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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痴妄 ...

  •   粱梦宗和静岚宗的交流切磋持续了近一周,除了第一天的打斗外,剩下的比试虽隐有较量,总体而言还是颇温和融洽的。
      可惜的是,在第一天就重伤的苏孤压根没机会见识这些,只能卧床修养,直到最后两日才能下床走动。
      不过苏孤不觉可惜,因为自己有师兄在一旁照料。
      而且看在自己重伤的份上,江归像是忘记了那一日的叱责,相当耐心细致地为自己忙前忙后。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插曲,那就是付山嵘被他师父骂了一顿,不得不过来给江归赔礼。
      比起江归这边,他们粱梦宗更担心静岚宗对他们不满而产生隔阂。
      实在不想因口角之争闹得双方不愉快,甚至令年轻一代有了矛盾。

      也是这时江归才知道对方竟在那幻术中入了心魔,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当时布下的只是一个直面心中恐惧的寻常历练,谁能想到会让对方进了梦魇,还折磨了三年之久。

      尽管一开始两边气氛还是很别扭,但好在都是一群心性上佳的年轻修士,拿得起放得下,加上彼此都是各自门派中的佼佼者,相处不过几日,虽面上不显,可心中还是认可了对方。
      等到临行前,付山嵘强撑着送江归和苏孤到了山门口,嘴上仍不停地放狠话,非要下次再和两人比试一番。

      彻底离开后,苏孤干脆地一歪身子,倒在江归肩膀处,抱怨着:
      “那个付山嵘好烦啊——”

      “我分明看你和对方很聊得来。”江归打趣道。

      苏孤没有接话,只是将额头轻轻蹭在江归的背脊,像一只慵懒的小猫,暴露出不会展现给别人的柔软。
      发丝层层叠叠凌乱在江归的颈侧,早就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彼此间的气息清晰可见,交叠在一起,不自觉营造了一小片独属于二人的宁静氛围。

      他们走在最后,这些动作并不被同门看见,但还是心跳得很快,丝丝缕缕情愫攀升着,乱了呼吸,给脸颊染了些许颜色。
      苏孤偏头压在江归的肩头,用气声道:
      “师兄,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了。”江归简短地答了一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方的下一句,没忍住扭头看过去。

      苏孤的眼眸很亮,像是静岚宗那一池摇曳生姿的荷花,清澈而又多情,烂漫而又雅致。
      师弟的感情向来是这么纯粹、直接、热烈,往往让江归不知如何回应。

      “师兄,那你想不想同我......”
      话说到一半,苏孤自己又止住了,看了眼身边来往的凡人和前面的师兄师姐们,有些闷闷不乐地直起身子,嘟囔道:“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江归哪里还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当下也是沉默不语,就这么跟着宗门慢慢走着。

      此时的人间恰逢过年,四处都是热闹的灯笼和炮仗,静岚宗的众人哪里有过人间节日的习惯,碰到这等盛事,都很是好奇,故意在途中停了一晚,好切身地感受节日的氛围。

      江归任凭师弟拉扯着自己走到了满是祈愿灯的江岸,两人在如织的游人中肩并着肩,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看向苏孤的目光沉溺了多少柔情
      他知晓苏孤好甜食,主动买了不少糕点和糖块,拿油布包了揣在怀中,瞧见苏孤的腮帮子不明显地鼓起,心里的痴意又泛起了些许。

      他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眼睛又黑又大,动不动就往自己房间里钻,问他干嘛也不说话,只是会突然抱住自己,而后又觉得自己太过黏人,脸红着不愿抬头。
      偶尔会因修行进步而激动非凡地来和自己报喜,甚至学会了逗弄自己,整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过去点滴太多了,那一道道身影逐渐和眼前人重合起来,而后才令江归惊觉,师弟已经是个男人了。

      这个在粱梦宗大杀四方的男人,还像小孩子一样捉着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撒娇,软骨头一般腻着自己,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孤。”江归很轻地唤了一句。

      他们极少对彼此直呼其名,更多时还是师兄弟相称,就好像能更亲密些,或者是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占有欲。
      可此时江归倒不这么想了,他想叫对方的名字,他想知道倘若不是师弟的身份,而是以苏孤的身份,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苏孤的睫毛不受控地扇了一下,而后是突如其来的心悸,他转头看向江归,递了一个“没明白”的眼神。

      下一刻,江归又凑近了些,这回苏孤听得很清楚,江归的声音缓而低沉,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苏疏狂。”

