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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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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椿听闻如此,神色略微凝重了几分。
她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这才将望月这段时间与自己说的事情娓娓道来。
松月在静默不语,只听着来椿的叙述,眼中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沿,似乎在认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布局。
“我觉得望月还是很信任咱们的,”来椿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斟酌,“但偏偏那个水云,心思深沉,不一定能听咱们的话,我看着她那双眼睛,总是藏着太多东西,不真诚。”
松月在沉默良久后,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决定,“既如此,将她们分开安置如何?”
然而这个提议却被来椿轻轻摇头拒绝了,她伸手替松月在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而熟练,“她们两个人最终要的,不过都是活着而已。”
来椿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如果把两个人分开的话,水云可能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到时候背叛咱们的可能性更大。”
“她那样的人,若是觉得被辜负,怕是会做出极端的事来,还不如让两个人住在一起,日久见人心,说不定逐渐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松月在微微颔首,因动作牵动了伤势,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几声,声音依旧虚弱,“既然这样的话,就按照长姐你说的去做。”
来椿见他面色苍白,不由得蹙起眉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身体这么虚弱,这几天就在家里好生将养,别总出去了,等养好了之后再说至于望月和水云那边就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的。”
她说着,重新扶着人躺在了床榻上,细心地将锦被拉至他胸前。
松月在听话地闭目养神,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更显得他憔悴了几分。
来椿不安心地守在松月在身边,直到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这才轻轻从床沿起身。
她站在榻前又凝视了他片刻,确认他已然入睡,这才吹灭了远处的烛火,只留一盏小灯,悄然离开了屋内。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庭院。
来椿站在院中,望着渐渐明晰的天色,心中却是一片迷茫。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脚步却不自觉地移动着。
等她回过神来时,竟已站在水云和望月的房门口。
来椿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得身后房门内传来脚步声。
来椿心下一惊,连忙闪身躲在一旁的墙后,屏息凝神地观察情况。
只见水云扶着门框,一只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心口处,神色痛苦地向外张望。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踉跄着向外跑去,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来椿心中疑惑,连忙迈开步子,悄悄跟上。
她看着水云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墙角下,随后颤抖着挪开一块松动的砖石,在夹缝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包。
因为距离有些远,来椿看不清楚水云具体拿出来的是什么,但见到对方直接将油纸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口中。
那动作急切而狼狈,仿佛迟一刻就会毙命当场。
直到东西咽下去后,水云才虚脱般地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不知道自己缓了多久,这才觉得算是活过来了,额间却满是冷汗,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仰面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来椿站在角落处,神色凝重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注意到水云的手指在泥土中无意识地抓挠着,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
水云缓解了片刻后,才艰难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路迈开步子向院子走去。
她的步伐虽然依旧虚浮,但比来时已经稳健了许多。
来椿迈开步子,原本还想跟着,却忽然被人从后方轻轻握住手腕,被迫停下了脚步。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转身,却对上了望月那双含笑的眼眸。
望月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拉着来椿往阴影处又躲了躲。
“水云是个很警惕的人,”望月压低了声音开口,目光却追随着水云远去的方向,“刚刚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只是因为毒发了而已,如果再跟上去的话就会被发现了。”
听闻如此,来椿眼底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反手拉住望月的手腕,轻声道:“随我来。”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带着望月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两人穿过回廊,脚步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关上房门后,望月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后才看向来椿:“那些人不可能轻易把我们放出来的,为了可以掌控我们,所以特地在我们的身体里下了一些毒,必须定期吃药,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这件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难道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来椿不理解,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关切。
她注意到望月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抖,尽管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望月却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凄楚:“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我就算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改变的了什么?还是要等你们将事情解决了之后,说不定我才能有活路,所以干脆就懒得说了。”
“尽管你表现的全然不在意,但我也能感受到你之前所受过的痛苦。”来椿轻声道,眼中满是复杂情绪,“如果能早点遇到你的话,或许我还能救更多的人。”
说话间,来椿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阿姐,想必当初就是要被送到那所谓的贵人身边。
记忆中阿姐温柔的笑容浮现在眼前,让她的心猛地一痛。
如果阿姐还在的话就好了。
遇到这些事情,阿姐也一定会帮忙的。
沉默许久后,来椿这才再次开口,声音坚定了几分:“所以你们一定和那贵人之间有可以沟通的方式,对吧?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或许咱们可以联手看看能不能将那背后之人揪出来。”
望月略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才淡淡开口:“那位小少爷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出现,应该也是为了调查贵人的事情吧?人受伤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来椿下意识捏紧拳头,又将目光落在望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知道了什么?”
“你误会了,”望月轻轻摇头,神色平静,“我只是猜到你们挡了贵人的路,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斩尽杀绝,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
“毕竟我们一开始来到你们身边,也只是为了帮忙通风报信而已,更方便解决了你们。”
望月的语气异常平静,说话间又深深皱眉,盯着来椿:“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点,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如果这次没有彻底解决你们的话,下次只会更加厉害。”
说话间,望月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勾唇浅笑,似乎想到什么,又认真盯着来椿:“但现在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更好走的路,因为我知道……”
“红绣接下来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来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向前倾了倾身子:“在何处?”
“五日后,城南的秋花节上,她会现身。”望月压低声音,“她每年都会去那里,为一个人献花。”
“为谁?”来椿追问。
望月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那是我们唯一能接近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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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月在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暮色四合,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身,刚打算去倒杯水,却发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你醒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等我一下,我给你倒杯水。”来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他要起身,连忙将药碗放在桌上,说话间直接倒了杯温水来到他身边,又将水杯递过去。
松月在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来椿的手指,“长姐的手怎么这样冷?”
来椿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喝完水,才轻声说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但不知道能不能行。”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咱们之间不用有这么多拘束。”松月在将空杯放在床头小几上,认真道。
“我想以咱们府中的名义举办一场诗会,城南的桂花最近都开了,五日后恰是秋花节,我既然已经回到了家里,而且也坐实了这个身份,总归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存在才对,不然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来椿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语气却不松快,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松月在虽然不理解长姐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都可以,只要是你想做的,尽管去安排就是了,如果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你再来找我,我帮你去处理。”
“其实现在就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找你帮忙,”来椿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因为我想借着这次的诗会抓住一个人。”
说话间,松月在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几乎是瞬间,松月在就猜到了她要做些什么。
“这件事情很危险,如果不是必须要去做的话,最好还是……”松月在微微皱眉。
“当然是一定要做的,”来椿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就是因为有危险,所以才要赌一把,而且诗会的话,很多人都要去,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背后的人也承担不起后果,不会轻易动手。”
少年看着她,长久没有说话,但也明白自己没办法改变来椿的心思。
他最终无奈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妥协了,“罢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一旦提出来就没办法改变,既然如此,我会安排好人尽量在暗中保护好你。”
“只要可以抓住红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了,咱们的计划也算是没有白费。”来椿嘴角的笑容加深,说话间伸手拍了拍松月在的肩膀,“最近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也去安排人准备诗会的事情,等彻底安排好了之后,我再来和你说。”
说完这句话后,来椿起身匆匆离开。
只留松月在坐在床榻上,看着她的背影。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样,就算是再想让他们脱身也很难了。
松月在捏紧拳头,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长姐再受到任何伤害。
思索间,他直接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袍就来到书房。
烛光下,他展开宣纸,根据上次遇刺的事情,细细谋划接下来的安排和计划。
墨迹在纸上晕开,勾勒出一张精密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