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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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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私人医院，效率非常高，经各种检查过后很快就得出了“甜瓜蒂粉使用过量导致食物中毒”的诊断。
这放到别人身上，或许只是纠正电解质，挂两瓶水虚弱两天的事儿，但谢含章的病历显然已经不允许他的胃肠道组织再受损伤，未免毒物残余对他造成更重的伤害，医生给他安排了胃管洗胃。
洗胃前谢含章掏出一个保温杯给池羽：“去查查里面含不含甜瓜蒂粉。”
然后又朝钟叔道：“钟叔，你联系谢家的律师，然后带上我的病历去问LPL官方拿监控权限，将给我保温杯的人的录像全调出来以后直接起诉。”
照病历上的说法，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腹部绞痛，恶心乏力”。但从谢含章本人表面上看，除了脸色白得吓人，冷汗涔涔外，却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不适，依旧思绪清晰，安排合理，说话简洁明了。
这隐忍能力，真不愧是个玩打野的。
“把人都支走了，谁留下来陪你？”池羽用外套的袖子结果保温杯，眸中晦暗不明，难辨思绪。
“洗个胃而已，”谢含章伸手按紧小腹，徐徐呼出一口长气，遂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罢医生就拿着洗胃需要用的医疗器材过来了。
“你这无关人员赶紧滚蛋，”谢含章推推他，有气无力地笑说，“别呆在这儿碍事儿。”
池羽被颇走到诊室外面，仗着身高优势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头望，想看看“不是什么大事儿”的洗胃究竟是怎么个洗法。
就看见谢含章靠在床边，头倾斜着，颈肩后和颌下胸部都披上了橡皮布治疗巾。医生托着他的头轻轻往后仰起，然后往鼻孔内插入一根细管。
在医生将乳白色的管子由他鼻孔往下推的时候，池羽看见谢含章的额角爆出了青筋，手紧紧抓着被褥，扯出一片折痕。
再过一会儿，等胃管插进去大概15cm，到达咽喉的部位时，谢含章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不停发出干呕的声音。医生往胃管外壁滴了两滴灭菌石蜡油，让他顺着鼻道流入咽部，以让胃管能更加顺利地往内部插。
等到胃管顺利进入食管，谢含章就强忍着异物入体的刺烧感，边吞咽边将胃管缓缓插至所需长度，捣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确认导管深入胃内后，医生便用注射器注入洗胃液，谢含章被呛得一阵咳，然后呕出一口酸水。
这种光看就让人感到十分辛苦的灌洗还要反复数次，直到毒物被清洗干净为止。池羽见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有些发青，不适的呛咳声撕心裂肺，就没忍心再往下看。
缺心眼儿的池羽果断掏出手机，录了个小视频，直接在微博里私信给顾冥。
在车上望着窗外走神的顾冥：“！？”
于是谢含章洗完胃拆完管，难受地蜷缩在床上挂水时，顾冥就已风尘仆仆地赶到。
谢含章听到房门被推开，费劲儿地想抬眼看看是谁，谁料还没转身，顾冥就已经轻轻在他身旁坐下：“哥。”
“唔，”谢含章哼唧了声，“你怎么来了？”
顾冥看着他单薄脆弱，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几乎忍不住上去将他抱住的冲动：“我来陪你。”
“你这粘人精，”谢含章失笑，主动将头枕到他双腿上，睁眼看他，“怎么一刻都呆不住啊。”
事实上谢含章上车前特地将顾冥支开，就是为了照顾小孩儿的感受，不让他担心。
“往后别再支开我了，”顾冥早在车上就已经想清楚了谢含章非让自己回基地的原因，就将他紧扣小腹的手挪开，转而将自己的手覆上去缓缓替他揉，“让我陪在你身边，做那个能让你敞开心扉，展露所有感受的人，好么？”
我能接受你的怯懦，软弱，颓废，以及一切被视为人性黑暗面的样子，我会安抚你的脆弱，为你的快乐而开怀，在你与光明磊落背道而驰时拉你一把，顾冥心想，只要你肯说，我永远都在。
“哎，这种话，”谢含章看着他，咧着发白的嘴唇调侃，“我只在梦里听我未来媳妇儿说过。”
顾冥的手一僵，遂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很肉麻啊，”谢含章想了想，“肉麻得像小情侣之间相濡以沫，至死不渝的盟誓一样。”
被他这直男话语噎了一下的顾冥：“……”
诊室靠窗，他们所在的床位正好能透过玻璃看见西山上红火的夕阳。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峰丛绵亘，层峦叠嶂的景象，只需一眼，便能让人觉得山河无恙，岁月悠长。
余晖洋洋洒洒，泻了两人满身，为谢含章那副怀有沉疴宿疾的身躯镀了层柔和的暖光。
谢含章的脸色似乎变得没那么憔悴了：“顾小冥。”
“嗯？”顾冥的脸色也不再冷冷淡淡。
“洗胃的时候感觉超疼的，简直要疼到质壁分离，”谢含章的声音软软的，透着一股子奶气，“不过经你揉了这么一会子以后，就不那么疼了。”
顾冥听罢，眉梢眼角都带了轻轻浅浅的笑意：“那多揉一会儿。”
“顾小冥。”
“嗯？”
“最近好累。又要比赛，又要想战术，又要瞒着老王偷偷复盘，还要查尘念的事。”
“顾小冥。”
“嗯？”
“其实保温杯里的茶是我主动喝的，虽然知道不是什么致命玩意儿，但我喝完以后还是挺害怕的，”谢含章自顾说着，显然已经完全将顾冥压根儿不知道来龙去脉这件事儿抛诸脑后，“开玩笑，胃疼起来这么疼，谁tm不怕？”
“怕还敢做的事情，应该很值得，”一头雾水状态下的顾冥仍旧对他表示了赞许与支持，“但是以后……还是尽量要以身体为重。”
谢含章：“顾小冥。”
顾冥：“恩？”
谢含章打了个哈欠：“困了。”
顾冥：“睡吧。”
谢含章：“疼得睡不着。”
顾冥：“再揉一下，就不疼了。”
谢含章：“顾小冥。”
顾冥：“恩？”
谢含章：“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顾冥：“……想听什么？”
谢含章：“赌赛杂种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的故事。”
顾冥：“……”
谢含章：“快说！”
顾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