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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他的大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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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五月初九日，晋王的大婚日就在这天。
这天，丹凤门外内城的东西南北四街热闹非凡。
这内城开府者，非富即贵，不是王公贵族，便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高官要员。
王公侯伯子男等爵，按爵位高低次序开府，太师府和太尉府虽毗邻，但两府规格颇大，两府中的女眷往来，常乘马车或是小轿。
前些日子，太子和乌察善大婚已是轰动京师，如今晋王大婚虽不比太子隆重铺张，却也极繁琐。
许蔚兮顶着“上官云璇”的身份，遂从太师府出嫁。
她不是正妃，礼仪不比正室，虽太师府也做了样子张灯结彩，但没一个人待她有好脸色的，毕竟，又不熟，她也并非真正的太师府千金，因此闺房内，甚是冷清。
太师上官颐并未露面，其夫人也只派了两个嬷嬷来送些吉物，替她盖上红盖头的，是紫茗和朱若。
晋王打点，两丫头自三日前从掖庭放出，如今伴随她左右，也算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外边敲锣打鼓奏乐，她却心事重重，不像是去嫁人，倒像是去奔丧。
朱若和紫茗都劝：“外边好热闹啊，姑娘，你该高兴些，别让人以为你不愿意嫁给晋王似的。”
“……”
许蔚兮便笑了笑。
紫茗：“姑娘还是别笑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吗？那我再练一练吧，这样对吗？还难看吗？”
朱若：“这会儿倒是不难看了，姑娘，保持住啊!”
“那我努力努力好了!”
按大梁礼制，自圣//祖皇帝始，四辅公卿大夫传千朗史其家眷可行亲迎，皇太子亲王大婚同俗，除公卿仕宦家眷按例迎亲外，亦同民间般纳采卜吉，依六礼成婚。
“五礼”已罢，只剩这“六礼”最后一礼，便是迎亲，待新娘子迎入男子家中祠堂，拜过了天地便是一对夫妻了。
这婚服层层压叠着，最外面一层套一件宽大广袖上衣，发鬓簪金配玉，同深衣般端庄，这钗钿礼衣极富风韵，也十分隆重，就是繁琐了些，她从不喜欢这些繁琐衣物。
从前她爱蹴鞠，总穿单衣，如今……一晃而过，她竟稀里糊涂嫁人了，还是顶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姓嫁人，倒有些古怪。
一般迎亲，民间由新郎亲领鼓乐队、仪仗队及彩车去新娘子家中，沿途吹吹打打，但亲王太子因身份贵重，遂只派宗室里年纪过了弱冠的未婚男子待领了这一活计。
太师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并未久住于此，因此不认识这些人，婆子丫鬟一大堆，她一个不认得，心内怅惘，倒觉得肚子饿了，因清早天不亮被人拉起来梳妆，到现在三个时辰也没进过一次食。
外边的几个活泼丫鬟挡在她房前让代替晋王来的一位英气小公子作催妆诗，那小公子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就拿出一叠写满了诗作的稿子照着便念，什么“烛下红颜映春色，明镜台前花钿浓”，什么“昔年曾顾上京梦，鸾凤台下美人吟”……
倒是个不怕羞的小公子。
几个丫鬟都笑了，一时好几个婆子丫鬟慌忙跑进来催新娘子上轿。
她因盖着红盖头，分不清东南西北，被二丫头扶着，时走时停穿过了几进院子，一路吵吵嚷嚷的，上了轿才总算安静了一会儿，喜乐一路吹吹打打，不多时轿子已抬进了晋王府。
是从小门抬的。
因那正门，是正妃才可出入，那是褚采薇才有的待遇。
据说她做为侧妃也能以如此规格进府，还是晋王求了皇帝恩典才有，否则她只能以妾室的规矩，悄无声息夜半从小门抬进王府。
她自然知晓，晋王为她做的这些，只是做戏。
***
正妃的轿子在吉时从晋王府正门抬入，喜乐继续吹打，好不热闹。
新娘进了门，要先拜猪枳和炉灶，再拜天神地诋和列祖列宗，最后才是夫妻交拜。
按照大梁婚俗，新妇不仅要拜公婆和丈夫的尊长，还得要拜观礼的宾客。
大堂内宾客满朋，那拜天地的仪式却迟迟未开始，只因宫中忽然有内侍传了圣旨来，说皇帝会亲临此观礼。
这皇帝既是君又是晋王的父，自然要等皇帝到了才能拜了，于是众人左等右等，终于在天黑之前将皇帝给等到了。
皇帝亲临晋王的婚事可不是那么简单，因皇家子嗣不少，但只有太子大婚，皇帝才亲自观礼，其余亲王郡王大婚是没有的，因此诸臣公卿都对晋王更为恭敬，因皇帝喜欢晋王，这已是明摆着的事。
至于皇帝为何忽而对曾经不喜的晋王有如此转变，暂且还未知。
皇帝一到，那喜乐却是停了，等皇帝一进正堂，察觉喜乐停了，便让乐师不必顾虑，尽管吹打，越热闹越好。
皇帝落了座，一对新人才听从司仪安排依次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后，礼成，新娘子送入洞房，晋王则在外待客，礼数极周全，就是皇帝在，也并不表现出丝毫畏惧胆怯之色，这似乎深得皇帝之心，因看皇帝面色，皇帝是极高兴的。
皇家并不似民间，并不流行闹新房一项，不过应个景儿，二十多个宗室子弟跑去新房前起哄让新娘子和新郎官做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比如一起吃吊起来的苹果，一起绑着腿儿走几步，最出阁的一项，也不过让新娘子喂晋王吃了一口百合花生粥。
昭阳公主闹得最欢，到了亥时还不肯走，嚷着要留下来住几天，被泰王敲了几下脑门后抱怨道：“八哥你太烦人了，待你成婚那日我一定不走了!”
