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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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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晨光熹微。
薄雾笼罩群山，两侧高耸山壁之间，是仅能够容得下一人一骑通行的蜿蜒陡峭山谷。
一队急促的马蹄声自山谷间疾驰而过，惊起山中飞鸟，打破了群山之中的静谧安宁。
墨衣少女扬鞭驱马在前，马蹄踏过卷起飞扬尘土，随在其后的人稍有懒怠，便只能见到一片滚滚尘烟之中，前方那道英姿飒爽的墨衣背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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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上！”
孙通海回过头，看了眼落在最后面、被甩出去很远的几个卫兵，气沉丹田吼了一嗓子。
眼看着回头的功夫，又与前面的舒无霜拉开了一段距离，孙通海愤力甩下手中马鞭，咬牙再次追了上去。
这位出身玄音派的舒姑娘，实在是与他从前遇见过的女子大不相同，世间对女子规训推崇的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之类的优秀秉性，从她身上根本寻不见半分踪影。
她从来不会体贴那些落在后面的卫兵，跟不上她的速度，那就只能被远远抛下，惹得几个卫兵叫苦不迭，只能借着她们夜间休息之际，马不停蹄连夜赶路追上。舒无霜不会刻意去等落单之人，她没这个耐心更没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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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这位舒姑娘有些不近人情，有一点孙通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个多月以来，多亏了舒无霜，才能连续三次让他们一群人在刀口脱险，也让殿下在遭遇刺杀之时毫发无伤。
就凭舒姑娘这一手实实在在的真本事，便已经足够让人钦佩万分。
都有这身本事了，脾气坏些倒也算不了什么大毛病了，至少比他家中那些个不中用的不肖子孙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若是生在武将家，也能称得上一声将门虎女。
孙通海现在只庆幸自己这把老骨头现在还算结实，否则恐怕真要受不住这一个多月的山野疾驰，迟早得跑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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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最前方，骑在马上的墨衣少女忽而勒住缰绳，抬手举起马鞭示意后方的人勒马停下。
卫兵们如今对她的命令是无有不从，一收到她的指令，便立刻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事实上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其中不少人对于舒无霜发号施令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他们是孙参将手下的兵，就算不是孙参将亲自指挥，那也该是皇长孙殿下来指挥，他们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唯一个年轻少女马首是瞻。
但自从舒无霜连续三次带着他们杀出重围，带他们一次次逃过悬在头顶的死亡威胁，这种曾经微妙的不服与轻蔑就变成了打心底里对于强者的尊敬与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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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女侠，可是前方有何异样？”赶上来的孙通海压低声音询问。
舒无霜眼皮不安地跳了一下，目光掠过前方十丈外的一块空旷平地，两侧山壁皆是肆意生长的密林，若是有人隐匿藏身其中，也是很难察觉的。
为了避开一路官道上七王爷的耳目爪牙，舒无霜当初坚持否决了孙大人的暗中派人一路接应的计划，选择了冒险绕山路一路疾行。
慕容昭还活着的消息，晚一天走漏风声，七王爷安排的刺客就会晚一些追上，这样她们一路上的安全就能多一份保障。
尽管山路危险，但山野之间人迹罕至，行踪不容易暴露，也能为她们多争取一些赶路的时间。这样一来，慕容昭活着回到京城的把握也就能多出一分。
但是再怎么刻意拖延，终究还是有暴露的那一天。
当初按照孙通海的计划，他已经提前去信暗中联系信得过的朝臣，安排好人手悄悄地一路接应。
舒无霜虽然否决了，却也差遣一队卫兵护送着一辆马车按照孙通海原本的这条路线继续前行。
仅仅十天过去，这一支“冒牌”队的行踪便被那位靠谱的朝臣泄露了，七王爷以清除匪盗的名义将之剿杀，这以假乱真的拖延法子自然也就无用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舒无霜就知道，接下来一路上埋伏的刺杀只会越来越多。
短短半个多月以来，她们就已经经历了三次刺杀，一次比一次凶险。
而今天，有可能会是第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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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停在原地，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众卫兵听令，安静地停留在原地等候她，随时接应，等着她下一步指示。舒女侠最让他们佩服的一点便是，就连探路这种事都是她亲力亲为。放在军中，哪里有让将领探路的道理，一向是探路的小兵先行。
舒无霜倒也不是不想偷懒，但那些小兵眼力耳力自然远不如她灵敏，平日里倒也罢了，这种生死危急关头，万一打草惊蛇或是不小心错漏了什么风声，稍有不慎，那便是全军覆灭。
所以，舒无霜不会冒这种风险。
*
孙通海往旁边看了一眼，就见到骑在马上一身玄衣的慕容昭眉头紧蹙，目光紧随着那道驱马离开的墨衣少女背影。
见得慕容昭这般神色，孙通海压下心中的那一点歉疚，想到四日前收到的信鸽传来的消息，只觉得果然他当初隐瞒下去是对的。
这个消息事关玄音派的安危，他本不该瞒着殿下，更不该瞒着舒无霜这个玄音派大弟子，但是如今路途情况危险，舒无霜绝不能在此时离开。
有她在这里，才能确保殿下安全回到京城。
就算舒无霜将来知道了他的刻意隐瞒，要迁怒报复于他，孙通海也不后悔当下做出的这个决定。
如今只要是为了殿下安危，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包括玄音派。
*
一阵密集的兵器交接声过后，前方陷入了一片安静。
众人赶到之时，就见到地上躺着七具尸体，墨衣少女正提着染血长剑，干净利落地抹了最后一个刺客的脖子。
