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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喝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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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你被单方面分手了?”顾温一口酒不上不下,被他跌宕起伏的故事激得连咳了几下。
他嗓门大,吧台处的调酒师闻声寻来。
少年面容精致,一身随性的白衬衣,肤白如雪,唇红齿白,黑发上沾了点水的湿润,眼尾抹了层微醺的酒气,多了分浓稠的姝丽。
“和他要一样的。”江延指了指角落那处位置,“送去那里,谢谢。”
调酒师回神,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
观察着江延离去的背影,心下嘀咕。
这样高级的帅哥也能被甩?
顾温一路上还在大受震撼,缠着江延问各种细节,江延有些不耐烦:“都说了,她不喜欢男生所以才分手的。”
顾温喝酒的兴致都没了,支着下巴感慨道:“第一次啊……”
江延双腿岔开,脑袋放松地耷在沙发背上,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斜睨了他一眼。
“有屁快放。”
江延的情感故事丰富到可以出一本书了,长的好看家里有钱学习又很优秀,这还是第一次遭遇被人甩的情况。
顾温贱贱地笑了笑,拿出手机对着坐姿懒散的少年拍了一张照片。
他这角度找的刁钻,少年把微湿的发梢捋到后边,露出了干净的额头,半阖着眼,配合着昏暗不定的灯光,多了几分萎靡不振的丧。
桌上还摆着半杯未饮完的酒,意境更为突出了。
顾温十分满意自己的拍照技术,还配合着精心撰写了文案,发了条幸灾乐祸的朋友圈。
“好了。”顾温摆了摆手机,“我已经发表完我的看法了。”
“艹。”江延瞥见他熟练的动作,低骂一句,“你又给老子乱发朋友圈!”
顾温这损友的事情没少干,江延以往的行动轨迹被邵文赟发现都是通过顾温这傻大个。
江延无所谓这家伙发些什么玩意,只是,“你他妈屏蔽邵文赟没?”
顾温手臂一僵,“……我搞忘了。”
邵文赟和江延认识挺久了。
两人的家庭不在一个社会阶层,显然没什么家庭方面的交集。
江延小时候皮,成绩一直是半吊子水瓶,邵文赟初中时给他做过家教辅导,后来成绩实现了大跨度的飞跃。
邵文赟家境不好,为了上学一直凭借优异的成绩四处找家教工作攒钱,江延父母了解情况后干脆请他担任半个江延的老师,还因此资助了他整个初高中上学期间的所有费用。
上大学后邵文赟就没再接受江家的资助了,但还习惯性看管辅导江延,两人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邵文赟其实不是很喜欢酒吧这一类地方。
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与作风一贯胡作非为的江延完全不同。
大概这是所有好学生的通用模板。
所以,江延今天只挑挑拣拣告诉邵文赟,他今晚是出来和顾温吃烧烤。
顾温还在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江延抓起手边的抱枕直接往他那狠狠一扔。
“还不赶紧删了,留着过年吗?”江延白了他一眼。
顾温惋惜地点进朋友圈,忍着心痛点了删除,“都大学了,你还那么怕他干什么?又不是初高中,还会和你妈告状罚零花钱啊?”
顾温高中的时候就和江延是一个班的,他记忆还算清晰,尤其是高三的时候,邵文赟简直每天和江延形影不离,吃饭讨论的话题都是关于学业上的。
那阵子根本没办法约江延出去玩儿,乐子都没了多少。
江延和邵文赟简直不像是一个圈子里的,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到现在还关系不错。
顾温还以为高考结束后这俩人就关系了结了呢。
没想到两人同上一个大学后好像关系更深了。
江延戳了块西瓜,仰头直往嘴里送,“懂不懂用词?我哪里怕了?”
“他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半个弟弟吧,老子爱幼懂不懂?”
邵文赟跳过级,年龄确实比江延要小一岁。
但显然心理年龄来看,邵文赟更为成熟一些。
顾温从容应和:“行行行。”
“所以三好青年今天出来找我喝酒不会真是聊慰情伤吧?”
江延拿勺子摇了摇服务员送上来的酒,插着吸管,像是喝饮料似的,耷拉着眉眼,“没,就是,我最近有点无聊。”
顾温挑眉望着他。
以往都是邵文赟给他安排妥当每天的事情,平时出门也会习惯性和他报备留个底,当然大多时候是邵文赟主动问,江延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
最近邵文赟好像在忙自己创业的事情,两人在一个学校里面,也碰面的少,偶尔听到邵文赟的消息也是通过别人的口中。
据说这木头最近正和哪个系的系花走的挺近的,估计也没时间腾出来给他。
邵文赟少了主动,这反倒让江延较之以往更为自由了些。
但被时时拉住的人忽然松了绳子,难免会生出几分不适应的茫然。
江延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反正就是情绪不高。
今天出门前和他说了自己来玩,邵文赟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知道,较之以往七八句的叮嘱确实是干脆利落又不烦人。
但江延就是不爽。
江延闷声喝了好几大杯,神情郁郁,也不说话。
顾温啧啧两声,暗戳戳道:“你不会真受情伤了吧?”
酒意染上颊色,浅色瞳孔里多了层朦胧,江延揉了揉眉心,“滚蛋。”
都说上大学不可缺少激情的恋爱环节。
江延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女朋友换了不知道多少个,有的连名字都没记住,三天就分手的比比皆是。
恋爱的激情澎湃他还真就一个都没感受过。
也不怪把他甩了的那位说他不认真,还拿他和邵文赟做了比较。
说是让他学学邵文赟的专一,人家对初恋一直忠贞不移,洁身自好。
老实说被人这样拿来和兄弟做比较,江延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比较之上。
邵文赟什么时候还有个他不知道的痴情初恋了?
