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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王留行捂着肩膀,因为那里正在渗血,山道人下手是真的重,但这并不是拜他所赐,而是新雨山庄的陡峭岩石。

      打败山道人才可离开新雨山庄,可是他并没有成功,而是逃出来的。

      山道人也是有意放他一马,因为眼下,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情,宣州的那把冷青剑失踪了。

      玄鹤凌云杜广容是个办事稳妥之人,十年来,传说这柄冷青剑一直藏于他的家中,如今他传出消息,竹剑失窃,引得一众江湖中人哗然。

      陈尘留在新雨山庄内,山道人和痴笑三生则要下山去往宣州,询问那柄竹剑的下落。

      痴笑三生赶着马车,正是那日劫王留行所用的,山道人坐在轿子里,胸口此刻开始隐隐做痛。

      山道人是在试探王不留行的武功,并无出彩之处,中规中矩,他实在不知古松临死前的嘱托有何用意。

      实话说,像王留行这样资质的人,四大教派的人加起来数不胜数,不是非得王留行。

      心下想着,隐约间在角落中看到一玉石。

      玉石上并无穗子等多余的装饰,简简单单。这定是王留行之物,山道人捏在手中,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索性收了起来。

      王留行除了肩膀受了伤,腰上和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挫伤。
      曲池穴和阳溪穴等穴位都受到山道人不同程度的击打,眼下酸胀难忍。
      白修一认得王留行,当初的“西院三霸”都已经聚集涠洲竹一佛门。

      望月人道:“教主,一干人等已经在涠洲聚集,如何行动?”

      梦渔樵笑道:“不急。”

      漆雕玉正在榻上安静躺着,白修一寻来药物给王不留行包扎,时不时,王留行疼的直吸气。

      几乎每个两三个时辰,高景行都要来看看漆雕玉的情况,刚刚被千岁崇朝绊住了脚,天将将黑,才赶来。

      听见扣门的声音,白修一和王留行对望一眼。
      王留行猛地起身,牵扯到腰腹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躲到了墙角。
      只听见白修一清亮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师长!”
      王留行看见是高景行止,在黑暗中道:“高景行”

      高景行被这一声呼喊惊住了,回头望,王留行正叉着腰在原地站着,肩上缠着纱布,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王留行将一只胳膊搭在高景行的肩膀上,咧着嘴,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捂着嘴低声呼痛。

      高景行止见了王不留行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漆雕玉定要将我登囿楼给拆了。”

      王不留行道:“那可不能拆,那是高老爷的毕生心血。要是砸在你手里,他定要说是我挑唆的你不得安生。”

      话锋一转,高景行止问起这两日王不留行的去向。
      “新雨山庄?”高景行止问道。
      他实在想不出山道人的意图,岂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这身伤从哪来?”
      “和人打了一架!”
      “山道人?”
      王不留行点点头。
      “只有山道人一人,可还有什么其他人?”
      “没有,只有山道人一人。”
      高景行又问了一遍:“当真只有山道人一人?”
      王不留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只有山道人一人,再无他人。”

      他没忘记临下山时山道人与他说的话:“切不可告诉任何人痴笑三生和陈尘的行踪。尤其是和高景行。”

      漆雕玉咳嗽了两声,白修一忙递上水,失了不少的血,醒来定是要喝水的。
      看到王留行的脸,他咳嗽的更厉害了,虽然受了伤,可是他仍然能够单手握住王留行的手腕,紧紧攥着。

      王留行道:“我回来啦!”
      也许是看见漆雕玉醒了,他高兴,竟然冲着漆雕玉笑了笑。
      漆雕玉扯了扯嘴角也笑了起来,虽然没说话,可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景行携白修一出了门,今夜涠洲有月。

      王留行搀着漆雕玉起身靠在榻上,漆雕玉一直噙着笑,直到看见王留行身上的伤。
      “王留行,你这是从哪磕的?你在哪能磕成这个样子?”说着抬起右臂就要去触碰。

      “就在山下面,我赶着来见你,天黑路滑,不小心跌了一跤,磕破了点皮。”
      漆雕玉被气的发笑,罢了罢了,不与他计较。

      王留行和漆雕玉紧挨着靠在一起,第一次,王留行将手伸向了漆雕玉,在他的肩膀上碰了碰。
      “疼吗?”
      漆雕玉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你从来没说过实话?”王不留行无奈。
      “我何时说过谎?”漆雕玉问道。
      王留行没说话,漆雕玉只听见细微的鼾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漆雕玉掖了掖被子靠着他,继续睡去。

