡鱼让春华又去请他。
她看一眼春华:“这是尚书令的原话?”
春华眸光微闪:“是,二娘子。”
事实上,她被人阻拦在书房外,连尚书令的面都没见到,遑论传话请人。
不能如实回话,自作主张润色,太过自以为是。
陈羡鱼轻叹一声,终于下定决心处置春华。
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卖身死契,递给春华:“念在你我主仆一场,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在这个时代,下人背叛主子,可以直接杖杀。
身为现代人,她没法像苏北烨那般随意打杀发卖春华,只能不留用。
春华以为陈羡鱼没有第一时间发作她,便心存侥幸,以为会被轻飘飘地揭过去。
春华脸色一白,噗通跪在地上:“二娘子,奴婢真的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发誓,日后只忠心于娘子一人。”
“二少夫人,春莺求见。”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禀告声。
春莺和春华同是原主的陪嫁丫鬟,亦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成婚前,春莺请假回乡下照顾突发恶疾的老母,今日回京才得知陈羡鱼嫁到定国公府苏家。
原书中,春莺回京得到的是原主的死讯,气得将春华狠狠暴打了一顿,回去伺候家中老母。不到半年,老母过世,春莺了无牵挂,又重回京陵城伺机找苏北烨报仇。
最后,还未近苏北烨的身,就被护卫当成刺客砍杀了。
春莺的老母突发恶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安排。也正是因为春莺比春华忠心,不可被收买,周氏担心春莺坏事,这才刻意安排了这一出将春莺从原主身边支离。
陈羡鱼说:“让她进来。”
一个身穿绿色比甲、肩挎包袱的鹅脸丫鬟急步走了进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
春莺像是没发现跪在地上的春华,直接扑跪到了陈羡鱼床边。见陈羡鱼脸色比出嫁前更差,认定她家娘子定是受了苏家人的欺负,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春莺红着眼眶,语带哭腔道:“二娘子,是奴婢来迟了,没有护住娘子和晋阳侯的锦绣良缘。”
说话间,转手就给了春华两巴掌。
春莺双眼冒火,厉声质问:“身为娘子的陪嫁大丫鬟,出嫁时一直跟随花轿走,怎么就让花轿抬进了苏家?你说啊,究竟是怎么回事?”打人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可见气得有多狠。
春华捂着肿胀不堪的脸颊,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陈羡鱼虚眸看向春莺,幽叹道:“往事不可追,终究是我和他没缘分。我已经是苏家妇,此事休要再提,恐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将那种看似在意男主、却又拗不过现实的无奈,展现得淋漓尽致。
春莺当陈羡鱼不得不认命,内心酸涩不已。
“二娘子,受委屈了。”
陈羡鱼没应声,见系统没有跳出来,便知自己没有崩人设。
沉默片刻,她又转头看向满脸哀求的春华,冷下心肠道:“给自己留一个体面,也算是全了这场主仆情分,莫要将我的善心当作你蹬鼻子上脸蛋筹码。”
主子和善,例银丰厚,时不时还有赏赐。
春华不甘心就此离开,悔不当初:“二娘子,奴婢自知犯了天大的错,不敢奢求娘子将奴婢留在身边伺候,只求娘子让奴婢做个粗使丫鬟当牛做马……”
春莺和春华相处多年,早已情同姐妹。但这份姐妹情涉及到陈羡鱼的利益安危时,也得靠边站。
春莺一眼瞥见春华手里的卖身契,心知她家娘子只是将春华逐出府,属实是天大的恩赐。
她气得骂道:“春华,别不识好歹!你的不作为和疏忽,毁了娘子的一辈子,你有何面目死乞白赖地留下?”
春华看了看面色冷淡的陈羡鱼,又看了看满目怒火的春莺,再次将头垂了下去。
这是她咎由自取,也已是最好的结果。
春莺攥紧手中的卖身契,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向陈羡鱼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二娘子,是奴婢对不起您。娘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万望娘子顺遂康健!”
陈羡鱼没说话,也没看她。
春华默默地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了苏家。
……
春莺心疼地看了一眼陈羡鱼,强忍着内心的酸楚问道:“二娘子,可要躺下歇一歇?”
陈羡鱼摇摇头:“躺下容易咳,就这样靠着舒服些。”
春莺更心疼了,看着陈羡鱼欲言又止。
“我真的没事。”陈羡鱼笑了笑,又说,“春莺,我之所以让春华离开,不是因为她的不作为和疏忽,而是她的背叛。”
春莺讶然:“背叛?”
