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初春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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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气温升到20摄氏度，空气里隐约闻见花香。周三一早，宋爸妈就出门了，宋辞换上了薄一点的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套头卫衣，和唐葹出门。
“天亮得越来越早了。”宋辞走在已经很熟悉的路上，鸟鸣声一阵阵的，指着远处冒出了点头的太阳开口。
“宋辞，和同学上学去啦？”天气变暖和，小区的人老爷爷老奶奶也都聚到人民公园里，边拍着自己的身体部位便和宋辞打招呼。
“是啊，何奶奶起这么早锻炼呢。”
“天暖了，早就醒咯。你们上学起这么早也辛苦，对了，一大早就看到你爸妈出门了，晚上奶奶给你们拿点自己烙的饼，你俩学累了垫垫肚子。”
“好，谢谢何奶奶！”宋辞道完谢，叫上驻足一旁听他俩寒暄的唐葹，“走吧，同桌。”
新的一月又要出黑板报了，为了贴合本月的植树节，年级布置了“保护环境，植树造林”的大主题。不出意外，宋辞又被分配了任务，只不过这次人手充足，宋辞只需要画几棵树就好。为了晚自习能多留点时间，宋辞难得课间没和叶一铎他们闹，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写着作业。叶一铎来宋辞这好多次，都被宋辞赶了回去，“忙着呢。自己玩去。”
叶一铎只好去找肖梣，不过肖梣看起来也兴致缺缺，一副被谁欠了几百万的样子。叶一铎左右都找不到人玩，只能回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书看。
宋辞一旦专注，效率就很高，用课间时间和第一节晚自习就写完了当天作业。他轻声站起身，一手端着一盒彩色粉笔，一手拿起自己的凳子摆在黑板前。舒书在黑板另一侧写着字，左侧给他留了一块位置画画。宋辞把凳子摆正，站上去，看了看大致布局后用白色粉笔开始勾勒轮廓。
指尖捏着粉笔细细擦过黑板，发出沙沙的声音。月初新换了位置，宋辞此刻就站在唐葹背后。凳子偶尔发出很轻微的声响，唐葹扭头，看见宋辞抬手时卫衣下摆露出的一截腰。他盯着看了会，衣摆晃动，腰线如隐若现。宋辞画好一边，踩下凳子，打算往右挪点，侧身的时候，刚好和唐葹对上视线，他以为是唐葹写完作业无聊，对他灿烂地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课桌抽屉，用口型说：“我有课外书。”少年的脸上飘上了一些绿色的粉尘，一双明媚的眼睛带着笑意望过来，教室上方的护眼灯明明明亮又清透，唐葹却觉得此刻光线迷眼。他点了点头，翻开抽屉，拿出宋辞说的那本书看起来。
教室后面的钟摆秒针一圈圈地转着，树林逐渐成型，宋辞不再需要凳子，于是放了回去。他半弯着腰填充树的底部，长久举着的胳膊得到了小小放松。他的小指上已经沾满了粉笔灰，如打乱的彩虹一般盘在手背。正当他专注勾勒最后一点细节时，空气里传来一股茉莉花香，他扭头看，唐葹正在用湿巾擦拭着他的凳子，细长的手指捏着纸巾在凳子上滑动，留下淡淡的水痕后又用干纸巾擦干。他低着头，原本略显锋利的眼睛柔和地盯着那一块地方，金丝眼镜上落着额前的头发，整个人显得格外专注温柔。宋辞下意识用手背去贴自己的脸颊，后知后觉脸上被动沾上的粉尘，他小声吸了一口气，完成最后一点画作。
“终于画好了。”宋辞把东西收拾好，往后站着看了看，“不错。”宋辞看得出来认真，后退的时候没控制好距离，手掌摁上唐葹肩膀，人被轻轻扶住时他才意识到后退得太过。他手忙脚乱站正，一下就注意到唐葹肩上残缺的手掌印，他不好意思地用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拍了拍，没想到掌心的红色又带了上去。他错愕了一下，小声说了抱歉。
唐葹摇摇头，不在意地随便拍了拍，“画好了？”
宋辞点点头。
“好看。先去洗手吧。”唐葹接过他手里的样纸，盯着他的花脸看了会，带点笑意小声开口，“别忘记洗脸。”
从厕所回来后，宋辞才想起自己还没对唐葹帮他擦凳子的事说谢谢，他补了道谢，唐葹摇头说没事，继续捧着宋辞给他的书看。难得晚自习这么空闲，宋辞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的胳膊还有点发酸，他小幅度晃了晃，脑袋乱晃着看了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开始写字，唐葹看了他一眼，宋辞写得很专注。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宋辞举起手里的纸看了看，频频点头，像是十分满意。唐葹瞟到“同桌”两个字，嘴角染上一抹笑意，正等着宋辞把纸递给他时，宋辞把纸叠得方方正正，传到了前桌，肖梣的手里。唐葹刚扬起的嘴角瞬间拉平，他看见肖梣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眼，接着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宋辞，接着目光移到唐葹脸上，什么都没说。宋辞挑挑眉，开导似地拍了拍他，肖梣转过身把纸条夹进了书本里。