      夜半时分,细微的鼾声变成了雷鸣般的鼾声,漆雕玉被吵得脑袋疼,扶额叹息。
      漆雕玉偏过脸,看着王不留行的脸,脸上还有擦破的伤口。

      黑暗中,漆雕玉伸出手,可是还没有碰上他的脸,他继而又赶忙缩回,明明已经是重复无数次的动作,此刻不知道怎么了。

      王留行侧过身,一只手搭在漆雕玉的腰上,他终于睡上了一顿好觉。
      门口闪过一个黑影,很快,一只飞镖稳稳地钉在了案几上,有一张字条。

      八万竹林见。

      王留行睡得沉,漆雕玉想要脱身轻而易举,他的肩膀还在渗血,只能忍者痛赴约。
      漆雕玉独自一人走近竹林,远远地,一人站着,像是等候多时。
      看身量全然想不出是谁,可是腰间佩玉却是他身份最好的证明。
      漆雕玉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冷笑道:“漆雕公子又何故装傻!”
      漆雕玉笑了:“漆雕玉不知。”
      那人转身,漆雕玉心下猜的果然不错,此人正是怀清风。

      怀清风抱着剑,辨慧剑在黑夜中隐隐发着暗光,这便是天下第一的名剑。
      漆雕玉道:“怀公子为何邀我至此地?”

      只听见剑出鞘的声音,却不见剑身,再看时,那柄剑早已横在漆雕玉的脖颈处。
      这便是辨慧剑的绝妙之处,尤其是在黑夜中。
      漆雕玉并未躲闪,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

      怀清风道:“你为何不躲?”

      漆雕玉道:“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不是儋州丹心侠客的做派,我自然不怕!”

      怀清风并不想听见这样的话:“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是吗?那你就在涠洲竹一佛门杀了我。也好让天下人看看,这儋州丹心剑客的教主怀清风竟是个怪物。”漆雕玉此话一出,怀新清风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感到惊诧的可不止怀清风本人,更有在不远处的望月人。
      望月人显然是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惊诧不已。
      怀清风是个怪物?
      那是个怎样的怪物!
      怀清风道:“我不是怪物,他才是!”

      “这样的话你倒是不必说与我听。”漆雕玉道:“毕竟你们二人的事我并不关心。”
      漆雕玉退后两步,将辨慧剑握在手中,补充道:“不过要是牵扯到王留行,我可不能坐视不理。”

      怀新清风道:“漆雕公子要是想保他的安全,就该交出那柄冷青剑。”
      黑暗中,漆雕玉幽幽道:“你该学学你兄长,比起你,他倒是沉得住气。”
      听见这话,望月人更加疑惑,眼前这人不正是怀清风?

      怎会有两个怀清风。
      事实上,的确有两个怀清风,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这件事江湖上鲜有人知,漆雕玉看起来知道的很清楚。
      怀清风道:“别啰嗦,冷青剑在哪儿?”

      漆雕玉道:“冷青剑早已经物归原主。”

      “顾望三河?”怀清风这才明白:“难道是江汉为客!”

      江湖早就有传闻,一月初一,江汉为客会在武林盟会上现身,届时冷青剑也将重出江湖,距离上一次冷青剑露面已有整整二十年之久。

      原来如此,物归原主的“主”并不是乔枝聚雀,难怪找不到。
      江湖上没人见过江汉为客,只有等到武林盟会。
      此时距离武林盟会只剩下半月。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怀清风,望月人这下彻底糊涂了。

      望月人大概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也有这样的人,身体里面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梦渔樵自然是知道王留行的到来,准确来说,是他主动撤除八万竹林周围的教徒,只留望月人一人夜间看守,幸而望月人喜欢黑夜,热爱黑夜,没人比他更喜欢黑夜。

      进来容易出去难,眼下乔枝聚雀不醒,他们便不可出去。

      三日,整整三日,江头尽醉都和瘸驼老三共处一屋,抬头不见低头见,诸事不便,可是瘸驼老三倒是悠闲自在,看看书,逗逗鸟,写写字。

      江头尽醉道:“何时你才能出去?”
      瘸驼老三道:“目前的情形谁都说不好,不过快了。”
      干坐了三日,有些无聊,江头尽醉找了些话说道说道。
      “瘸驼小老弟是哪里人?”江头尽醉问道。
      瘸驼老三道:“我属虎。”
      江头尽醉一愣,才意识到:“我属鼠,比你年长。”
      瘸驼老三道:“我是宣州人氏。”
      江头尽醉道:“土生土长的宣州人?”

      “怎么?我不像?”瘸驼老三接着道:“江副教主是哪儿的人,难不成是漳州人氏?”

      江头尽醉笑道:“那倒是不,我啊,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准确的来说,我没有家,不瞒老弟你说,我是个孤儿,以前还做过乞丐。”

      瘸驼老三赞叹道:“小小乞丐如今倒成了漳州黑衣教的副教主,不得不赞叹这世间的因缘际会。”

      江头尽醉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舒展舒展筋骨。
      他道:“现在的日子也只是比以前好过了些。”
      瘸驼老三问道:“那如果现在能让你回到过去,你还愿意回去吗?”
      这看似一句再明显不过的玩笑话,可是江头尽醉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他还愿意回去吗?

      他也不知道,因为唯一的答案是他回不去,那个街头行乞的小乞丐是他,现在漳州黑衣教的副教主也是他。

      空气又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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