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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明码标价 ...


  •   郝与洲在他脸颊轻吻一下,宛如蝴蝶落花,异常轻柔:“时朝,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黑暗放大触感,时朝脸颊一痒,想躲,身后却只有地毯。

      以这个被压制的姿势,他甚至能感觉到郝与洲睡袍的纹路。

      可自己两手被锁在身后,挣不开。

      时朝没有再躲,安静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郝与洲埋在他肩颈磨蹭,模糊地嗯了一声,手向上,要去撸他的米黄色毛衣,答非所问:“这是买的?”

      时朝按住他肩膀,没有抬手让他得逞:“不是,前辈送的……不要这样。”

      郝与洲舔了舔唇:“我知道你想给她求情,那好歹要预支我一点利息?”

      时朝沉默地盯着他。

      大学时候,这个反应对总爱来挨蹭他、想和他亲密接触的郝与洲最好用,几乎等于令行禁止。

      毕竟……郝与洲总让时朝觉得无法招架。

      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郝与洲就带着自己的打包行李,从自己宿舍楼搬来了时朝的宿舍。

      时朝那天吃完午饭,走进宿舍那一刻差点没敢认。

      他看到宿舍里踩着凳子贴墙纸的人,扭头去看门口的寝室号,确定没错,才说:“你怎么在这,还在贴墙纸,装饰我的宿舍干什么……?”

      郝与洲把最后一片墙纸贴好,从椅子上跳下来搂他,亲亲热热地挨蹭,拿柔软的自然卷蹭他的脖子:“现在是我们的宿舍了。我和导员申请换了宿舍,想离你近点。”

      时朝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宿舍,心情很好,没有多想。

      他之后才知道……

      离得近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朝从那之后没少体会半夜被爬床,对方还一个字不说,直接烙下来一个吻。

      尤其夏季炎热,屋里只有空调的声响,郝与洲吻在他肩头,偶尔兴起,会拿牙齿缓慢地磨他的锁骨。

      时朝按住他的肩膀坐起来,明明气息不稳,眼眸却黑沉黑沉,表达着明确的拒绝意愿。

      他按亮手机屏幕,把手机朝向被推开的人,一字一顿地念他的名字:“郝、与、洲,现在两点三十七,我要睡觉。”

      郝与洲在屏幕蓝光下的笑容无辜又可怜,说:“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我怕黑,真的睡不着,老毛病了。”

      时朝:“……”

      那你之前将近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但即使这样拙劣的借口,也十有七八能成功。

      毕竟比起无理的“捣乱”,还是被抱着睡觉更容易让人接受。

      更何况时朝格外偏爱他。

      只是这眼神只是大学时有用。现在,他这种拒绝已经不起作用。

      因为眼前的人已经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偏爱。

      郝与洲看他这样,冷笑着说:“时朝,我是个生意人,你想什么都不做,就从我这换余家一条活路?”

      他轻嗤,说:“痴心妄想。”

      他见得不到回应,时朝还眼神恍惚,低头狠狠咬住他颈侧,意在让他回神。

      时朝吃痛,低声抽气:“嘶——”

      郝与洲松开嘴,寻到那个齿印,拿指腹慢慢摩挲。

      没有破皮。

      时朝挡开他的手,捂着脖子哑声说:“那要我做什么,要脱吗?我怎么卖?”

      郝与洲脸色更冷。

      他把时朝抱起来,下意识向上颠了点,是时朝下巴刚好能放到自己头顶的位置。

      他们还恋爱的时候,郝与洲抱他就最爱用这个姿势。

      这样能让他刚好高郝与洲一头,而郝与洲的头发很软,时朝喜欢把下巴放在他头顶上,这样舒服而且很亲近,是时朝的一个小癖好。

      时朝一开始睡在下铺,基本不会和住上铺的那个学长有接触,对方躲他都来不及。

      郝与洲搬来之后,他却养成了每天早上起床、向上铺望一眼的习惯。

      那段日子,经常他坐在下铺床上,郝与洲坐在地垫上,背靠他的床看书。

      时朝总会从他身后抵着他头顶发呆、或者听听力,双腿分开靠在他手臂两边,有时候这个姿势他保持一下午也不觉得烦。

      遭殃的总是郝与洲——头顶会被他的下巴硌疼,可总能在这时候得到时朝一个奖励性质的吻。

      火是发不出去,他只能好气又好笑地压住他,和他捣乱,索要补偿。

      ……最后一团乱、很难收场。

      等时朝反应过来,郝与洲已经把他放在床上,说:“现在陪我睡觉。”

      他眼底一片青色,疲惫地把时朝向自己怀里揽,像搂一块僵硬的木头。

      直到把人抱实,他才叹息着关掉灯,在一片黑暗里说:“……大学的时候骗你说睡不着,现在真的睡不着了,时朝,你知道我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吗,一睡觉就梦到你。”

      他喟叹:“你好暖和,总是这么暖和,和梦里一样。”

      时朝能感觉得到,他冰冷的手正紧紧地按在自己腰后,像是怕自己跑掉。

      他反手过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说:“多少?”

      两个人挨得很近,感官最大限度地接受对方的信息。

      时朝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和暖意传过来,让郝与洲困意顿生,有些迟钝:“什么?”

      他前几个小时都是装的,没睡,等时朝来叫自己。可时朝耐心很好,在外面等了很久,自己只好被迫装醒。这会儿他进入自己的生物钟,刚好开始有困意。

      时朝:“不是说生意吗。陪你睡觉,能换多少?”