褚雄房笑道：“公主，那可不行，你待着不走，你皇兄怎么和新娘子入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慕容青云这时咳嗽一声：“褚将军，公主还小，你说话收敛点。”
褚雄房：“公主也十六了，哪儿小了，说不定过两年陛下就给公主赐婚了，我瞧着陛下挺钟意你，别是将来你要做驸马爷吧？对吧？驸马爷!”
此话一出，不仅慕容青云脸色一黑想砍人，就是昭阳公主也忍不住红着脸骂道：“褚雄房你这死莽夫!本公主最讨厌莽夫了!本公主打死你!”
“别打我脸啊公主殿下!”
“就打你脸!”
褚雄房被昭阳拿鸡毛掸子打得到处跑，又不敢还手，只能躲。
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被一个小姑娘弄得满地躲地方求饶，倒把大伙儿给逗乐了。
那边褚妃的房内欢声笑语不断，侧妃这处倒是冷清得可怜，没人过来讨喜糖闹洞房也就罢了，连只活的蚊子都没有。
朱若和紫茗都快打瞌睡了。
许蔚兮掀开红盖头去关了门，从桌案上取了几粒花生米就往嘴里扔，吓得紫茗朱若跑来替她又把红盖头盖上了。
她又掀开，道：“快去厨房找找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给我拿来，我都饿死了，那边怎么还没闹完？我困了，一会儿替我烧水，我得洗个澡，对了，床上那些花生红枣桂圆快扫了，睡着硌得慌。”
朱若一面又取来红盖头盖上，说：“姑娘……不是，王妃……也不对，既嫁人了，奴婢该称什么比较合适？叫王妃或是娘娘的话，别人会说我们僭越，叫姑娘又不成了，那叫什么好？”
许蔚兮笑：“那就叫姑奶奶吧!”
紫茗朱若一时也都笑了。
“侧妃别调皮了，快去端坐好，万一晋王殿下他等下来了怎么好？你若是不端装些，恐怕会被说闲话的。”紫茗扶她去坐好，一面叮嘱道。
她又掀开红盖头，叹了声气道：“他不来最好。”
“侧妃别说这些话了，大喜的日子，哪有不盼着夫君来自己房中过夜的呢。”紫茗又说。
朱若这时好奇地问：“晋王来这里过夜会和我们侧妃睡觉吗？”
紫茗笑：“不睡觉来做什么？”
朱若：“也是哦，那边在闹洞房呢，洞房是什么？”
紫茗：“就是……总之，就是一起……睡觉。”
许蔚兮忙打住：“行了你们两个，我饿了，去厨房煮碗馄饨，再让人烧了热水送来，一会儿那边安静了，我要好好睡一觉的。”
紫茗朱若便就去了。
半个时辰不到，褚妃那里闹新房的人都已走了。
已是子时，前院宾客也都慢慢散了，只一些仆从在收拾残局，不时噼啦啪啦一阵瓷器碰撞的动静传出，后院却是静得很。
朱若打着哈欠端了碗热馄饨进来，紫茗叫几个小丫头烧了热水搬进净室里放着。
她们做完这些，许蔚兮已吃完了馄饨脱掉了大红喜服，身上只一套白色单衣了，丫头忙去关门服侍她沐浴，不料那门关上后不久，却是被人踹开了。
之所以是踹，因这力道用手是做不出来的。
几个小丫头定睛一看是晋王，忙都福了福，一个着急忙慌跑进暖阁里同正在扫床铺上的桂圆花生红枣的紫茗道：“不好了紫茗姐姐，是殿下来了……”
紫茗一愣，忙将那些刚扫到床沿的一堆花生红枣桂圆又重新洒了上去均匀铺了一层，对那小丫头说：“殿下到侧妃这里，怎么说是不好？以后别这样慌张，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再去烧热水备着，也许……今夜还有用。”
那小丫头便去了。
朱若不知这里情形，她在净室里。
两个十四五的小丫头捧着巾帕等着，朱若则往浴桶内洒着新鲜的玫瑰花瓣儿，洒得有点多，香得人直打喷嚏。
许蔚兮连连打了三回，嘟囔着：“谁在骂我。”
话语刚落，朱若的花篮子就打翻了，呆呆地看着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晋王，话都不会说了，两个小丫头倒是礼数周全，福了福后就出去了。
晋王眸色一冷：“还不走？”
朱若点点头，福了福也跑了。
浴桶内浑身光不溜秋似泥鳅般光滑的某人一怔。
她缓缓回头去，一只手还捧着湿漉漉的玫瑰花瓣把玩儿，这会儿因慌乱，捏碎了那花瓣去。
晋王走向那浴桶之际，她抓起边上一件白色单衣拢在身前道：“你……你别过来，我洗澡呢。”
裴照郢稍微一俯身，眸子里的光似暗了一暗，一瞬沉了嗓。
“待侧妃与本王行过周公之礼，再洗不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