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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筑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王子,他的名字叫做卞寻。
      小王子住在一颗孤独的星球。这颗星球上有他的爸爸妈妈,但是爸爸妈妈都有各自的星球。爸爸是医生,他的星球叫做医院。妈妈是老师,她的星球叫做学校。他们都像彗星一样,要漫游很久才经过那个叫做家的星球。
      小时候的小王子很可怜,一岁多就被送去了幼儿园,是里面最小的孩子。他总是被父母送来得最早,接走得最晚,还总是被其他孩子欺负得哇哇大哭。小王子由此得到了幼儿园老师的额外关照。
      幼儿园老师很年轻,很温柔,会画画,会唱歌,会用彩纸剪出精致的花。她会在小王子不吃饭的时候把他抱到办公室一勺一勺地喂,也会在小王子不睡午觉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唱着歌哄。她无意中奠定了小王子从此以后的依恋模式。
      三岁多的小王子被同龄小女孩拽去过家家结婚的时候,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我不要和你结婚,我要和老师结婚!”
      十三岁多的小王子被同龄小女孩疯狂追求的时候,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二十三岁多的小王子继续被同龄乃至低龄小女孩疯狂追求的时候,冒出一句更加石破天惊的:“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男的。”
      童话里的小王子英俊可爱,懵懂纯情,只爱一朵娇蛮的玫瑰。
      而卞寻这个小王子一脸高冷,擅长装叉,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这个渣男从十二三岁就开始谈恋爱,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如同狗熊进了玉米地,想吃就掰,掰一个就扔一个。他掰过的玉米棒子数不胜数,据说中学时还有过一个星期换一任女朋友的辉煌战绩,并且每一任女朋友都要比他大两三岁不止。
      换言之,卞寻是个上初中跟高中生谈恋爱,上高中和大学生谈恋爱,上大学和社会人谈恋爱的极品年下小狼狗。
      这只小狼狗在上大学期间突然转了性,慈悲地放过了广大的女性同胞,转而开始霍霍男人,如同开辟了一片崭新的玉米地。
      目前卞寻身边最新任的玉米棒子是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掰到手的,两人交往快满两年。玉米棒子从小在国外读书,几乎是个香蕉人,习惯被人叫Jeremy,中文昵称是小米。小米从认识卞寻起就明白了自己作为玉米棒子的命运,然而还是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
      原因无他,和所有的玉米棒子一样,小米也觉得卞寻太帅了。
      卞寻五官不算出挑,但肤色很白,发色是天生的浅棕色,英气凌冽,仙气缭绕,打眼一看就很惊艳。
      更要命的是卞寻还很酷。小米最初认识他是在滑板社团,小米玩滑板纯粹是为了在令人秃头的读博期间锻炼身体调节心情,并没有玩得很精通。看见刚加入社团的卞寻把滑板玩得滴溜溜转,姿态凶猛,表情冷酷,笑起来时还带着几分挑衅的模样,他差点当场花痴尖叫。
      那时候卞寻有男朋友,据说是来上学时在飞机上勾搭到的。对方当时是带小女朋友出国读书,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就被卞寻掰弯撬走。传言飞机上还上演过小女朋友坐在男人腿上宣誓主权的精彩戏码。
      不过最后卞寻和男人也就交往了几个月,男人到底还是不能彻底抛下依赖着他的小女朋友。圣诞节的时候三个人在一家中餐馆边K歌边吃饭,小女朋友把一首《没那么简单》连唱三遍。吃完饭,卞寻就很干脆地说了拜拜。
      就在那个圣诞假期,卞寻和滑板社团的几个人一起出去旅游,和小米住同一个房间。两个晚上的时间,两人就把能干的都干了。小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如同悬浮,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成了卞寻的男朋友。
      很快,卞寻读完硕士就要回国,小米距离博士毕业却还有一段时间。大概半年的异地恋,小米天天做噩梦,不是答辩出岔子了,就是卞寻撒手没了。
      一毕业,小米就火速买机票回国,连家都没回,直奔卞寻正在创业的S城,总算是坐稳了男友兼合伙人的正宫位置。
      卞寻的创业项目是一间名叫Astre的健身俱乐部。他们赶上的时机很好,S城健身的风潮方兴未艾。健身房面积不大,但是调性很年轻,开在大学城旁边。附近的几间知名高校,以及雏形初具的创意园区,都持续不断地为健身房输送客源。
      Astre算是占据了天时地利,而至于人和这方面,小米就比较心塞。
      俱乐部的几个合伙人里有卞寻的旧友,也有单纯喜欢卞寻的新朋,团队运转有相当部分倚赖卞寻本人的克里斯马。很多客户也都知道Astre有一个巨帅的老板,甚至于口口相传,使得卞寻也成了Astre的一块招牌——这也算是人和了。
      小米非常清楚,卞寻自身的魅力就是难得的稀缺资源。他舍不得不用卞寻这块招牌,又怕一个搞不好,用没了。
      平时,卞寻哪怕只是从健身房里过一趟,都会有人围观搭讪。如果他不肯搭理,或是断然拒绝,就会有人一脸花痴地说:“他好高冷哦。”如果他搭理两句,笑上一笑,也会有人一脸花痴地说:“他好可爱哦。”
      就算是俱乐部的几个合伙人在一起,都知道卞寻和小米的关系,偶尔卞寻开会时接到家里的电话,叫声“妈妈”,就让某些合伙人在旁边两眼冒心:“他好奶哦。”而有时卞寻处事中的杀伐果断,硬刚直怼,也让某些合伙人在旁边两眼冒心:“他好A哦。”
      总归,小米永远逃脱不了男朋友被人觊觎的恐慌。