      郝与洲这才听懂,是问余龄溪能拿到多少,顿时一口恶气梗在喉咙里,冷笑道:“两百万。”

      时朝宁愿心疼余龄溪,都不愿意多心疼自己一点。

      时朝听到这个数字,向他怀里靠近一些,几乎埋在他颈侧。

      他在黑夜里睁着眼,浓密的上睫飞快地眨动两下,轻声说:“嗯,那是我赚了。”

      时朝的主动突如其来。

      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

      七年重逢,时朝自始至终贪恋他的亲近,却碍于原因种种。不敢。

      现在郝与洲的强迫给了他可以靠近他的理由。

      他们分别了七年。四舍五入,放在人类百年寿命的时间段里,将近占据了七分之一。

      好想你。

      好想你啊……

      这种被对方的气息环绕、两人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太让时朝回到舒适区,且屋子里22℃恒温,温控良好。

      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以至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硌人的毛衣和衬衫。

      ——明明在余龄溪那边时,他半夜听到开门声响,可以立刻清醒。

      *

      早上醒来时,时朝睡的不知今夕何夕,身边早已没人。

      他拢着被子坐起身,只露出一个脑袋,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屋里温暖如春,他拥着的被子柔软、带着点厚度,而他难得懒洋洋的,头发都是暖的。尾发长长了,落在被子上一点。

      被子里还有郝与洲身上的冷香。

      久违的舒适。

      有人问:“醒了?”

      时朝没睁眼:“几点?”

      郝与洲坐在椅子里,正翻看一份报纸,回答:“六点五十一。”

      时朝立刻睁开眼,下床找衣服。

      他竟然睡过了将近两小时,这在平常根本不可能。

      今天周一,他得去上班。

      但他那件黄色的衣服和衬衫一起不见,时朝光着上身,只好裹着被子下床,无声的视线转到郝与洲的脸上。

      郝与洲:“你的衣服送去干洗了。去衣柜找件我的穿,大学时的卫衣还在。”

      时朝打开衣柜的动作非常利落,以至于看到熟悉的衣服仍没回神。

      这样熟稔的语气,好像回到七年前。

      但他已经从梦里醒来,所以拿到衣服时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略微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郝与洲面前换。

      他背对着的人突然出声:“背上的纹身,怎么回事?”

      他还是看到了。

      时朝动作顿了顿,说:“好看就纹了。”

      郝与洲陈述道:“纹身下都是疤痕,挡不住。”

      已经没有遮掩的必要,时朝把被子扔回床上,反手搓搓自己后脖颈,低头找衣服,说:“单纯因为好看纹的,没别的原因。”

      衣柜很大,郝与洲除了正装清一色的蓝灰黑,其他休闲装五彩斑斓,时朝揪出一件红色的长袖,不是他说的那件。

      温和的晨光里,他光裸的背部整个暴露在空气里。

      郝与洲口中的纹身从斜方肌向下,绕开最容易被发现的后脑位置,铺满时朝整个背部,剩下的部分没入尾椎,被平直的底裤边截断。

      他背上,一龙一虎纠缠撕咬。一个威风凛凛,一个气势汹汹。云朵围绕,灵气跟随。纹身师功底很好,画的栩栩如生,冲击力极强。

      一整背的龙虎斗纹身。

      时朝终于找到衣服,把那件绒卫衣套在身上,大红色,愈发显得肤色哑白。

      纹身被卫衣遮盖,那肆意的凶狠气息收敛,时朝眼神温驯,翻出来一条灰色抽绳裤套好。

      郝与洲眯了眯眼,没再多问。

      这些天足够让他知道时朝不想说就一定会闭死口的道理,再问下去也是徒生嫌隙。现在时朝送上门来,他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于是他在烤箱“叮”一声响过后说:“烤箱里有吃的。茶几上有手机,卡买好了,通讯录存有我的号码,给你打电话要接,不接扣钱,一次十万。”

      时朝走出里间,去外面开放厨房拿吃的,下意识说:“好的老板。”

      郝与洲敏锐地问:“老板?”

      时朝暗暗掐一下自己:“昨天听你打电话顺口。”

      郝与洲这才收起神色,但疑窦迟迟未散。

      时朝刚才那句“老板”,更像是得知命令时下意识的反应。

      就像……

      就像郝与洲神身边保镖的口气。

      郝与洲注视着时朝从微波炉拿出两个蛋挞,一口一个很快消灭,等纸盒牛奶不那么烫了,才插入吸管咬在嘴里。

      时朝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走出门时,甚至还转身向他挥了挥手。

      他脚步轻快,再加上帽衫和运动长裤,显得年轻雀跃,带着一丝难见的悠闲,走进门外早起的微微喧嚣里去。

      郝与洲收回眼神。

      现在人已经留在他身边。

      他只要等待就好。

      等门合上,郝与洲仍站在原地展开手,看自己的掌纹,实则在发呆。

      时朝的纹身七年前没有。

      时朝纹身下诡奇无序的伤疤……七年前也没有。

      早上醒来,郝与洲看到时朝背朝自己,整个背部的纹身裸露出来,自己的感觉依然历历在目。

      有十多秒,他甚至没敢呼吸,生怕气流吹到时朝的皮肤,将时朝惊醒。

      伤疤有新有旧,深浅不一。

      新长出来的肉与旧的皮肤交接,不止颜色,触感都不同。如果不是纹身覆盖,他完全能重现,这该是多么丑陋的伤口。

      还有浅浅的、长长的伤疤,类似抓痕。

      这些伤疤层层叠叠,像腐生在树干上、伞盖厚实的菌类,密密麻麻占据一整个背部,仿佛以他那七年的秘密行踪为养分,在他身体上肆意生长。

      怎么会这样……

      他郝与洲放在心尖上,连磕碰一下都心疼的人,到底在七年里经历了什么……

      时朝,你那七年……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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