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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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崇安公主蓦地质问。
“……”侍卫低着头，吓得不敢说话。
而相比于崇安公主。淮陵王显得格外镇定。
他问道“可有找到衣服信物确认身份？”
语气甚至没有都没有多少起伏，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在找。”
崇安公主恨不得把侍卫踹飞“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啊。”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山脉就像已经死去，万物都在这种寂静中悄然无声。
“附近可有野兽出没？”淮陵王出声问。
他声音沉稳，
冷静得让二崇安公主倏地偏头，盯向他。
侍卫立刻回复道“回禀王爷，村子里说此地有黑熊和狼出没。”
“扩大范围，继续搜索。”
“三哥，你这修养可真的是极好的，天天侍弄花草，可真是修生养性，我倒想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有动容一分？”二崇安公主瞪着他。“云禧若不是喜欢于你，何至于卷入这样的危险中？白白陪了性命，真是为她不值。”
淮陵王偏头，突然睨了她一眼。
“我说的不对？”
她话音一落，淮陵王已经收回视线。
崇安公主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动容，心头越来越冷。
一想到云禧以前的模样，她攥着手心，眼眶都有些红了。
身后的随侍丫鬟走上前，低身劝道：“公主，云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崇安公主勉强压下情绪，板着脸坐在椅子上继续等。
她不相信云禧就这样死了。
云禧会武，那么厉害……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也是这时，淮陵侯府的家仆奔来传话，宫里来人了。
见淮陵王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开，崇安公主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永安郡主受到惊吓，回去后高热不止。”
淮陵王脚步没停，继续朝前走。
“高热昏厥空中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皇兄猜猜是谁？”崇安郡主
“你想说什么？”淮陵王终于停下脚步，睨了她一眼。
“你娶永安郡主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这天下也只有云禧会那么傻，相信所谓的爱情，掏心掏肺地对你……”她见淮陵王朝前走毫不在意的模样，一口气直冲头顶“萧慎敬……如果云禧真的死了，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遇见她这样的女子。”
“天下万般女子，皇妹可是见识太少。”淮陵王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萧慎敬……云禧生死未卜等着人去救，她不过是发点高热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看她？ ”
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崇安公主气得破口大骂“你就是个孤寡命，负心薄幸的东西……”
骂完，又立刻闭上嘴。
这皇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如此？
哪有什么所谓的真心，与他们而言，女子身后的势力才最为重要。
淮陵王离开后，蛇岐山又下起了如注的雨。
很快起了大雾，让本就还未干的山路愈加湿滑，搜索又被迫慢了下来。
崇安公主心头有气，一直趁到夜色深深才离开。
而这一夜，淮陵王没有再过来，甚至没有派人打听一二。
她越发心凉。
直到第二日，淮陵王再次出现在蛇岐山下。
崇安公主见到他就是气，立马嘲讽“五皇兄今儿个来得可真是早啊，这日头都还没落下去就到了。”
淮陵王不搭。
崇安公主越气，越是阴阳怪气“妹妹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永安郡主的喜酒？”
淮陵王八风不动，慢条斯理睨了她一眼。
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崇安公主心口犯堵，正要再刺几句时，林子里有几个侍卫奔了出来。
她偏头，远远就看到了侍卫手中的东西，脸色陡然一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件破破烂烂满是泥浆的绯色长裙 ，那是被野兽的尖牙穿过撕咬的痕迹。
“禀告主子、公主，在崖底十里外，在狼群出没的地方寻到了衣裳……”
崇安公主晃了晃，根本不敢朝那兀自带血的衣裳看去。
这时，刀一盯着淮陵王，问道“主子……还找吗？”
淮陵王盯着侍卫捧着的衣裳没说话，身旁的崇安公主陡然出声“不可能，云禧绝对不会死，你们继续给我找……没找到尸体，云禧就一定还活着。”
从万丈悬崖摔下，被野兽拖走分食。
谁也知道云禧活着的机会太过渺茫。
“将人撤了。”
淮陵王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崇安公主情绪激动地拦住了他的去路“云禧肯定没死……继续找啊……说不定她现在正等着我们去救她。”
淮陵王脸上的疏淡被不耐褪去，显得格外的冷峻“让开。”
“我不让！”崇安公主明显无法接受，双眼通红地骂道“只是找到了衣服而已，你凭什么说她死了？亏得她喜欢你视你如命，世界好男儿千千万，云禧喜欢谁不好偏生要喜欢你，要换做是其它男子，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爱惜好好疼爱…… ”
