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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境 ...

  •   秦夫人闻言,面露欣喜。

      女儿病了这一场,未来亲家,三天两头来探望,如今还特意请了太医上门,可见对女儿的看重与关心,多些人疼爱女儿,让她如何不欣慰?

      只是没等她开口,女儿突然反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她都感觉到了疼。

      以为女儿是不舒服了,秦夫人再顾不上旁的,忙查看女儿的情况:“阿铭?怎地了?是哪里不舒服?”

      阿铭是秦司羽乳名。

      见女儿只是咬紧牙关发抖,苍白的小脸,很是痛苦难捱的模样,秦夫人心疼不已,忙吩咐身旁的林妈妈:“快、快去跟纪夫人说,先请太医过来给阿铭看看。”

      红着眼的林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不要!”秦司羽突然大声道。

      实在是这反应太过奇怪,匆匆出门的林妈妈都下意识停下看向秦司羽,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司羽看着林妈妈,再次重申:“林妈妈,不要去!”

      秦夫人也不清楚女儿到底是怎么了,看她实在很着急,便先安抚女儿的情绪:“好好好,先不去。”

      “阿铭,你到底怎么了?”秦夫人心急如焚,还是稳着心绪,不让自己乱了阵脚,轻柔地摸着女儿的脸:“是哪里不舒服啊?”

      见确实没人去请纪夫人和她带来的太医,秦司羽这才转头看向母亲。

      “娘,我没事,我……”

      刚想说,自己没事,不用看太医,话到嘴边,突然想起纪书尘的深谋远虑还有那她到死都没察觉的浩瀚心机,现在他们感情深厚,婚期又临近,前几日他还有纪夫人也都有探望,今天突然反常不见,只怕会让他生疑。

      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她不能乱,她得稳住。

      舌尖的刺痛让她勉力稳住心神:“我病了这么些天,憔悴得很,也没什么心情,实在不想见客。”

      闻言,秦夫人先是一怔,而后笑了,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你呀你。”

      林妈妈还有其他丫鬟,也都跟着笑了笑。

      秦司羽垂眸轻声道:“娘要是担心,就让太医过来给我诊个脉好了,其他人今儿就先不见了。”

      在秦夫人和其他人看来,秦司羽是娇羞不好意思未来婆母和夫君看到自己的病容,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的,况且他们家姑娘就是病了,也是出水芙蓉,容颜清婉,只会让人更加怜惜,并没有什么打紧,但未出阁的小女儿家总是娇气些敏感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见女儿头都快低到被子里,秦夫人哪里舍得,忙道:“娘知道了,娘知道怎么说,你别多想了,快好好躺着,一会儿娘亲自带太医过来。”

      不见纪夫人母子,想来他们也不会介意,太医那么难请,既上了门哪有不给女儿看一看的道理。

      反正秦夫人是很承纪家这个情的。

      秦夫人带着人出去后,秦司羽这才抬眸,朝外头看去。

      春寒料峭,哪怕阳光明媚,她依然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冷。

      上辈子,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最幸福也最幸运的人,却没料到这温暖人间,豺狼遍地,处处炼狱。

      抬手裹紧身上的锦被,望着从窗格打进来的光晕,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当务之急,就是先退掉她和纪书尘的婚事。

      只是怎么退,讲究谋略和方法。

      万一操之过急,让纪书尘察觉异常,或者惹怒了他,他那么阴毒残忍,只怕还是会给秦家招来大祸。

      不知道母亲跟纪家母子说了什么,没多会儿,母亲就带着太医过来给她看诊。

      来的是个上了年岁的太医,姓赵,秦司羽对他没什么印象,隔着床帐,秦司羽看不清他的脸,怕他是纪书尘的人,不敢露出端倪,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

      诊脉结束,她立刻收回了手。

      赵太医看过先头大夫开的方子,认可之前的用药,只说道:“秦姑娘身子无大碍,只是亏了气血,年轻不妨事,将养几日就好了,只是老夫观其脉象,似有燥郁之相,再添几味宁心养神的药即可。”

      很快赵太医就开了药方,秦夫人亲自送他离开。

      等人走远,秦司羽才让人把药方拿给她看。

      确实没太改动,她这些天一直吃着八珍汤,如今只在八珍汤的基础上又添了酸枣仁和百合。

      药方没有问题。

      也是,她对纪书尘和纪家还有大用,他们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做什么。

      把药方递给千竹,秦司羽又闭上了眼睛:“去煎药吧。”

      身体早点好,她也有充足的精力应对眼下的难关。

      退婚不是小事,尤其在所有人眼里,纪书尘都是她的良配,无论人品才貌还是家世门第,满京城再找不出比纪书尘更合适的。

      纪家乃书香世家,祖上曾出过阁老,虽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但在京城也排得上号,更遑论如今纪家在朝为官者甚众。秦家虽是清流之家,门第却不显,她爹也只是正五品的国子监司业,任谁看了都是她高攀。

      尤其是还没过门,她就受到纪家上上下下的喜欢,这很是难得,难得到京城里比秦司羽家世出身高出许多的贵女,都很羡慕她。

      就连原本因为门第不般配而犹豫的父亲母亲现在都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最要命的是,她和纪书尘‘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满京城皆知,若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只怕爹娘这关都不好过。