      Astre圣诞节团建的时候,卞寻在KTV里献唱了一首《无地自容》。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比较低沉的,只有叫“妈妈”的时候容易带出点小男孩奶呼呼的味道。可是他开嗓唱歌的时候,虽然唱的歌很爷们,声音却是稳定的小奶音。仰着头,垂着眼,插着兜,活脱脱一个酷炫奶A的典范。
      小米仰头看自己的男朋友,两眼冒心,一脸猛男赞赏.jpg。
      小米低头看包间里的其他人——他们也都在两眼冒心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小米翻脸就是一个猛男吃醋.jpg。

      猛男吃醋的小米在迎接恋爱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拎着卞寻驱车到了H城郊外一间近来名声鹊起的民宿“不得语”,打算过几天纯粹的两人世界。
      这间民宿是黛瓦白墙的中式风格,因为巧妙的水泊环绕设计,整个建筑像是轻盈地漂浮在水面上,意境超然。
      冬季的天空有些阴霾,民宿老板娘穿着一身冷色的明式袄裙,亲自领着他们去房间。
      一进门,玄关正对是一扇大概两米见方的大玻璃窗,窗边镶着一圈木纹,框出窗外的幽静竹林,一个造型简洁古朴的换鞋凳放在玻璃窗前,竟有几分像是烛案香台。尽管天色暗淡,这进门的一方小小景象,却带出了清冷的诗意。
      “太美了,”小米遗憾于自己的词穷,“真的太美了。”
      老板娘显然也很得意,笑眯眯地道:“这是我的朋友设计的。这几年周边很多人开民宿,但我们这里是最漂亮的。”
      “你的朋友太厉害了,”小米不吝夸赞,“我要是有自己的house,也想请他设计。”
      “可以呀!”老板娘热心地道,“他的工作室离这里不远,你要是真的需要,我带你去见他。他的工作室叫做心筑。你看,每个房间进门的第一盏灯上都刻着心筑两个字。字也是他的字。”
      老板娘打开开关,三个人都抬起头,进门的墙面上果然一排三盏小灯,和墙面是平齐的,也是方形的,周边镶着一圈木纹。第一盏灯的木纹一角刻着两个字“心筑”,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章似的圆形,里面的字小米很少见到。
      “於。”卞寻读了出来。
      “对,设计师姓於,我们都叫他於老师。”老板娘笑着道。
      卞寻抬起手来,在那个“於”字上轻轻抚摸,又轻轻按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个姓很少见吧?”小米问。
      “嗯,”卞寻应了一声,喉结微动,“很少见。”
      三盏小灯散发着蜜色的光,淡淡的,很温暖。
      行李收拾完毕,小米坐在卧室窗边的茶榻,看着外面的水泊。卞寻倒在床上玩手机,一言不发。
      “我发现这个民宿有个缺点。”小米回头看着卞寻。
      “嗯?”卞寻有些漫不经心。
      小米从茶榻上下来,也爬到床上,坐在卞寻身旁:“这里有点太干净了。”
      卞寻没吭声。
      “而且干净得很奇怪,”小米匪夷所思,“路上我还想着到了民宿怎么也得先搞个一天一夜的性i生活,但现在我只想跟你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一点邪念也没有。”
      卞寻意味不明地哼了一下。
      “你有同感吗?”小米说着,想和他并肩躺下。
      谁料卞寻突兀地坐起身,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我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小米察觉出异常,也坐直了,“我陪你。”
      “不用,”卞寻翻身下了床,“我想单独一个人。”
      “你等等,”小米立刻叫住,仰头审视地看着他,“开个玩笑,单独是谁?”
      卞寻面无表情地回头。
      小米抬起手:“手机给我看看。”
      在他们交往的这两年里,小米相信卞寻没有劈腿,因为按卞寻的性格,他如果跟别人看对眼了,估计就要分手。他们还在国外时,这事就发生过一回。当时卞寻认识了一位以热心著称的校友,刚开始暧昧,就主动向小米提出分手。
      巧了,圈子不大,小米也认识那个人,立刻证据确凿地告知卞寻,那人有个很稳定的白富美女友,是必然要结婚的那种。卞寻低落了几天,但他们到底是有惊无险地过了那一关。
      但小米也知道,卞寻虽然不屑于偷偷摸摸劈腿,他要搞暧昧却是很容易的,一旦搞好了,他人也许就没了。所以小米一直千辛万苦地想要断绝卞寻搞暧昧的可能,时刻不敢撒手。
      不情不愿地,卞寻交出了手机。小米把各种信息都查了一遍,的确没什么可疑的。
      “你刚才一直在看什么?”小米划了一下屏幕,后台页面弹出来。他把已经查过的各种聊天软件拉掉,一眼看见了相册。
      “看照片。”卞寻说着,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回去。
      小米只模糊地瞄到一张像是聚餐时拍下的照片,画面里有好几个人。
      “什么照片?”小米问,“谁的照片?”
      卞寻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把手机递过来:“让你看行不行?”
      小米感觉到他的怒意,生怕纪念日过成了分手日,只得勉强掩过疑心,求和地笑道:“开个玩笑,你去吧,我保证不跟踪你。”
      卞寻收回手机,转身走得很干脆。
      小米还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床脚的灯光出神。
      房间里太黯淡了,有种晚来天欲雪的感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心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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