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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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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杭州到至少二十五个小时，中途还要转机和乘车，不可谓不奔波劳累。
近些日子顾冥收到了许多自己跟谢含章的CP向剪辑视频，忍不住点开看了，才蓦然醒悟，自己那些对谢含章近乎偏执的依恋；忍不住想要照顾他，将他搂在怀里的冲动；频繁有他驻守的梦境；甚至想要跟他厮守终生的妄念，原来都是这么回事。
在顾冥的意识里，谢含章从许多年前，很早开始，就已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了，亦师亦友，若兄若父，是哥哥，是挚友，是跟爷爷一样的长辈。经济问题可以找他，生活问题可以找他，情感问题……在他之前，顾冥还没有遇到过其余的情感问题。
然而，是从什么时候起，谢含章在心目中的位置，已经不止“兄长”了呢？
顾冥将他们重逢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似的回想了个遍，始终没发现自己的情窦因何而开，只能感慨戏文里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确有些道理。
可情再深都好，这始终是顾冥一个人的事。顾冥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谢含章现在拿他当弟弟，当家人看，才对他这样百般照顾。如若最后发现他心怀不轨，谢含章能接受么？恐怕会觉得荒谬绝伦，落得个两人渐行渐远的下场吧。
顾冥自小爹不疼娘不爱，浮萍似的活了这么久，一颗心外面包裹着孤苦伶仃的寒意，唯有在面对顾爷爷与谢含章时是温热的，因此也愈发谨慎小心，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了哪一步，亲手将这生命里头这点唯一剩下的光亮扼杀。
人生在世，活着总归要为了些什么，才有奔向远方的劲儿。顾冥自认为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的人生里，就只剩谢含章一个难舍之人，如果最后连谢含章都不要他，那他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至近则远，至亲则散，至密则疏，他固然年少老成，但骨子里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现在唯一能想得到，并有能力身体力行去实践的做法，就是尽量离谢含章远些，让自己冷静冷静，等到这颗遇见他就躁动不安的心什么时候沉下来，定下来，再去接近。
只是真正的喜欢，又是哪里能由得他想收就收？
他看见谢含章登记后沾到椅子就睡了，就担心谢含章醒来以后腰会难受，特地喊空姐帮他调低椅背；看见谢含章睡熟以后苍白而脆弱的脸，与微微蜷缩的姿势，担心飞机里的空调度数太低，会凉到他残破不堪的胃，就让空姐给他加了层毯子；到饭点见他还睡着，正想让坐在他旁边的西泠代为将他叫醒，西泠却先坐不下去了。
小姑娘猛地站起身，瞬间吸引了整队的眼光，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窘迫，然后目光游移着，莫名其妙就跟顾冥邻座的小北对上。
“小北，”西泠宛如抓住了救星，“我们在吸烟区里头讨论的事儿还没说完吧？”
当时在吸烟区里一言不发抽烟自闭的小北：“？”
“我想这事儿想得睡不着觉，”西泠目光真诚道，“实在很想跟你继续讨论下去。”又看向顾冥，恳切道：“Pluto，你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
小北：“？”
顾冥半推半就地跟她换了。
换来谢含章身旁以后，顾冥看着他哥眉头轻皱，手捂住小腹，连睡觉似乎都睡不安稳的样子，什么纠结与害怕，顿时全抛九霄云外去了，满眼只剩下心疼：“哥，你醒醒。”
谢含章在睡梦中听见是他的声音，还以为是小孩儿头一回出国打比赛紧张，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事，总之立马强迫自己将眼睛睁开，带着没睡醒的浓重鼻音，问他:“怎么了？”
“先起来，吃点东西，半小时后吃完药再睡，”顾冥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是头疼犯了，不由自主伸手去帮他轻轻按压太阳穴，“这样会好点么？”
原本身旁坐的是西泠的话，谢含章还想着吃饭吃药这事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毕竟小丫头片子总不能将自己强叫醒。
既然顾冥过来了，谢含章只能听话，昏沉乏力地挣扎着起身——这没心没肺的混账东西总算良心未泯，自知最近日夜操劳，没怎么好好养身体，容易惹顾冥生气，便卸下满身少爷脾气，他说什么谢含章就做什么，乖巧得很。
“好点了，”谢含章点点头，许是在梦中胃里也疼得狠了，冷汗打湿刘海，顺毛打在额前，加上那张苍白的脸，平日里纨绔子弟的嚣张气焰都被消得差不多，竟显得很奶很稚嫩，“我不是很饿。”
“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飞机上不便大声说话，顾冥低声询问，“是胃不舒服么？”
季中冠军赛在即，谢含章哪儿敢暴露自己身体不适的问题——EMP的教练初来乍到，专业固然专业，但对EMP众人的打法与习惯还不甚熟悉了解，许多战术还是要跟谢含章这个队长探讨以后才能敲定。
更何况谢含章不仅熟悉自家队友，对别家战队的队员亦了如指掌，数年职业生涯让他在跟数据分析师商讨BP时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仗着年轻，他总是心怀侥幸，纵容自己对身体不负责任的行为，想着再任性一次，就最后一次。
等EMP拿下季后赛和洲际赛冠军，让EMP成为首次取得双冠的全华班，为EMP正名；让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尘念安心；让未来决定要在电竞圈闯荡的顾冥站位脚跟，成为“出道即巅峰”的天才AD，他才能安心退役。
“没，”故谢含章含糊道，“可能是昨晚被子没盖好，着凉了。”
就谢含章那随处装有气温调节系统的别墅，他能诌出着凉这种胡话，大抵是真心拿顾冥当小孩儿看。
顾冥深吸口气，恼得磨牙，但因为知道谢含章这不着调的性子，便也没跟他哥计较，将特地跟空姐要来的南瓜小米粥递给谢含章：“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