      说巧不巧,焰火腾空而起,绽放而又落下,光彩夺目,绚丽多姿,让黑夜被染上了色彩。
      苏孤的指尖颤得厉害,他猛一伸手,捉住了江归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分说地一点点分开对方的指缝,手指交缠再是合拢,低低地说道:

      “江归。”
      “江难祐。”

      说不上来江归此刻到底有没有惊愕的情绪,可能有也可能在意料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没有任何抵抗和辩驳的话想说了,曾经无数个笃信的道理就那么黯然失色。
      这一刻江归扪心自问,那个他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

      要不要拒绝师弟?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心底所想,在苏孤灿若晨曦的眼眸中无声回答:

      我从来都做不到拒绝你。

      这竟不是个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一个能不能的问题。
      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意味着自己一直都是愿意的。
      想清楚这一点后,江归发现心中不知何时郁结的尘垢无声散去,心境都坦亮了不少。

      修行便是修心,只有心中有了决定,修行的道才走得长远。

      既然我这么心悦自己的师弟,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串长长的火红舞狮从街头敲着锣鼓走过来,在那绯红的厚重绸幔的遮掩之下,江归做了平生最妄为的一件事。
      他抬手捧住苏孤的脸庞,几步移到巷口的阴影处,在苏孤的薄唇上落下一个湿软的吻。

      喉结微微吞咽着,苏孤的眼睛先是不可思议地睁大,而后是不管不顾地回应,欣喜和愉悦同时出现在他的动作中,他松开交握着的手,搂上江归的腰,尽可能贴合着彼此的距离。
      燥热和青涩让他们有些难耐,心中的荒唐落到了实处,如灯火中的飞蛾,没人知道前路如何,自欺欺人于风华中垂心求索。

      回到房中时,两人手心湿热,却不肯松开交叠的手掌,像是吃醉了酒,脸颊酡红,皆是不太自在。
      毕竟半个时辰前,他们还不曾这么相处过。

      没有什么海誓山盟,或是刻骨铭心的告白,只是一个情难自禁就逼得两人这般尴尬。

      可刚一关上房门,苏孤就又忍不住探头吻过来,他想亲江归,想了太久太久了。
      虽然以前也有小小得逞过,但不像现在这样可以面对面地撬开对方的嘴。

      他埋在江归的颈侧,一次次用牙齿撕磨过,再覆上灼热的呼吸,绯红了耳廓。
      江归的手也游走在苏孤的腰腹,半推半拽地踉跄倒在床榻上,压上对方的身躯,揉捏着每一处无数次用目光渴慕的地方。

      馋......
      这竟是江归唯一一个能形容自己心情的字眼,他馋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窗外灯影繁复,举酒的人正贪欢酣畅,屋内的人则似疯似癫,一遍遍念着身下人的名字。
      屋檐漫上霜雪,冰棱垂挂,映着窗外明月,和着屋内低吟。

      苏孤只觉手腕生疼,稍一牵扯,红痕就深几分,他眼眸璨渺,痴缠着身上人的面容。
      喘息间他纳闷发问:
      “你......嘶,什么时候准备的东西?”

      “只是时常备着罢了,”江归笑了笑,“反正你向来是把这些事推脱给我的。”

      苏孤还欲再说,大腿内侧冷不丁被江归掐了一把,倒抽一口气,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

      两人闹腾了半夜才睡下,苏孤一手搂过江归的肩膀,半转了身子压在他身上,江归知晓这半是赌气半是倚赖,只是胸口着实被这重量沉得喘不上气,但一看到苏孤臂膀上的青紫又什么也不敢说了。

      自己真是够混账的,苏孤分明还有伤在身,就这么折腾他......
      不好明说的心虚和餍足令江归讪讪合眼,圈着师弟的腰浅浅入眠。

      这天之后,两人算是彻底通晓了心意,回到沔东峰上时也是放纵得很,过了几月才好转不少,但还是腻乎得很。

      两人仗着师父师娘均在闭关,愣是在峰头上下放肆了个遍,当然大多时候还是苏孤有意尝试,而江归拗不过他就顺着对方的意思来了。
      可能他心里也有这么一份藏匿太深的欲念,只是没有苏孤坦诚而已。

      这一日照常是在江归房中过的夜,只要没有别的事,苏孤总是要和江归挤一张床的,有时早晨醒来的时候,苏孤看着身边人的睡颜,时常会有和山下夫妻并无不同的错觉。

      或许,这就是道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痴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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