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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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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瞬间红了眼眶，使劲推了一把段铭，“你还有脸问！他们呢？你不是最清楚吗？不是你让他们做前锋，不是你让他们去送死吗？你现在装什么无辜啊！”
段铭一阵耳鸣，突然就听不清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听见有人不停的在耳边大声喊着叫着，身体一软瘫在地上，不知道是谁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脸上，他也察觉不到痛，只是双眼艰难的聚焦，缓缓看向屋内的人。
刘老二看不过去，上前拉开那人，“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那人狠狠甩开刘老二，双眼通红，指着段铭大声喊着什么，段铭十分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没用，耳边始终一阵嗡鸣声。
刘老二将段铭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能听见吗？”
段铭只能看到刘老二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到，他茫然看向刘老二。
刘老二深深叹气，没管他，转身对着另外四人说了几句话，几个人才愤愤的各自回了床铺，只是那眼睛，始终狠毒的看向段铭。
段铭好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帐篷里的五人各自躺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只有五个人，不是七个人么？
桌子上的蜡烛越烧越短，一阵北风钻着缝隙进来，“噗嗤”一声熄灭了蜡烛微弱的光芒，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段铭茫然的转身爬上床铺，人呢，还有两个人去哪儿了？
躺在床上，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些被拳头砸过的地方隐隐泛着疼痛，尤其是左半张脸，骨头像是被砸碎了一般透着疼。
“嘶！”段铭碰了一下，钻心的疼，这时耳边那种始终被什么包裹隔绝了一切声音的隔阂才散去，听力前所未有的敏捷，甚至连外面守夜的士兵的窃窃私语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段铭面无表情的拉高了被子，将自己整个裹在里面，陷入了沉沉的黑夜中。
八人团体由于段铭的意外失误，此时只剩六人，而他们六个人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他们对段铭恨之入骨，将王哥和小六的死怪罪于他一人，段铭不争辩，每日一人沉默着起床、训练，训练结束便被副将军拉走，进行额外的训练。
段铭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每天对什么都没兴趣，也就副将军和他说话时他偶尔有点回应，其余大多数时候都不知道望着哪里出神。
副将军虽然心疼，更多地是失望，他不知道王哥和小六的事情，只以为段铭因战功被抢就这般一蹶不振，暗想只是这样的打击便颓废成这样，能成大事吗？
日子浑浑噩噩过了半月，一日段铭吃完饭照常往副将军的营帐走，从厨房往左走数十米，再向左拐了个弯，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段铭放慢了脚步。
“我不同意！”那道声音十分激动，旁边有人轻声“嘘”了一下，他才呼哧呼哧喘着气稍微压低了声音，却仍然怒气冲冲，“二哥，您说句话，难道王哥他们就白死了？”
一阵沉默，良久传来刘老二一声深沉的叹息，“老四，段铭他，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老四听了他的话，十分唾弃道：“呵！二哥，你认识他多久，就向着他说话了？王哥和你什么交情，你们认识十几年了，比弟兄们认识的时间都长！王哥对您怎么样，是啥样的人，您自个儿心里比谁都清楚，老四我不多说什么。”
“但那段铭，你认识他才多长时间？他是什么人，你真的清楚吗？”
刘老二皱了皱眉，食指曲起敲了两下地上的土块，“段铭他真不是那种人，当时那种情况你也知道，他管着那么多人，一时没注意王哥和小六在先锋队也是正常的，这是个意外。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件事段铭要负大部分责任，但你这个做法，真的过了。”
老四冷哼一声，不和他争辩，反而看向另外三人，问道：“你们是跟着我干给王哥报仇，还是听二哥的，把这口气窝囊着？”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理智上他们知道刘老二说的话有道理，但感情上，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两个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搁谁心里能好受？
刘老二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了，心中暗叹，劝道：“老四，段铭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混日子混惯了，可他不是，段铭的本事我们都看到了。”
“二哥，”一个人憋不住了，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老二那双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巡梭过他们每一个人，慢吞吞的继续道：“我们来这边也快两年了，你们真的就一直甘心这样混下去吗？蛮子打过来的时候，难道我们真的就心甘情愿的往后逃吗？你们就没有哪一刻真的感到热血沸腾，想不管不顾和他们拼一场吗？这是景国，身后就是我们自己的家，难道你们不想做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手持长枪真正的和他们厮杀，将他们赶出景国的边境吗？”
“可我们都老了，拼不动了。我们胆子小、怕死，可段铭不怕，景国还有千千万万个像段铭一样的人，他们都不怕死。景国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兵多将少，真正的良将真没几个啊！”
刘老二长长的输了口气，“副将军对段铭的态度你们都看到了吧，段铭才来多久就能得副将军如此青睐。段铭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将，未来前途无量啊！将来景国的江山，还要靠他们去守。”
“老四啊，”刘老二语重心长道：“这样一个人才，你真的忍心断他双腿？”
老四瞬间红了眼，发泄的咆哮一声：“王哥他们就白死了吗！”
刘老二双眼缓慢的动了一下，无奈的看向老四，“其实你也清楚这事和段铭没多大关系，就……先放下吧。”
老四双眼血丝遍布，嘴唇哆嗦了两下，狠狠别过头抹了把脸。
“段铭那里，”刘老二缓缓道：“王哥和小六走的那天晚上，他就把剩下的三百两银票都放我那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人的目光瞬间望过来。
刘老二不紧不慢补充：“这些钱，咱就分成七份，该王哥和小六的那份都给他们婆娘，等两年兵役到了，咱哥几个要还有命回去，就多帮衬这点。若是有人回不去了……，他那份钱也叫给他家人。”
段铭垂了垂眸，纤长的睫毛不安的轻颤，挡住眼底汹涌的泪意，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与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副将军最近心情很不好，嘴上都急的起了个燎泡，整日捂着脸嚷嚷着牙疼。
段铭冷眼看他作妖，毛笔在地图上又划了一道。
副将军捧着脸过去，含糊不清问：“你就一点不心急？”
他得到最新消息，上次的军功报上去了，果然那赵公子不要脸的揽了属于段铭的功劳，甚至连杨将军都跟着蹭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功，官位甚至还升了一阶。
段铭专心看着桌上的地图，语气冷淡：“急什么，不是自己的东西，敢一口吞下就要做好被撑破肚皮的准备。”
副将军松开他捧脸的手，狐疑打量着段铭，一边说话一边吸溜着不受控制往下滴的口水，“我怎么瞅着你小子变了不少？”
段铭闲闲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有吗？”
“当然了！”副将军一拍巴掌，“你小子最近话少了不少，也比以前稳重了。而且，你是和他们吵架了？这几日都没见你回去。”
“嗯，”段铭应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上次打仗，帐篷里死了两个人。”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带的那两万人。”
副将军愣了一下，口水顺着唇缝往下滴，半天才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节哀。”
这下是知道段铭前段时间的颓废是为何。
段铭好像已经完全走了出来，甚至还对副将军笑了笑。
副将军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这种人，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看开点。”
段铭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也不知将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人死了，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杨将军手放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赵公子翘着腿喝茶，眼皮轻抬，“三天，三天后我要见到他的尸体。”
杨将军阴笑两声，搓着手谄媚道：“公子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最多三天，属下定将那段铭的首级奉上。”
“啪！”赵公子嫌弃的将茶盏放在一旁的茶桌上，用一条素蓝色的手帕擦了擦手指，“我要他的首级做什么？”
“是是。”
赵公子站起来，掸了掸衣摆，“下手干净点。”
杨将军在他身后小步跟着，谄媚道：“您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