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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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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过后谢含章的状况奇迹般地转危为安，竟很快就醒了，只是身体仍很虚弱，连坐都要顾冥扶着起来。
谢含章看着顾冥眼皮底下那两抹很重的淤黑，心疼道：“这么亲力亲为做什么，又不是没钱雇护工。”
他的手掌已经布满了被针扎出来，密密麻麻的淤青，说话都是飘的，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一张皮，显得眸子出奇的大。不过有那双清亮贵气的瑞凤眼在，无论怎么瘦得脱相变形，少爷的贵气还在那里，不至于显得太丑太吓人。
“多看看你，”顾冥眼神闪躲，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胃癌的事情，强忍着悲痛勉强笑道，“……况且，护工哪里有我心细。”
“那倒是真的，”癌细胞扩散扩散到胃部，导致谢含章的身体无时无刻都是烧着的，脑袋晕乎昏沉，又承受着脑神经的刺痛，能保持神志清醒已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你吻醒的，小冥。”
他身体已经差成这样，可能连骨头都在疼，醒来以后却依旧能笑得很开心：“这种事情，要换护工来，肯定会因为猥亵罪被关进去。而且我还会有被亲死、被口臭臭死、被恶心死、初吻被偷难过死的风险。”
顾冥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你知道？”
“当然知道啊，”谢含章活动了下瘦得只剩下架僵硬酸痛的手腕和肩膀，“这事儿说来可玄乎了，我当时啊，梦到我站在奈何桥上边儿……”
话未说完，嗓子就哑了火，谢含章又咿咿呀呀地试了两遍，发现实在发不出声，只得接过顾冥递来的蜂蜜水喝了两口：“反正我魔怔似的，差一点就走过奈何桥，到地府陪阎王爷喝茶去了，还好听到你在后头叫我。”
“我一转身，你就往我这儿，”谢含章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亲了一下。然后拽着我飞出了……”
谢含章温柔地注视着顾冥，双眸盈满笑意：“十八层地狱。”
顾冥只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好让自己开心：“你不是不信这些么。”
“现在不是信了么，”谢含章朝他眨眨眼睛，“回去以后我就在后院儿建个佛堂，找些秃……咳，和尚过来天天诵经祈福。”
有这想法是好的，起码能说明谢少爷知道怕了，就是不知道这GDX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你恐怕没机会回去了。”顾冥默默在心中想着，嘴上却笑着答应：“好。”
顾冥满面愁容，忧郁疲惫，病傻了的谢含章居然也没起疑心，只担忧道：“小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先去歇一歇吧。”
“恩。”顾冥生怕状态不好，使得谢含章起疑，知道胃癌晚期的事情，便想着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好打起精神，继续陪在谢含章身边。
谢含章醒转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他本就人缘极好，走到哪儿都能结识一堆朋友，这回事情闹这么大，来探病的人居然多到直接将他病房所在的楼层给堵了。幸亏这是私家医院，否则谢含章肯定会因扰乱公共秩序而再次被骂上热搜。
喜欢收礼物的谢含章收到了许多礼物，自然开心得不行，他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但这回没闹腾多久，他就觉得很累，昏昏欲睡。
以前累的时候，都是忍忍就好，等疲惫的感觉过去，甚至精神头还能更足，更兴奋，但这回不同，这回一累，谢含章就觉得昏昏欲睡，任凭如何努力，都没法儿让自己精神起来——这具身体，已经像断线木偶般，不受控制了。
谢含章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病号服，仿佛嗅到了腐朽的味道。
EMP的队员对他的状态再熟悉不过，看出他面露疲态后，当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将人都劝走了。
一行人正想离开，却被谢含章叫住：“慢着。”
“怎么了？”森森回过头，问。
“Sirius……”提及这个名字，谢含章的眸光黯淡，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他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森森就知道这GDX刚才是在强颜欢笑，柔声哄道：“你先将身体养好，养好以后咱们再一块儿去祭拜他，好不好？”
谢含章抿着唇，闭上双眼沉默许久，才挤出一句：“好。”来。
死别本便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切肤之痛，森森没法儿不让他难过，又怕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影响病情，就突发奇想：“哎，不如我给你送台电脑吧，边玩游戏边养病，也不会这么闷。”
“出息，”谢含章嗤笑，“我想要电脑还用你来送？攒着娶老婆吧。”
“怎么了？”小北本已经走到外边去了，见森森迟迟不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便再次推门而入。
眼前这些，都是跟他同甘共苦，陪他攀过高峰，坠过低谷，感情比亲兄弟还深的队友。如今比完赛，都在休假期，因此谢含章不必再隐瞒什么：“刚醒没多久，虽然没什么精神，但是我不想再睡了。”
“睡久了，总有种再也醒不过来的感觉。”谢含章叹了声，靠在床头，恹恹的。
以往在EMP，全队最阳光自信的就是他，即便时常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被网络喷子们口诛笔伐，也几乎没什么消极情绪，还时常激励队友，活跃气氛，是队里小太阳一般的存在。
而如今浓云叆叇，将他浑身灿烂明媚的光芒掩埋，平添了股郁结的愁怨，配上那副脆弱的身子骨，不知道他病情的EMP队员们竟从中看出了将死之人的沉沉暮气。
——他终是被病痛压垮了。
谁都没想到谢含章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副样子，不由呆愣住，哑口无言。
“你们怎么了？”谢含章对他们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父亲从昏迷中醒来，你们这群做儿子的难道不该激动到原地起飞么，怎么都跟nm痴呆了似的？”
众人：“……”
“身患重病还不忘嘴臭队友，”森森面无表情，“这就是冠军打野吗？爱了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