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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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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筑工地跑走,我将仇境缺的枪拆散了,沿路扔到大河里边。
招了个的士直接回家,到家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好在陈井醉也根本没有回来。
打着明天的事情明天的再想的算盘,我倒头就睡,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陈井醉也正睡在我的身边,不过显然是我比睡得还要急切。我好好歹歹的还是脱了衣服换了睡衣之后才倒在床上的,可他老人家却根本就只是脱了警服的外套,就睡倒在了床上。
我拿过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七分,小半天都睡过去了。
爬起来,走到电脑旁,插着耳机打开电脑。屏幕上的小条不停闪烁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我还有节课正好是上午上的,不过反正也都已经睡过去了,时间再追不回来。更何况昨天被陈井醉当众带走“协助调查”,我想这怎么也得两三天的时间不是,国家利益大于个人学业,于是我心安理得的拿过鼠标,将电脑连上网络。
只上优酷稍稍的搜索一下,立刻就能找到仇境缺昨天说要发布的视频。不仅被转了无数个视频网站,并且点击在各网站都居高不下。整个视频是由两下段连在一起的,第一段显示的便是昨夜发生在建筑工地的枪战,我从头看到尾,整个画面只有曾虎和陈井醉两帮人交火的画面,其他的——就连那个被仇境缺绑来的女人都没有出现在画面上过。而第二段便是一段采自蓝诺的画面,视频明显是偷拍出来的,而经过编辑之后的效果也的确很像是警察们在集体寻欢。
我拉着视频又反复的看了一遍,倒不是对视频本身有多大的兴趣,而是在想着既然我应该要假装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我现在是该表现出乍看视频的惊讶而去叫醒陈井醉询问一下呢,还是该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毕竟,陈警官的那张俊脸此刻可就在视频上清楚的显示着,而第二段视频的背景又是我非常熟悉的蓝诺,要是真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是人也都会去问一下的吧。
就在我犹豫着该怎样表现出适度而毫不夸张的惊讶时,从我身后,一道巨影很突然的压了下来,我手中的鼠标也在瞬间被夺走,将视频拉到最一开始的位置。
我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陈井醉吓了一跳,本能的叫了一声。
可他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心虚,只是全神贯注的将眼睛盯在屏幕上。
我偷偷的深吸了口气,终于做下决定,等他一看完视频,就立刻以“极为疑惑”的神态问他这视频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一将视频看完,就立刻起了身,连句话都没说,便拎着警服的外套快速的冲出了门去。
我瞪着被他砰然关上的大门,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走得这么快干什么呀,我都还没来得及表现“极为疑惑”呢……
你这不是在逼我嘛!谁能告诉我如果乍看这样的视频只要“极为疑惑”就可以的话,那看了很久之后的“疑惑”要如何表现啊,难道是再在里面加上“蛋锭”吗?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演员真是不好当的一份职业啊……我再也不羡慕他们赚得容易了……
等他再回来,已经又是一天之后。他整个人显得极为疲惫,一进屋就立马将自己整个人都摊在了沙发上。那种感觉很有点像是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在遭遇了一个精神方面完全正常的疯子的神态。——谁都别告诉我这句话说错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故意忽视掉陈井醉脸上的疲惫,我颠颠的跑到他身边,问,“那个……”
他果然是被折磨得够呛,拽住我的手腕,他拉我坐到他旁边,然后紧紧的握住我的手,闭眼道:“别问任何事,我现在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尽管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我还是很认真的点了头。其实我也根本不关心事情到底是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我关心的只是自己扮演不知情扮演得像不像而已。
不过,他显然也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注意这些,因为很快的,我就听到他的鼻息平稳下来,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属于那种正面虽然好看,但侧面却也很一般的类型。可是陈井醉却恰恰相反,侧面要比正面还要更加好看上一些,尤其是额头与鼻梁之间的弧度,简直漂亮得让人心悸。可是此刻,就连在睡梦中,他也紧紧的皱着眉头,没有一丝松动。
我叹了口气,将手小心的从他掌中抽出来,进屋拿了薄被去给他盖上。
陈井醉从前也很忙,但自从“真实枪战惊现网络”事件发生后,他就开始变得齐忙无比。
并且在他异常繁忙的同时,网络上也正有无数的人在关心着这件事情的进展。因为视频被传到网络没有几天,就接连的有人又爆出了视频中带领手下去“夜店寻欢”的警察局长与当夜与警方发生枪战首犯曾虎之间的关系。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仇境缺早就在背后谋划好的,可是如果站在一个不知情的人的角度去看待事件,就会觉得这随后而来的信息都是被愤怒的网友们一一爆出来的。
□□头头与警察局长之间的姻亲关系,一时成为了天涯上最大的八卦议题,“警匪一家亲”顿时成为网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无数好事者在天涯发帖顶贴,口水八卦,在普遍声讨警察制度的同时,也有一小股人开始理智的怀疑,这样两组对比鲜明的视频到底是被谁放到网上去的,而这些片段又是怎么被拍摄下来的。如果说第一段还有可能是有人用手机一类的东西随机拍下来的,可第二段的枪战视频到底是怎么拍的,就很值得怀疑。作为一个事件的少数知情兼参与者,我极度的鄙视于这些闲着没事干看热闹不够还非要挖个为什么的人。
