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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世界线的分歧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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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喝酒绝对不现实,只能端着杯子慢慢喝水。
特伦斯坐在床上一边喝水一边试图理清思路,右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
如果说是梦的话,也未免太真实了。特伦斯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选项做了排除,但如果说不是梦,那这根本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不管怎样时间不等人。
带着满脑子不清不楚的疑问,特伦斯的脚步,却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坚定并不能打消奇怪的即视感,就像把碟片倒带重新播放一遍似的,特伦斯又开了一场一模一样的战前会议,在劳尔投来的忧心忡忡的目光中,回以一个同样意义不明的凝视。
“呃,上校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
没什么,只不过这是你第一句我没听过的话,特伦斯收回目光腹诽,表情微妙的向外走去。
“上校。”
劳尔追上他,“出发前您要去跟指挥官道别吗?”
“……”
还是来了,一样的台词。
在劳尔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哪个会议室?”
“啊,中央会议室,应该还有十五分钟左右会议就会开始了。”
“我自己过去,你先去做其他准备吧。”
“是,上校。”
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特伦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走得不快,也许并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道别的时间。但走廊只有这么长,最后他还是停在了会议室的门外。
气氛凝重。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知晓重要性的会议。
会议即将开始,会议室的门紧闭着,特伦斯并没有走进去,只是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墙壁的那一侧,有他无法分离又无法面对的爱人。
这个时候怎么能连烟都没有一支呢,军团长自嘲的想着,将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开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早晨那场梦的重演——
特伦斯甚至在敌方的攻击袭来时,感到一丝无聊。
连弹道频率都几乎一样的攻击,他有些没耐心体验第二次了。
“啧。”
此刻在帝国军眼中不断提前躲避攻击,犹如开了作弊器一般的机甲中,特伦斯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真麻烦啊。
没有兴趣把之前伺机寻找攻击机会的流程走完,特伦斯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穿行在对空武器和身后骚扰的火力缝隙中,直直向着既定的目的地前进。
果然只有这一个办法,火力来源不足。
能源中枢已经出现在地平线的前方,紫罗兰放开所有驱动向前冲去。
“哎?”
在共调操作的过程中,特伦斯发现了一点来不及纠正的问题。
紫罗兰的动速并没有达到他想象的那么快,因为在丢弃部件的环节上出了误差。
在之前也许发生过的战斗中,紫罗兰由于中弹和其他原因,已经抛弃了部分损毁的外装和空弹夹,而这次几乎只是受到一些擦碰的机体想要为保障速度的最大化而丢弃所有不必要的外装和武器,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不过也还勉强。
撞击的一瞬,特伦斯这样想着。
他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快到身后的追击火力,甚至来不及反应紫罗兰的目的地,也许并没有人真的能够相信一位战争天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退场。
爆炸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将周遭的一切向外抛去。
也许是由于驾驶舱前的护甲,还未完全脱出,这一次紫罗兰扛住了第一波撞击。
但也就到这儿了吧。
抛飞,坠落——
在巨大的冲击波中,特伦斯在撞击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滴,滴,滴——
当特伦斯从昏迷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动。
而且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特伦斯能够听到周围有遥远而嘈杂的响声,有机器的声音也有人在奔跑的脚步声。
那声音就像从水面上传来,而他在不断的下沉,越沉越深,慢慢地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医疗救生舱里,周围是救生舱中粘稠的液体。
“指标在下降,强心剂,强心剂注入!”
一名医生一边调整着医疗舱周边复杂的器械,一边喊道。
在他的周围数名助手,忙碌地穿梭奔波。
“博士,强心剂已经打过四针,不能再打了……等下他的心肌痉挛也……”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先打进去!”
那位博士看一眼面前的仪器上滴滴大叫不断下降的各项指标,咬牙切齿地说道。
“博士,没有办法,指标还在下降。”
强心剂并没有带来什么奇迹。
博士眉头紧锁,犹豫了不到两秒:“把血泵打开,开到最大功率。”
“是!”
“医疗舱开盖。”
助手愣了。
“啊?”
“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医疗舱开盖!生化移植程序准备好,准备开胸!”
这不是最好的治疗手法,这也不是他最想治愈的病人,但想要救这家伙的命,大概只能铤而走险地尝试了。
仪器马上筹备完毕,医疗舱盖泄压打开。
特伦斯能够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他仿佛突然暴露在光明下,但并不能活动一根手指,也不能转动一下眼球。
也许是因为已经有过濒临死亡的经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身体里的能量正在逐渐的消失,在意识到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正被抢救的情况下,特伦斯很想告诉医生,算了,无济于事。
他的心声并不能传递到医生的意识里。
同样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也并不能被他所感知。
被称作博士的医生,一边奋力地打开这个年轻军人破败的胸腔,一边无法忍耐地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其他人说道。
“你想就这么去死吗?没那么容易——”
手术室里只能听到器械的响声和监控仪器不断的催促。
以及最后,生化心脏移植失败的AI提示声。
博士仿佛看到最后,被他所震撼的病人微微动了一下眼皮,但仅仅在那瞬间,眼中的光便熄灭了。
“关了吧。”
博士脱下防护手套,随手丢在一旁,手套上的鲜血溅射在机器的屏幕上,他边走边解开身上的防护服,向监护室外走去。
博士走后留下来整理后续的助手们才敢出声。
“博士应该很难过吧,但是还要想办法挽救战犯。”
“唉,也不知道博士的弟弟现在在革命军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大概是不在了吧,革命军已经申请了政治流放,如果博士的弟弟还活着,那么也许已经有联系了。”
一个年轻的助手,看着医疗舱里静静躺着的人。
那个所谓的战犯看起来如此年轻,又如此的单薄,她从没见过身体情况如此恶劣的人,更别提他还是一名军人。
现在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儿,胸前开着洞,露出移植失败,没能在最后挽救生命的生化心脏。
助手不忍地叹口气。
“这就是那位著名的军团长啊,这样看着他,谁能想得到呢?死了那么多人,我实在不知道这样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大家明明都是一样的。”
另一个人也忍不住接上了话。
“据说他以前也是帝国军的军人。而且现在好像也还在帝国军里,仍旧受到不少人的拥戴。”
“哈,怎么会呢?”
“大概就跟我们做医生的想法一样吧,送到手术台上就都是一样的病人,对军人来说,也许他们看重的东西跟我们不同。”
另一个助手一边整理着器械,一边说道。
“而且我听说这次之所以他还会被发现,就是帝国军基地的士兵把他从废墟里抠出来的,这才送到了医疗部,真是搞不懂这些当兵的。”
“搞懂那又怎么样呢,谁知道这一次谈判过后,什么时候又开始打仗啊,我实在是受不了没完没了不停接受伤员的日子了。”
“好了,别说了,快点收拾一下吧,死亡证明准备好,通知军部来接收战犯的尸体。”
监护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所以说。
特伦斯几乎是心烦意乱的睁开眼睛。
所以说这到底是干什么。
一样的灯光,一样的天花板,一样冰冷的床。
特伦斯甚至不用扭头去看,摸出抽屉里的三只针剂,几乎是泄愤一样扔出老远。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样无能为力又愤怒的情绪了。
“劳尔。”
“上校?”
“你自己开会我有别的事要办。”
十分钟后,站在中央会议室的大门外,特伦斯打开通讯器。
“出来,我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