淮陵王盯着她，突然开口“你口口声声大义凛然，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崇安公主瞳孔一颤，像是喉咙被锁住，瞬间说不出话来。
淮陵王一向进退有度。
可此时他却生生逼近一寸，眼如利剑般刺向崇安公主。
“你任由她名声尽毁，成为京师茶余饭后的笑话，那些贩夫走卒都敢肆意践踏她时，你可曾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
“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你甚至怕与她沾染一分干系，躲在皇宫不肯见她！为了推波助澜，将她赠予我狐裘之事宣之于众，就为了让她坐实浪荡，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如今，你倒是口口声声大义凛然……”淮陵王突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而显得格外渗人“皇妹，你我虽不同母可却同父，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你，和我一样。”
“别说了……萧慎敬你给我滚，你滚……”崇安公主捂住耳朵尖叫。
当初云禧刚到京师不久。
崇安公主去寺庙拜佛祈愿，因贪恋山中景色，却不想被潜藏的倭寇盯上，将她劫掠走。
是偷玩跑出去的云禧出手，将她救下。
敌人足足有七八人，云禧为了救下她，鏖战许久，背后被五枚苦无击中才寻得机会脱身。
这件事却不知道为何传谣开来。
身为女子被人劫掠，世人便会朝最坏的方向猜测，会将最污的脏水泼给受害者。
而身为崇安公主的名节关乎着皇室颜面，更何况与倭寇有关。
又恰逢突厥汗国的使臣来访，皇上都因此打算将崇安公主和亲。
在京师的流言沸沸扬扬时，是云禧主动站出来，在酒楼里一边喝酒一边洋洋得意跟一说书先生显摆自己被倭寇劫掠，又与倭寇大战数百回合的壮举。
一时间，关于崇安公主的污水全都被泼到了云禧身上。
谣言可怖在于会因为越传越广，编排出无数个模样，而每一个都有模有样。
有人说云禧早已被倭寇玷污。
又说其实云禧与情郎私奔，撞上了倭寇……
总之，只要女子染上流言，便再没了清白可言。
传的人越多，流言也成了事实。
而古往今来，女子最注重声誉名节。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染上如此污名，这京师哪家那户还敢娶她？
即便有些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却也碍于云禧身上的污水不可能再迎娶。
为这事，云禧还未出嫁已声名狼藉，京中无人敢娶，更是成为了世人茶余饭后的乐子。
看着崩溃的崇安公主，淮陵王牵唇一笑，瞬间变回了一贯疏淡的端方君子“皇妹，保重，为兄先行告辞。”
盯着这样的萧慎敬，崇安公主突然觉得浑身胆寒。
这么多年，没有人在意过萧慎敬这个皇子。
生母早逝，母族不显。
他不争不抢不与朝臣接触，只知道伺花弄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丝毫的威胁。
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盯着淮陵王的背影，像是不甘自己刚才丢脸的行为，大声斥责“当初我就说她瞎了眼……世界好男儿千千万喜欢谁为何要喜欢你……喜欢你什么都得不到，还白白葬送了性命！”
“她喜欢本王，本王就得喜欢她？”淮陵王倏地打断了她，清冷不再，眼中压着深不可测的冷意“难不成皇妹觉得因为她喜欢本王，本王甚至应该将她的牌位娶回去？”
“萧慎敬，你真真就如此心狠？”崇安公主瞪着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王该做的已做，仁至义尽。”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看着淮陵王的背影越来越远，崇安公主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丫鬟看了眼天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那我们还继续找吗？”
“找！”崇安公主咬了咬牙“我不相信……她会死。”
因为封了山，寻常人进入不得，只有新科状元站在山下，书童打着灯笼站在身侧。
微弱的光缩成一团。
身形越发修长伶仃。
“王爷……找到了吗？”陆修然几步上前，在淮陵王身侧行礼站直身子问道。
淮陵王深深地盯了他一眼。
然后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当新科状元看到那熟悉的被撕咬得破烂的衣裳时……神情骤变。
淮陵王并不关心这一切，大步从他身侧走过。
“她真的……死了吗？”
淮陵王脚步微顿，夜色像最浓的墨将他浸染，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没有说话，提步走了。
三更天时，敲梆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因为劫匪事件，近日来京师设了宵禁，长街十里在夜色中冷冷清清。
淮陵王府。
夜已深，书房却依然亮着灯。
刀二从外院跑到了书房外，俯身对刀一说道“蛇岐山又找到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侍卫的形容，一时有些唏嘘。
“找到了什么？”刀一问到。
“范小姐是真的死了。”刀二摇头叹了口气。
突然，里面传来了淮陵王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刀二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王爷。”
“说。”淮陵王执笔眉眼不抬地写着信。
“刚才暗卫来禀山下发现了两具尸体……”
淮陵王挥墨的速度慢了下来。
“其中有一具尸体只剩下一具头颅……头颅上发现了范小姐佩戴的玉扣……”
‘啪嗒’一滴浓墨从笔尖重重坠落，在瓷青纸上晕染开来。
再也抹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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