      所有人都满意,都看好的婚事,她现在突然改口说退婚,实在很不合常理。

      秦司羽咬着唇,拧眉沉思。

      前世种种,不受控制往她脑袋里钻,自动在她眼前回放,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越疼,她越理智。

      良久,那双秋波流转的明润眼眸,由困惑转为坚定,百花争艳锦被下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成与不成,先试上一试。

      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走最无奈的那条路。

      送走纪夫人母子后,秦夫人再回来时,秦司羽正捧着药碗喝药。

      浓稠苦涩的汤药,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一口饮尽。

      秦夫人目露诧异,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了然的笑来,想着刚刚女儿的娇羞,她便没有打趣一向吃药困难户的女儿,今儿竟如此配合爽利,都没让人劝,也没一口药汤一口蜜饯,就全喝了。

      要不说,良缘难觅呢。

      就看女儿这变化,这反应,她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纪夫人特意送了两支山参还有一包金丝雪燕,”她把一旁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女儿漱口,殷殷道:“给你补身子,尘哥儿听闻你好多了,很是欢喜呢。”

      秦司羽手一抖,若非千竹眼明手快接住,药碗得摔了。

      “哦,”屋里人多眼杂,秦司羽不想表现地太过反常,只轻轻点了点头:“娘,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秦夫人哪有不肯的,立马让人都出去,她要跟她的乖女好好说说未来的婆家和夫婿——反正这门亲事,她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等人都出去,屋里只剩母女俩时,秦司羽轻声道:“娘,我这两天总是做梦,梦到了祖母。”

      秦夫人很是惊讶。

      老夫人仙逝时,女儿都才只有六七岁,一直也没听她说起梦到过老夫人,怎么今儿……

      “祖母不让我嫁去纪家。”秦司羽语破天惊,直接把锅甩到了故去的长辈身上。

      祖母一向疼惜他们这些小辈,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秦家,想必祖母泉下有知也不会怪她。

      “这是怎么个说法?”秦夫人是真的很懵。

      事虽紧急,但办的时候得缓着些,虽然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秦司羽还是忍住了,只冲母亲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就是这两日,我日日都梦到祖母,祖母很严厉地告诫我,不能嫁去纪家,我心里也有点慌。”

      秦夫人惊讶异常。

      怪不得女儿这两日总是从梦中惊醒,婚期就在眼前,这个时候做这样的梦,确实算不得美梦。

      眉心不自觉蹙起,秦夫人脸色也染上几分凝重。

      这事,可大可小。

      就在她思量着如何安抚女儿不要着急,她来想想办法解决时,就见女儿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眉宇间,满是惊惧。

      一个念头蓦地涌上心头,秦夫人迟疑片刻,小声道:“阿铭,你是不是不想嫁了。”

      知女莫若母,就算秦司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可母女连心,秦夫人又哪里感觉不到。

      秦司羽眼睛立马就红了。

      “别哭别哭,”秦夫人心疼不已,忙把女儿揽进怀里:“有什么事跟娘说,娘在这儿呢,不怕不怕。”

      秦司羽倒不是因为成婚的事害怕,她只是想起了上辈子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都还在念叨着没有找到她,心里难过。

      “嗯,”家人是最爱她的,秦司羽定了心神,并没有对母亲撒谎,轻轻道:“祖母这两日在梦中很是严厉,我觉得,这是祖辈给的警示,我很怕我的婚事会给家里带来不幸。”

      秦夫人刚刚也是在犹豫这一点儿。

      神佛的事,本就该谨慎为上。

      “只是,”秦司羽又道:“如今婚期临近,只怕……”

      秦夫人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我同你父亲好生商议商议,你别着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身子,快些好了,左右婚期还有日子,不急这一日两日的。”

      秦司羽心道,她很急,但她也清楚,这事急不来。

      良久,她轻轻嗯了一声:“谢谢娘。”

      “傻孩子,”秦夫人笑了:“跟娘还说什么谢谢。”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见她面色疲惫,秦夫人便让她睡一会儿,秦司羽没有拒绝,嗯了一声,便乖乖让母亲给自己掖了被角。

      刚跟母亲说了做梦梦到祖母不让她嫁纪书尘,母亲也需要时间消化想想清楚。

      看着帐顶繁复的各色蝶纹,秦司羽眼底一片平静。

      她并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祖母托梦上,这只是她的第一步计划,说出来,不过是先给父亲母亲一个心理准备,也是一个心理暗示,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后日,是第二步计划。

      不知是刚吃了药的缘故,还是刚刚母亲的反应让她安心了些,困意突然来袭,秦司羽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梦到前世的死状。

      而是出现在一个巍峨空旷的宫殿。

      宫殿很大,入目处皆是浓重肃穆的朱红和繁复庄严的花纹。

      明明是黑夜,殿里的烛台却空空如也,只有几盏地灯映出朦胧的光影,一路延伸至宫殿深处,一眼看去,神秘且幽深。

      梦里的秦司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清楚地知道,人不该有太过强烈的好奇心。

      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该冒险。

      尤其宫殿深处还在不断往外散发冷气,冷得她止不住打颤。

      可被好奇心驱使的秦司羽,还是下意识朝那幽深处走去。

      走了两步,她意识到不对劲,蓦然停下。

      就在她迟疑时……

      “你是谁?”一道奇怪又危险的嗓音,从宫殿深处幽幽传来:“过来。”

      暗哑森厉,犹如地狱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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