事件发生后没几天的时候,我曾无意中在陈井醉的兜里发现过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的便是被我亲手安装在墙壁上的摄像头碎片。虽然我觉得从碎片当中也不可能采集到什么指纹一类的证据,毕竟都已经炸得不成样子,可显然陈井醉也已经在怀疑那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并且最最让我担心的,是那个被仇境缺绑来的女人,她虽然并不认得我,可毕竟见过我的脸了,事实上,只要她开口,陈井醉只要找人画个图像立刻就能知道我也被卷进了那晚的案子。
倒不是怕会有警察来抓我,毕竟从法律上来讲我是被胁迫的,并且也根本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可是就像仇境缺所说的,我还真是怕陈井醉误会我和仇境缺还有什么联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本能的觉得比起大哥来,陈井醉是更加忌讳仇境缺的。
可尽管我想要瞒下这件事情,可毕竟别说主动权了,我在此事上根本是连行动权都没有。毕竟我现在也不能去找那个女人,跟她说“你可千万别把我给供出来了。”
基本上,除了等待事情的发展以外,我根本无事可做,好在陈井醉也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发现了什么的样子。可是就像最难熬过去的其实不是审判,而是审判之前的时光一样,正是因为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真相,所以我才觉得更加难熬。于是就把每天的精力都发泄似的耗在了网上。
我在天涯上注册了好几个账号,但凡是有人跟帖质疑视频的可信度的,我就立刻顶贴,说人家是警察局长请回来的网托,不管他说的有理没理,反正是先骂下去再说。
不过除了探讨事件的人以外,天涯上也还有一群人将陈井醉的俊脸从视频上截了张图下来,无数人跟帖夸帅。我看到帖子立刻与有荣焉,依旧换着马甲上去顶贴。
有一次陈井醉回来拿东西,我正跟帖跟得不亦乐乎,完全是模仿小女孩的口吻猛发花痴,也没有注意到我发花痴的对象已经站在我身后有好一会儿了。
等我把所有的马甲轮换着都上了一遍,满意的靠向椅背时,这才发现他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被他吓了一跳,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追悔莫及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说自己怎么就弄回了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呢……
事件的最后,是警察局的局长被免职接受调查,不管视频到底是怎样流传出来的,可他与曾虎之间的关系却是货真价实。陈井醉虽然好像一直都有所怀疑,而在调查仇境缺,但到底缺乏证据。从我最后好不容易从陈井醉口里探听出来的消息得知,他曾经找过被仇境缺绑来的那女人好几次,可她每次都是一言不发,根本就拒绝配合调查。虽然陈井醉说的时候非常不甘,可这对我却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而随着网络上另一个事件的发生,对于此事的关注也已经渐渐消散。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却不知不觉都已经距那晚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而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安下心时,却突然的接到仇境缺的电话。
他劈头就道:“小晨~你还真是让我这一个月没少被你家的警察先生找麻烦呢,该怎么赔偿我,出来我们谈谈好了。”
我愕然,这才想起这还有一位被我拿枪指过脑袋的神来,干笑了好一通儿,我道:“那个……仇哥……我那什么,最近挺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他的语气还挺温柔缠绵,“放过你?知道吗?至今为止敢拿枪指着我的人,就没一个还活着的。前一阵是被你家的警察烦得不像话,没空找你,现在得空了,我们当然要好好聊聊。”
“可是我……”
不等我把拒绝的理由再说出来,他已经继续道:“你不来也没有关系,反正那天晚上的原始视频我还留着,还包括你帮人脱衣服那段,我不介意把它打包一下送到警察大人那里。”
我咬牙,“你在哪呢?”
他愉快的说了地址,也根本还是我们从前常常见面的地方。
挂上电话,我认命的叹了口气,现在正好是中午下课,我连饭都还没吃,本来下午还有一节选修的,看来也是根本上不了了。
我也不指望到仇境缺那里他还能给我备点吃的,于是就自己进了学校附近的超市打算买袋面包,将午饭对付过去。
找包装袋的生产日期的时候,查了下手机上的日历,突然想起来今天竟然还是仇境缺的生日。
我捏着面包自己嘀咕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仇境缺究竟是看准了这个日子才给我打的电话,还是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结账的时候扫了一眼柜台后摆放的香烟,竟然还发现了仇境缺平日里头常抽的那种,他爷爷的贵得要死。
咬了咬牙买下一包,揣在兜里。
见到仇境缺时,没等他开口,我先狗腿的颠颠跑到他面前把烟献了。
他倒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接了烟,却嘲笑似的看着我,“我说小晨~你不会是打算用这个来赔罪吧?”
我在他身边咧嘴笑,“哪能,这是生日礼物。”
他愣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不在意的将包装打开,掏出一根点上,然后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送烟啊?别人送生日礼物不都是送那种能长久留存的东西嘛。”
我耸肩,“送那种东西的人,都是希望对方记住自己吧。”
他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视线盯在被他撇在一边的银质打火机上,“那你呢,不希望被我记住?”
我愣了一下,默然,先前回答他时只是不在意的顺嘴那么一说,没想到他会接下去问,并且是问出了这么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说是,找死!
说不是,我本是恁诚实的孩子……
两难啊……
不过聪明如仇境缺自然不会等我把答案说出来,犹豫过后的答案不论是什么,都很让人难堪。他抬起眼,长久的看着我,然后才轻声问道:“被我记住不好吗?”
我干笑,最后还是忍不住回道:“好,只是不知道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