晚自习结束后，唐葹和宋辞拿上走读证，走出学校大门。宋辞心情很好，今天不仅早早写完了作业，完成了板报，阿邓还表扬了他作文有进步。他像是小学生出去春游一般，蹦蹦跳跳地跟在唐葹身边。校门口的大路上人来人往，走读的人背着书包迈着沉沉的脚步，宋辞轻轻松松的，倒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宋辞停下了脚步，他拽了拽唐葹，指了指远处：“看。我说肖梣之前就是拉不下面子，我刚给他写完字条，他就顿悟了。”唐葹顺着宋辞指的方向看去，肖梣跟在苏池洲后面，不再沉着一张脸，两人的气氛看起来很融洽，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区。
宋辞继续说着，“还得感谢你嘞。”唐葹疑惑地看了宋辞一眼，宋辞摇摇头，拉起唐葹往前跑了跑，眼睛笑得弯起，“保密。走咯，回家吃饼。”
唐葹没再多问，由宋辞拉着，往前大步走着。
何奶奶一直以为宋辞念的是高三，放学晚，想着迟点再送上去，没想到两个孩子九点多就出现在了门口。既然都上门了，她热情地留下他们在家里吃，不仅把饼给热了还给做了稀饭。等到两人都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宋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电梯里走出来，打开门时一天没见到人的火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噌地蹿出来，绕着宋辞的脚喵喵叫。宋辞一把抱起他，好一阵抚摸，火星这才懒洋洋地睡回原处。
“我要去洗个澡。”宋辞对唐葹说，唐葹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宋辞刚要迈进房间，又回了个头，眨着眼睛问：“你今天喝牛奶吗？”
唐葹似乎在思考，反问了一句：“你喝吗？”
“不喝，今天江女士不在，你也不用帮我分担了。”宋辞得意地笑了一下，“牛奶在冰箱里，要是你喝的话，可以自己热。”
唐葹点了下头。等宋辞带着一身潮气出来的时候吧，唐葹刚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奶白色的液体冒着热气，奶香味一阵阵的。宋辞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挺香。”
唐葹以为宋辞是想喝，他把杯子递上来，“喝吗？”
宋辞头摇得飞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橙汁样的饮料，打开喝了一大口，吞下后才发现似乎有酒精，他看了眼，度数不高，便没在意，又灌了几口。橙子的气味夹着浓郁的奶香，明明听上去是两种格格不入的味道，混在一起还挺好闻。宋辞想起之前好像在唐葹身上闻到过橙子味，很淡，要离得很近才能闻到。
唐葹端着牛奶走进房间，没过一会又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宋辞好奇，盯着看，发现盒子慢慢靠近自己，在自己眼前停住。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眼睛，他歪了歪头，疑惑地指着面前这个盒子，“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唐葹很平静地开口，把盒子往前递了递，“生日快乐。”
宋辞有点懵，他呆愣了一会，“啊，你，你不是送过了吗？”
“没有人规定生日只能送一个礼物。”唐葹继续举着盒子，黑色的丝绒材质的盒子上有一颗丝线绣制的星球，“收下吧，今天才是正式的生日。”
宋辞心里冒出很充沛的情感，是惊喜，是感动。他在唐葹的注视下打开盒子后，这些情感成倍增长。盒子里放着一颗烧制的玻璃星球，玻璃星球里一左一右两条尾巴大摆着的鱼，也是玻璃烧制的，橙黄色的鱼尾活灵活现。玻璃鱼和玻璃球之间的空隙里填满了流动的流光溢彩的瑰丽液体，鱼儿就像游动在星云之中。
“好漂亮！”宋辞发出惊叹，亮晃晃的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球看，手指触着底下的木质底座，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小心地翻过来看。发现下面刻了一行字：“Astrophile.S.C.”，后面跟着一颗四角星和宋辞的生日日期。
宋辞手有点抖，唐葹以为是玻璃球太重，压到宋辞泛酸的胳膊，他伸出手帮宋辞托着。不同温度的两只手覆盖，在他们交叠的双手之上，玻璃鱼就像在魔法的作用下游动。唐葹抬眼和宋辞对视，才发现宋辞的眼眶有点泛红，唐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辞，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沉默地对视着。
宋辞喉咙和眼睛都冒着热气，他觉得这份礼物太惊喜，这份惊喜太漂亮，惊颤了他的心。他心跳得很快很快，手背传来熟悉的温暖温度，玻璃球稳稳地落在手心，本来以为要平淡度过的生日这天，被郑重地送上了礼物，唯一的礼物。他咬了下嘴唇，小声吸了口气，最后只能嗫嚅着说出“谢谢”。
唐葹的眼睛是那样温柔地看着他，宋辞不知道是酒精催发下自己一下漫溢出来的情感过载，还是那双眼睛实在太迷人，他好像也变成了玻璃球里的鱼，在流动，他似乎流下了一滴眼泪，然后被一只温暖的手拭去。
唐葹伸出手在他头上停留了一下，好像是揉了下他脑袋，好像只是碰了一下，只听见他的声音混在一片晃荡的水声里：“你喝酒了，早点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初春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