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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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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赵妤早早地买了一大堆食材并且列好了年夜饭单子，给两位小辈分配了任务。
由于郁声要先去几个叔父家拜年，所以前期的备菜工作交给了林疏，郁声回来帮着赵妤掌勺。
郁声出门前赵妤嘱咐他少喝酒少吃菜，留着肚子回来吃年夜饭。
“阿姨做的饭肯定没有你去的高级饭店做得好吃，但是肯定比那些菜有人情味。”
郁声跟赵妤保证一定不会多吃一口菜，并且让他们别干太多活，给他留着回来一起干。
林疏把郁声送出门，小声说了句“早点回来”。这声叮嘱让郁声很受用，他揉了一把林疏的头发，轻按住他的头顶，回他一句“知道了小媳妇。”
回应他的是冷漠的关门声。
赵妤在厨房忙着，不时喊林疏拿个工具或者送个食材。林疏听到后把手里的菜放下给赵妤拿东西，刚坐下没多久就又被赵妤喊过去。外面的鞭炮声加上赵妤不时喊他的名字，林疏觉得今年的年很热闹。
忙忙碌碌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疏给郁声发了条消息，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以往回消息回得很快的郁声这次一直到林疏午休完都没有回复。
“说不定他忙着应酬没时间看手机，别总是盯着手机看了。”赵妤看林疏频繁地打开手机，没有消息通知后就一脸失落地再关上。
“好吧。”林疏心里暗想这次这是最后一次，但是几分钟后又会忍不住再看一眼。
赵妤看他魂不守舍的，便让他出去散心：“家里醋不多了，你去买一瓶回来。”
林疏接到任务后就立刻出门了，他也想换个心情。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奇怪，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收到郁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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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林疏心跳加速了一下，迅速解锁手机，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并不是郁声的回复，是快递短信。
邮政公司的快递员发送的，说有一封从A市监狱发出的信件需要他签收，地址写的是他家。林疏下意识地以为是诈骗短信，但是邮递员很快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已经在他家楼下了。
林疏一向是怕麻烦别人的性格，没来得及多想就赶紧打车回了他自己的房子。
签收的时候林疏问快递员是否知道寄信人是谁，快递员说不清楚，他只负责派送。林疏接过信封，上面的“林玉峰”三个字像一根冰冷的刺，狠狠戳进他心里，同时给他带回了那些遥远的，痛苦不堪的回忆。
那些记忆十分模糊，模糊到林疏只能记起一些饥饿和寒冷，同时伴随着哭闹和打骂声。
这些记忆都是林玉峰给他的，即使这个人在他三岁时就去世了。长大后的林疏有时会怀疑这段记忆，他会怀疑林玉峰这个人是否存在过，那些模糊又痛苦的回忆是不是只是他想象出来的。
这些问题从来都不会得到赵妤的回答，每次林疏尝试询问，赵妤都会温柔地告诉他记住现在的美好就可以了。
林疏看着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人寄来的信件，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存在。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手，慢慢展开那张信纸。
信纸最上面的标志是A市某所监狱的名字，林玉峰的字杂乱又无序，林疏第一眼只能看到开头的“儿子”两个字。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一股醉酒的人身上发出的臭味，这个味道是以前林玉峰喝得烂醉回家之后的味道。
他抓住想要后退的小林疏，用坚硬的指甲掐住林疏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儿子，你是老子的儿子，你的命捏在老子手里，想活就得给老子乖乖听话……”
林疏好像听到了小小的自己发出的哭声，同时伴随着赵妤的哀求声和棍棒与人的身体碰撞的声音。
眩晕之间，林疏凭着感觉倒在了长椅上。小区里有几个孩子在玩耍，一声声清脆的笑声把林疏拉回了现实。
他捏着那张信纸几次不敢往下看，直到有个小朋友递给他一张纸巾。
“哥哥，你出汗了。”小朋友看着林疏额头上的汗珠，挥了挥手里的纸巾，“哥哥，你擦一擦。”
林疏眼睛一热，他接过纸巾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不算难看的微笑，翻遍了全身都没翻到一个糖果。
他说了谢谢，又有些愧疚地问他愿不愿意等自己去买糖果回来。
“哥哥，不用客气，只是一张纸巾。”小朋友听到谢谢后就开心得不得了，听到林疏要去买糖果后又有些不解。这个哥哥好客气呀，一张纸巾不需要什么回报呀。
伙伴们在叫了，小朋友应了一声后跟林疏说了句“再见”就回到了伙伴身边。
林疏看他们围在那个小朋友身边笑得很开心，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又帮助别人了，明天还要出来寻找需要帮助的人。
林疏想起了赵妤告诉他林玉峰去世的那天。
那天的赵妤脸上的瘀青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语气听起来透露着林疏从未听过的轻松。她按着林疏的肩膀，认真地告诉他以后这间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房子会变得更干净，更舒服。
当时的林疏还不理解什么叫“去世”，但是知道林玉峰不会再出现后十分开心。
他记得那天，赵妤买了很多很多肉，多到碗里的肉片像小山一样，多到他吃撑了都没有吃完。
