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
38
贺珺没想到对面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个是原主的大姐贺诗诗，另一个她不认识，不过对方似乎认识她。
“她不是……”那姑娘指指她，又望向贺诗诗，最后看着她，“你你你……贺珺，你怎么在这儿？”
正疑惑对方是谁，紫荆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妃，这是雅宣郡主，襄阳王的独女，王妃以前可是得罪过她？郡主深受襄阳王的宠爱，性子颇有几分跋扈，王妃当心。”
谁知道原主有没有得罪过什么郡主？不过贺诗诗看她不惯，能和贺诗诗走一起的，多半也和原主合不来。
襄阳王，好像听说过。当年皇帝夺嫡之时，把所有存在威胁的亲王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比他小两岁的病痨鬼小皇叔——襄阳王，和一个当时只有两三岁的胞弟陈胤。
襄阳王与世无争，前半生在封地碌碌无为准备过完一生，没成想后宅一直无所出的王妃怀孕了。消息传回皇城，襄阳王便受诏回京被皇帝监视起来，皇帝不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哪怕襄阳王已经足够颓废足够无权无势，皇帝也不允许他有子嗣胁迫到自己或者太子的地位。后来确定襄阳王妃生得是女儿皇帝才对其放轻戒备，但也不允许襄阳王再回封地了。
照这么说来，陈胤也是雅宣郡主的哥哥，她是郡主的嫂子。
想到这一层关系，贺珺不由挺了挺腰板，道：“郡主为何在这里，我便为何在这里。”
因刚和贺诗诗闹得不愉快，陈雅宣暂时忘记了自己对贺珺的敌意，上前拉着她让她评理，“既然你也是来买画册的，那你说说你更喜欢谁？”
贺珺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低头翻手里的画册，抬头时笑得一派天真，回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雅宣郡主和姐姐你们认为谁最好看？”
她巧妙的把问题丢了回去，她才不会参与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喜欢谁的权利，不该被谁左右。
雅宣郡主不假思索，“当然是影。”
贺诗诗一脸阴沉，盯着贺珺恨不得盯出个窟窿眼儿来，“画册上的人物都是假的，要说好看当然属太子英俊无双，珺儿妹妹已经是靖王妃了，怎的还这么不知羞惦记别的男子。”
她的话让贺珺惊呆了，她们明明是在讨论漫画里的人物，她是怎么能瞎几把扯到太子头上的？而且她说什么，太子英俊无双。
太子那副庞大的身躯，厚重的嘴唇和两条浓郁的眉毛浮现在贺珺的脸海里，她惊悚得打了个哆嗦。
“姐姐，你在说什么？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郡主，咱们不是在讨更喜欢《江湖恩仇录》里的人物么。姐姐都说是假的，我又何时惦记别的男子，这口锅可真又黑又大，我不背。”
原本只有几人的隔间，本就因刚才倒“墙”的动静惹了不少侧目，贺珺这扯着嗓子喊冤，模样委屈更是引来不少同情的目光。
而投向贺诗诗和陈雅宣的目光就不太友善了。
陈雅宣受不了这些指责的目光，把矛头指向贺诗诗，瞪着她一脸不悦，“你脑子是不是落家里了，我们什么时候讨论太子了？再说，太子的容颜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眼见面前的两人竟有同仇敌忾的架势，周遭又全是赤.裸.裸地谴责视线，贺诗诗的鼻尖顿时红了，眼泪掉得比洪水还厉害。
她委委屈屈，绞着手帕，“雅宣，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一直视你为姐妹，刚才和你争执也是因为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就算再怎么吵你也不会真生我的气。我说起太子，还不是因为画册里的珏容貌酷似太子，不信你仔细瞧瞧。”
画册是画册，现实人物是现实人物，从未有人把画册里的人和现实人物联系在一起。陈雅宣被贺诗诗这么一点，拧着眉将信将疑地翻手里的画册仔细看钰的描绘。
浓眉如锐剑，凤眼上勾，唇厚有度，眼尾那颗鲜红的泪痣简直就和太子一模一样。
“啪~”陈雅宣合上画册，道：“胡说八道，哪里像了，休得再胡言……”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遭的女子们顿时议论了起来。
——“你们不觉得画册上面的人看起来都很舒服嘛。”
——“我早就想说了，你们还记得《御王录》上面的良秀不小心扒了毅公子那段吗？毅公子那身段儿，当真是应了良秀那句‘肌肌腹肌肌，小女欲成痴’。”
——“哎呀，好羞涩，我也记得那一段，男子就该是毅公子那样的身段儿才叫漂亮。”
不知是谁说道：“这么一看，你们不觉得咱们东夏的男子强壮得有些过分了吗？看了《御王录》和《江湖恩仇录》以后，我在看我们府中的男子，我怎么也觉得别扭，甚至觉得有些难看。”
这位女子的声音在人群中仿佛炸开了一锅热水，接着便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哥哥们英俊无双，可是昨天猛然发现，他们除了一张脸尚可，身体确实不太协调。”