这盐水没泡多久的菠萝涩口,舌苔微微发苦,江延冷着脸拿着酒当解口的饮料,直往肚子里灌。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江延心情糟糕的时候不爱说话,还会无意识咬吸管,这人向来口是心非,面子于他而言重要得很。
看来这家伙是真沦陷进去了。
顾温无奈摇头,低头把手机里刚刚拍摄的相片一并删除。
江延心情不好,他自然也不会随便留着照片开他的玩笑。
也幸好刚刚删了那条朋友圈。
但顾温也没想到这条开玩笑的朋友圈被人截图留了下来,照片也被人一并保存了。
明黄的车内灯光打在屏幕上,男人修长的手指反复滑动着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刚刚顾温发的朋友圈,配文是:午夜失恋伤心的玫瑰。
第二张是发文人随手拍的配图。
透过车窗,能一眼见到灯光绚丽的酒吧招牌,里面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逸散到周围地带,醉人的酒精和忘我的音乐一并被紧闭的窗隔离开来。
车内格外安静沉闷,一如驾驶座上无声倚靠在座垫上的人。
男人眉目深邃,轮廓锋利又分明,紧实有型的肌肉藏于宽松的衣领之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手机,视线专注于酒吧门口进出的人。
另一只手偶尔舒缓心情般,恣意把弄着黑白纹路的钥匙扣。
江延心情不好,今晚还是喝多了些。
顾温拖着人结了帐,正想着出来找个代驾送他回去,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邵文赟。
男人黑色长风衣过膝,衣摆在行走间飘荡,更显腿长笔直,高大的身影最终在两人面前停下。
江延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顾温别扭地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邵文赟的眼神让人有些发怵。
大概是人高马大,总容易给人一点压迫感。
“我来接他回去。”邵文赟解释了一句自己出现的缘由,又从他那自然接过摇摇欲坠的江延。
男人长的高,宽肩窄腰,对比之下反倒显得江延要瘦弱几分。
顾温有点尴尬,他大概猜到邵文赟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你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
邵文赟环住昏沉沉的江延,垂眼看他,“嗯,看到了。”
江延窝在男人结实的胸口,身上尽是缭绕的酒气,熏的人思维飘散,不安分的手还在到处乱挥,但最终被有力的大掌钳制住,委屈地停了动作。
顾温挠挠头,解释道:“我当时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今天确实心情不好。”
“这家伙怕是真栽了一回。”
邵文赟扣住江延的力气大了几分,眼底一如往常般沉静。
对方好像没什么兴趣和他聊这种八卦话题。
沉默片刻,顾温主动结束了干巴巴的对话。
“麻烦你送他回去吧。”顾温道,“我找了代驾,可以自己回去。”
邵文赟道了声好就把人牵送到了车里。
顾温站在原地,望着邵文赟环抱江延的背影,撇了撇嘴。
邵文赟这种高智商学霸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相处。
也不知道江延怎么和他混得这么熟的。
车门一带上,便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夜间偏凉,进了这封闭的空间,反倒是多了丝暖意。
浓烈的酒味蔓延到整个狭小的空间,压住了原本清冽的木质香味。
江延被安置到了副驾驶上,身上还被人细心盖了一层细绒薄毯。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急着立即把车开走,看着外面的顾温上了车才关上了车窗。
顾温和江延一向关系不错,顾温对江延的事情也了解的不比他少。
而且江延前不久刚谈了一位女朋友的事情,邵文赟也十分清楚。
江延这次的新鲜感确实较之以往要来的长久了些。
他们交往了足足有一个月。
静谧的车内时不时发出一点指尖摩挲着塑料制的钥匙扣的响动,男人单手支在驾驶圆盘上,视线通过镜子的反射大胆的窥探熟睡中的男生。
少年挑了个舒适的睡姿,脑袋侧着,避开了灯光的直射,晦暗不明的灯光下,那一节细白的长颈线条愈发柔和,酒精烧红的颜色从脸颊一路没入敞开的领口里面。
平日再张扬的人在睡梦中也会多一分温顺的乖巧。
大概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毫无危险,安睡的人收起一切锋利,如同一只可以任人宰割的肥羊。
也不知今晚少年低落的情绪到底是为了谁。
邵文赟抿着唇,无声收回目光,长睫下的阴影盖住了内敛的浓烈的情绪,如同狂风过境之后骤然的平静。
那扣子微硬的边角陷入了软肉也未被主人在意。
邵文赟开了点窗户,疏散里面沉郁的空气。
在准备启动前的一秒,长臂绕至熟睡之人的旁边,扯下安全带的长条。
男人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少年的脸,另一只手支撑在少年座椅的另一侧,灼热的呼吸在酒气浓郁的区域驻足了很久。
男人回到驾驶座位上时,气息些许不稳,余光扫了眼旁边还在安然熟睡的人,无声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喜欢酒这类东西。
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失去防备,如同此刻毫无防护的江延。
酒精也会让人冲动,放大人的情绪,失去平常的自制力。
如同方才鬼迷心窍的他。
邵文赟舔舔唇,舌尖勾去了那偷来的酒味,神色恢复日常,压下眼底的沉郁,启动了车子。
车窗半落,进了点风,没被盖住的脖子起了点密密麻麻的颗粒,连带着吹走了几分脸上的热气。
江延对着车窗外边的脸小幅度动了动,浓密的睫羽几不可查的颤动了几毫米。
专注开车的邵文赟丝毫未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