鲜红的血从刺客脖颈间喷涌而出，溅在她乌黑的发上和白皙的脸侧，血迹顺着少女冷秀的眉宇间滴落而下，尚未褪去的杀意叫人有些畏惧靠近。
孙通海看着一地的尸体，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舒女侠，刚才怎么也不喊我们过来帮你？”
就算以舒无霜的实力，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应该尽量保存些体力。这次来的刺客并不算多，他们的卫兵应当可以应付的过来，又何必劳烦她这般辛苦，亲自动手处理。
舒无霜转过头来，目光从孙通海面上扫过，语气有些冷淡，“没事，人不多。”
或许是因为内心有鬼，孙通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舒无霜看他的眼神，似乎比平日里更冷一些，与先前那种漠然的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同。
不过舒无霜只看他了一眼，便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没说什么，脸上也并无什么异样。
孙通海悄悄松了一口气，也对，舒无霜本来一直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大概是他做贼心虚想多了。
正好昨日连夜赶路，大家还没有来得及休息，此时都有些疲乏不堪。
现在刺客也已经被解决了，此地暂时还算安全，舒无霜便吩咐大家在此暂且休息两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
“舒姑娘，你受伤了？”
跟过来的齐长风从后面上前几步，忽然惊讶道，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受伤。
齐长风这会儿一开口，大家才注意到，舒无霜胳膊处竟然被划了一道口子。
因为舒无霜身上穿的衣服是深色的，即使沾了血迹也不算明显，而且即便是衣服上有血迹，大家也只以为是刺客溅出来的血，没人会想到是她身上的伤口。
不过齐长风作为大夫一向心细，还是眼尖地瞧了出来。
“舒姑娘，我来帮你包扎。”齐长风毛遂自荐道，毕竟这里要数包扎伤口的手艺，应该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这个大夫了。他这手医术，除了一路上帮着大家识别有毒的野果子之外，现在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大概是因为方才杀了不少人，舒无霜神色间略有些疲惫，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拒绝他的示好，嗯了一声便同意了下来。
伤口并不算严重，齐长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了一瓶药粉，在舒无霜伤口处洒了些，娴熟地用纱布一圈圈替她包扎好。
齐长风一边处理伤口，看了一眼安安静静靠坐在树下，一边等着他包扎一边闭目养神的墨衣少女。
舒姑娘今日，似乎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他刚才洒药粉在伤口上的时候，舒无霜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伤口传来的刺痛。
*
此时的舒无霜，的确没有精力去顾及自己胳膊上的这点小伤。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玄音派出事了。
舒无霜理智上明白，从做任务的角度来说，她不该去理会这些，毕竟，完成系统任务才是她最终的目标。现在她应该尽快将慕容昭安安全全地送回京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在玄音派生活了十八年，现在明知玄音派会因为她的私心而满门被灭的情况下，舒无霜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她要护送慕容昭上京，坏了七王爷的计划，玄音派不会招致这么一场劫难，不会被七王爷用八千兵马围困，成为威胁她这个玄音派大弟子的一枚棋子。
刺客临死前替七王爷传话，除非她尽快交出慕容昭，否则，就等着替玄音派全部门人收尸。
怪不得孙通海故意隐瞒玄音派被围的消息，不敢让她轻易知晓，定是怕她为了师门安危临阵反戈。
也正是因为孙通海刻意的隐瞒，舒无霜直到今天才从刺客口中得知，玄音派已经被分尸了两名弟子。
舒无霜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只会有越多玄音派弟子为此而惨死。
树下墨衣少女闭着的眼睁开，眉眼微抬，看向只离她几步远的慕容昭，正好与少年皱眉看向她左臂伤处的视线相撞。
舒无霜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朝他招了一下。
“师姐？”树下的玄衣少年上前两步，目光落在她胳膊的伤口处，朗星般的眼中有些许暗色一闪而逝，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必冒这样的危险。
若是他足够强大，就不需要她来保护，也许还能反过来护住她不受伤害。
舒无霜见他目光落在自己伤口处，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行路之中为了省事，经常没法及时补充水分，她唇边裂了几道口子。
唇边隐隐有铁锈味传来，舒无霜看向他，语气平静地开了口，“我现在受了伤，未必能护住你，接下来得靠你自己。”
慕容昭视线从她伤处收回，飞快点了点头，少年神色郑重，“师姐无需担心，我会保住自己的命。”
“随我过来，我再指点你几招。”舒无霜从树下站起身，看着那边睡了一地的卫兵，引着少年朝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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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通海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环视周围一圈，也没看到慕容昭的身影，忽而莫名涌上不安，抓了个小兵询问，“殿下去哪里了？”
小兵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回孙大人，殿下跟着舒女侠去那边练剑了。”
实在是不懂，同样是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殿下跟舒女侠怎么精力就这么好，完全都不用睡觉，居然还有体力继续练剑。
像他们普通人，恨不能累的倒头就睡死过去。
原来是去练剑了。孙通海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舒姑娘她自己不休息也就算了，怎么也该让殿下休息一会儿，否则继续上路怕是要撑不住。
孙通海拍了拍旁边还在打哈欠的小兵，吩咐了一声，“去请殿下回来歇息片刻。”
小兵得了命令，揉着眼睛跑去传话了。
然而，片刻之后。
之前那个睡眼惺忪的小兵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路上还跑丢了一只鞋子，额上汗珠如雨落下，这会儿整个人已经彻底吓清醒了，一见到孙通海，就惊慌失措喊道。
“孙大人不不不不好了！”
“皇长孙殿下不见了，舒女侠也……也不见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