“昨儿个我远远的瞧见太子了，以前觉得太子是东夏男儿强健的标杆，现下和珏公子一对比，根本没得比嘛，珏公子这样的才叫举世无双，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真的很好看呐。”
“现在回想，我倒是觉得靖王爷的容颜和身段很符合这两本画册。”
“不不不，靖王爷更好看。”
……
她们旁若无人地谈论着，贺诗诗的脸色黑得快拧出黑水来，她本意是想让郡主收拾收拾贺珺。她瞧见贺珺那身虽然朴素但一看就是真丝的绸缎衣服，头上的朱钗美得没话说……
原本想着靖王那种病鸡性子捉摸不定，贺珺嫁过去也定是受辱，整天以泪洗面过着非人的生活，可此刻的贺珺面色红润，眉眼之间分明写着“我很好，非常好，比你想象得好”，贺诗诗妒火中烧，她才是安远侯受宠的嫡女，将来是要做太子妃之人，在她过上荣宠的日子前，贺珺就是不能比她过得好。
“大胆，太子和靖王是你们这些人可以议论的吗？”贺诗诗瞪了眼贺珺，转身面对还在谈论的众女子们。
说来也奇了，以前的伊人行都是男子出入的地方，自打这里改成画阁以后，就成了女子们相聚或是娱乐的地方，来这里的女子多是达官贵胄家中的女子，像贺诗诗这样的侯府嫡女也不少，所以她的怒喝并没有引起什么效果。
陈雅宣见自己的闺蜜受了冷眼，气不打一出来，皇城之中谁家贵女不知道安远嫡女和雅宣郡主交好，不给贺诗诗面子就是打她的脸。
她指向最前面讨论最激励的几名女子，“混账，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拖出去打。”
她的话刚落，守在她身后的家丁就站了出来，家丁们个个强壮如牛，光是往那里站着，面对娇滴滴的女子们就是一种威胁。
那几名女子顿时懵在原地，其中一位世家女子强忍害怕站出来，“敢问郡主，我们所犯何事？”
陈雅宣：“当众议论太子和靖王，本郡主打死你们也是活该。”
贺珺是很乐意大家的审美在慢慢偏向正常，她也没想到她们的觉悟这么高，两本画册就能让她们对英俊有了新的理解。
她出言道：“靖王本就举世无双，人家夸一下靖王而已，郡主何须动怒？”
那位夸靖王的也是世家女子，但也不敢真和皇家的子弟对着干，听到陈雅宣的怒喝也吓得缩了脖子。贺珺出来帮她解围，她顿时朝贺珺投去感激的目光，有人站出来撑腰，她理直气也壮了。
说道：“是啊，靖王本就比太子殿下好看，就算是陛下在此，我们这么说也不怕的。”
东夏虽然已经是闭关锁国的状态，但当今圣上还是有明智的地方，比如言论自由，男女子无差别可读书认字，甚至可以通过考核做官。只是条件刻苦，鲜少有女子能坚持十年寒窗苦读去考试做官。
陈雅宣气得要死，一个个都和她作对，她一步步走向世家女，扬起手对着对方的脸就是一巴掌，“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本郡主顶嘴，本郡主想动怒就动怒，还需因为什么吗？”这话明显是说给贺珺听的。
被她突然出手吓到的贺珺：“…………”此女彪悍。
她的这一巴掌成功的让刚才还拥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后退，雅宣郡主向来专横跋扈，她们怎么能因为画册里的人物美色就忘记了？
听到有人居然说太子不如靖王，以前大家眼中的病鸡，人人嫌弃的人现在却被追捧夸赞，贺诗诗不甘极了，也不去搭理那位世家女，只针对贺珺：“妹妹也这么认为的么？太子殿下不如靖王爷。”
贺珺无语极了，把视线从世家女子身上移了过来，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贺诗诗就喜欢抓着她不放，懒得搭理对方。
她但笑不语，转身准备走人。有紫荆在身边，她有底气相信自己不会受伤。
只是她走了不到两步就被陈雅宣拦住：“喂，贺珺，你好大的胆子，诗诗问你话，你竟敢无视我们。”
贺珺：“雅宣郡主，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这么幼稚。乖，让开。”
陈雅宣愣了愣，以前的贺珺看见她都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她想怎么讽刺就怎么讽刺，贺珺只能规规矩矩的受着，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敢这么和她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她把贺诗诗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贺珺，本郡主再问你一次，你也认为太子殿下不如靖王爷吗？”
贺珺微微偏头：“呵呵，郡主和姐姐问的可真是奇怪，靖王是我的夫君，妻子爱慕夫君，认为夫君的样貌是这天底下最英俊最好看之人，这有错？”
她只承认样貌，别的什么谁不如谁她不知道。
陈雅宣想找个由头教训她，但对方回答的滴水不漏，让她一肚子火憋在胸口，实在难受。
“你算什么东西，嫁给靖王兄是你运气好而已，靖王兄那般高傲的男子，才不会喜欢你，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本郡主要帮王兄教训教训你。”说着，陈雅宣扬起手往贺珺脸上挥。
贺珺的身体往后仰，等着紫荆削了对方的手。面前却出现了一条胳膊，对方的手死死抓住陈雅宣的手腕，说道：“她算什么东西何时轮到你来指指点点？本王的王妃还不需要你来教训。”