陈羡鱼点点头,简单将春华和周氏的勾当道明。当然,刻意略过了苏北烨的手笔。
毕竟,她要在苏北烨身边讨生活,还要苟住小命。
见春莺气愤不已,她再次提醒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自怨自艾改变不了结果,只会让她家娘子自伤。
春莺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奴婢明白。”
只是姑爷从千好万好的晋阳侯变成了奸诈狡猾的奸臣尚书令,让她难以接受。
也不知娘子经历了怎样的心里煎熬,才接受了现实。
*
身子调养了五六日,陈羡鱼感觉自己略微恢复了一点点精神,但系统的面板上仍是雷打不动的30体力值。汤药和药膳增强的微末体力并没加上去,显然外部的助力微乎其微。
经过放火烧屋的事,贺兰氏便歇了给陈羡鱼立规矩的心思,晨昏定省什么的没人提及,陈羡鱼假装不知,之前让她背诵家规的事,无人给她送家规书,她也当做不知道。
她就像是被人遗忘了。
她乐得被贺兰氏等不好相与的苏家人遗忘,但不希望被苏北烨遗忘。
卧床养病的这几日,她每日以各种理由让春莺三番四次去请苏北烨,只是没能将人请来。
苏北烨要么没在府里,要么在书房忙公务。
哪怕她病的要死,苏北烨对她依旧不闻不问,没有半步踏入幽昙小院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生命值,新婚夜累计的15天生命,现在还剩6天。
就在她准备主动找苏北烨时,奈何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了三日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明显感觉天儿冷了起来,对于正常人来说,下雨算不得什么,该出门就出门。可是,对她这个病秧子太难了,冷雨天会让她感染风寒加重咳疾,甚至可能让她病的起不了床。
除了新婚夜的新手福利,系统拒绝提供任何有关攻略反派的帮助,她现在只能靠自己,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见陈羡鱼一直对着窗外的雨景发呆,春莺轻叹一声:“二娘子,等会儿奴婢再去请。如果尚书令仍旧避而不见,奴婢就一直跪在书房门口,直到他答应为止。”
陈羡鱼回头道:“不用了,等雨停了,我自己去见他。”
翌日,雨后天空放晴。
将近中午时,陈羡鱼让厨房准备了一份午膳放在食盒里,又让春莺将新买的轮椅推了出来。
她坐在轮椅上,往书房而去。
有了轮椅做代步工具,方便又省力,至少不会走两步就喘气。
书房内,苏北烨正在翻阅卷宗,快速浏览过后,执笔圈出几处,便将卷宗和湖笔随意搁置一旁。
他往后一仰,后背靠在圈椅上,手捏着眉心,对孙尚光道:“明日就是祈福大典,皇宫到祭台的路上加派人手不间断巡逻,整个机弩营的兵力全部布置在祭台四周,一旦有任何可疑人士,直接射杀。太后和少帝的安危不容有失。”
孙尚光拱手道:“属下领命!”
苏北烨神情一肃:“另有一事……”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柔弱女声。
“夫君,公务繁重,是忙不完的。我特地让厨房做了夫君最爱吃的两样小菜,不如夫君先用膳?”
苏北烨捏眉心的动作一顿。
女娘特有的温柔嗓音让孙尚光想到了自己离世的妻子,以前也是这般,在他忙的顾不上饭时,备上热腾腾的饭食带着家中小儿给他送饭,就是这样带着关切的柔声叮嘱。
孙尚光脸上的刀疤隐隐作疼,忍不住感怀道:“二少夫人真是主子的贤内助。”
话落,对上苏北烨冷峻阴郁的脸,方觉失言。
二少夫人跟叶连城有一腿儿,谁知道献殷勤有何目的?
苏北烨看一眼身边侍奉笔墨的李蔚。
李蔚心领神会,开门出去后,反手掩上门。
房门开合间,陈羡鱼隐约看见坐在光影里的苏北烨,虽未看清他的神色,却能察觉出他未加掩饰的冷漠与不耐。
他不想看见她。
李蔚发现陈羡鱼竟是坐着轮椅过来送饭,当即一愣,随后恭敬道:“二少夫人,请见谅。主子手头事急,一时半会顾不得用膳,不如将饭食交与小的,等主子忙完,小的立刻就送到主子跟前。”
陈羡鱼抱着食盒,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笑道:“没关系,我等夫君忙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