记忆逐渐清晰，以前他没有关注过的事也明朗起来。林玉峰为什么突然去世？赵妤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去过他的墓地？奶奶那边的亲戚为什么从此没再和他们有来往？
这些问题林疏从来没细想过，但是现在他找到了一些答案。
林疏收拾好心情接着看下去，信里并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话，只有明显在卖可怜的句子。
同时林玉峰还强调是他给了林疏活下去的机会，让林疏经常去监狱看他，并且能给他打一些钱过去。
林疏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是读完这封信他的内心毫无触动。林疏把信连带着信封一起撕碎，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
这件事他不会告诉赵妤，他很明白赵妤当时的心情。一个女人带着三岁的孩子独自生活需要很大的勇气，赵妤不仅要面临经济上的困难，还要忍受外界异样的眼光。想到这里，林疏多想回到小时候，他一定会再乖一点，再懂事一点。
林疏坐在长椅上，看着那群小朋友发呆。不久之后小朋友们陆陆续续地被父母叫走，到最后只剩下那个给林疏递纸巾的小男孩。
林疏走到正在刨沙子的小男孩身边，问他想不想吃糖。
“哥哥，我妈妈说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小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防备，好像只是例行公事一般说一遍这句话而已。
林疏觉得可爱，思考了几秒后假装可惜，说：“那好吧，那我先走咯。”
刚迈出一步，小男孩就追了上来：“哥哥，我觉得你不是坏人。那边就有小卖铺，我们去买糖吧。”
林疏看向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林疏和小男孩坐在小卖铺门口一人叼着一根棒棒糖，谁也不说话。林疏不问小男孩叫什么，小男孩也只是喊林疏“哥哥”。几分钟后一个女人往这边喊着某个名字，让这个快点回家。
小男孩起身拍拍屁股对林疏说“谢谢”，指了指那个女人：“我妈妈来找我回家了，哥哥你也快点回家吧，你妈妈也等着你回家呢。哥哥再见！”
林疏也对他说“再见”，小男孩飞一般地跑到妈妈身边。林疏看到他妈妈先是很嫌弃地拍了拍他身上的沙子，然后又笑着拉起他的手。
回家路上，林疏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赵妤喜欢吃的，还买了她念叨了很久的那个按摩仪。
家门口，林疏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确定没问题后打开了门。
“妈，东西买回……妈，你怎么了？”
沙发上的赵妤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红着眼睛一副明显哭过的模样。林疏话没说完就把东西随意放在地上，迅速走到赵妤身边。
看到赵妤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一团怒火直冲大脑。
“你不要在意他。”林疏尽量保持冷静，轻声安慰赵妤，“你就当他去世了，以后和他有关的事我来处理。我现在有能力支撑这个家，就像你小时候保护我一样。”
赵妤看着林疏，泪水止不住地流。半个小时之前林玉峰给她打电话，让她给监狱寄钱，赵妤本想立刻挂断。但是林玉峰又说他给林疏寄了一封信，估计今天他就能收到。赵妤听后愤怒地挂断了电话，一阵恐惧感袭来，紧紧把她困住。
她祈祷着林疏还没有收到那封信，祈祷着信件已经丢失，祈祷着林疏已经忘了这个人。但是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都会在平复几秒之后再度崩溃。
“小疏，你还好吗？”尽管自己已经一片混乱，赵妤还是先关心林疏的状况。
林疏对她笑笑让她放心，抽出几张纸巾给赵妤擦了擦眼泪：“我当然好，我对那个人又没有什么印象，他一点都不会影响我。你现在这么伤心才会让我心疼呢。”
“真的吗？”赵妤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那他给你的那封信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林疏摇头：“当然没有，他寄出来的信都是要检查的，肯定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而且他走的时候我才三岁吧，关于他的事我都没什么记忆，你不用担心我。”
“以后如果他再找你，你一定要给妈妈说。”赵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林玉峰进去，小郁帮了很大的忙。”
“这件事和他有关系？”林疏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郁声到底背着他干了多少事。
赵妤大致给林疏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有关于他身世的那一部分只字未提，只是着重说了郁声帮忙的那一部分。她不想让林疏再次回忆起林玉峰的残忍，同时也想帮一下郁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林疏回忆起这段时间的情况，不管是赵妤还是郁声，在他面前表现得都很平常。
他们俩确实把他保护得很好。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想起他，更不想你跟他再有什么交集。”赵妤情绪稳定了许多，“而且小郁也是这个想法。他当时忙前忙后做了很多事，那个时候你们俩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好。他完全可以用这件事来跟你更进一步，但是他没有。”
林疏没有说话，但是赵妤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没再多说，只是让他给郁声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郁还没回消息吗？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边还有活等着他干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