来人正是陈胤，他说完便狠狠的丢开陈雅宣的手腕，甩得对方踉跄差点跌倒。
“靖王兄，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
陈胤转身面对贺珺：“没事吧！”直到见她摇头，他才沉声道：“外人？呵，郡主忘了尊卑，看来须得回去好好学习礼仪。”
这几天他去了一趟林阳城，城中的情况不太乐观，处理好那边的事，想到贺珺一人在府中，身上还中了毒便快马加鞭赶回来，回到府中听闻贺珺出府了便猜到她会来这里。
来时便听到她那句脆生生的“靖王是我的夫君，妻子爱慕夫君，认为夫君的样貌是这天底下最英俊最好看之人，这有错？”。
她当众承认他是她的夫君，这让他心头不由涌出一阵欢心喜悦的感觉，腰板不由变得硬挺起来。
陈雅宣对上他阴冷的侧脸，微张的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捏紧手里的画册——王兄真好看，比她喜欢的影还好看。
他的出现让贺珺惊喜万分，感觉后背顿时就被什么撑得笔直，她抱住他的胳膊，“王爷，你可算回来了，人家好想你，你看看她们，都欺负人家。”
嘶~~
贺珺旁若无人地撒娇抱胳膊让在场之人起了鸡皮疙瘩，传闻靖王性子古怪，曾因一位世家女子靠其太近被扔进湖里，世家女被捞回家后病了三月有余，期间靖王嘲笑人家也不过是病鸡一只。
可眼下靖王妃如此明目张胆抱着他，他不仅没生气把人丢出去，离得稍近的姑娘反而看到靖王的耳根泛起了绯色。
只听靖王淡淡的说道：“把她们丢出去，从伊人行除名。”
嘶~~
把郡主和安远侯府嫡女丢出去？她们再次抽了口凉气，一个皇室女子，一个朝臣之女，也就靖王敢这么干。
陈胤皱起眉头，他忽然发现在场之人看他的目光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隐忍的讥讽，而现在有些倾慕和喜悦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甚至别扭。
陈雅宣：“王兄，你别欺人太甚，我回去告诉父王和皇帝大哥，你……”
贺诗诗：“王爷，我们只是在讨论画册里的人物，王爷……”
贺诗诗和陈雅宣的话都被他不耐烦打断，“吵，还不丢出去。”
这话是对身后一直垂头降低存在感的紫荆说的。
紫荆：“是！”
主子被动，襄阳王府的家丁站出来，还没动手便被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侍从给押着拖走了。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侍从身材并没有那几个家丁强壮，有种猴子拖大象的感觉。
碍眼的人走了，贺珺松开陈胤的胳膊，走到被陈雅宣打了的世家女面前，“很疼吧，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她会动手。”
世家女明显感觉到以靖王为圆心，周遭几里的气压变低，她惶恐，“不关王妃的事，小女王婉莹，谢谢王妃刚才为小女说话。”
贺珺转身在陈胤身上摸索，果然在他的腰间摸到一个瓷瓶，和上次他掐她脖子后给她的一模一样，“王爷，这个是伤药吧？”
被她突然其来地作搞懵了一瞬，陈胤眯眼，嗯了一声。
贺珺笑了起来，打开瓶子闻了闻，就是这个香味。
她给王婉莹涂上，王婉莹感到气压更低了，脸偏了偏。
“别乱动，不涂药的话一会儿该肿了。”
王婉莹完全不敢去看靖王，只低头怯懦道：“谢谢王妃，我让丫鬟来吧。”
贺珺：“这可不行，这是王爷的东西，给你用用就行了，还想让别人染指不成。”
王婉莹：“………”还真是谢谢你了。
“姑娘的言谈举止颇为大方，胆识过人，敢于与恶势力做争斗，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贺珺把瓷瓶塞给她随口说道，“给你，晚上再涂一次，明儿就消了。”
王婉莹略微一愣，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夸她，其实她在家中并不受宠，两个哥哥都比她优秀，父亲母亲都看不到她。
今日被贺珺这般悉心照顾，让她鼻尖微酸，“谢谢王妃。”
她或许可以比哥哥们更优秀。
*
从伊人行出来，贺珺回头看了眼伊人行的牌匾，道：“伊人行，这个招牌不好。”
陈胤嗯了一声，还在回味着她当众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感觉，酥酥麻麻……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白皙，耀眼。
贺珺：“我觉得叫‘颜如玉’或者‘黄金屋’还好点儿，哈哈。”
陈胤：“为何？”
贺珺：“因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一本好的画册可以让人学到很多道理，甚至可以让不识字之人也能学习认字识字，好的书籍也能让人从中领略不同的人生道理。”
陈胤定定的看她，没想到她的想法和他如此一致，当初他要开画阁一是为了让她的画册能让世人看到，二也是为了让大家多读书，读好书。
接着又听贺珺道：“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文字和画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