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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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岑谙止知道了林辞的秘密后，林辞发现他总是缠着自己问一些未来的事情，比如29岁的岑谙止的生活，类似的问题让林辞有些招架不住，他并没有打算向岑谙止把十二年后的事情全盘托出。
课间活动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往教室外面走，天儿冷了，课间跑圈却不能断，学校里轰轰烈烈搞了个学衡水的运动，要求所有班级排好队，每天在学校里面绕着跑两圈。
一下课，岑谙止便黏到了林辞身边，他一只手飞快地搭到了林辞的肩上，刚搭上去又像触电似的弹开，仿佛不小心碰了碰，继而不好意思地垂了下去。
林辞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小孩儿看似不经意的变化，大大咧咧的岑谙止终有一天开始认生，12岁的年龄差终究让人无法有是同龄人的认同感。
或许是岑谙止发现林辞回答关于未来自己的问题时总是吞吞吐吐，要不就是答的不清不楚，比如当岑谙止问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朋友、周末有什么娱乐活动、父母是不是已经退休了过得很好时，林辞的回答总是敷衍，眼神也总是闪躲。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于是他问：“我们是不是有仇？”
林辞抬眸：“没有的事。”
岑谙止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我说的是你和29岁的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用球砸我，而且我感觉你现在根本不想和我聊未来的事情，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恶劣的同事关系吗？”
“还有一种可能，29岁我的生活变化很大。”平平的声音传来，林辞脚步一顿，下意识定在原地，岑谙止一向聪明又敏锐，林辞的心跳急速加快。他感到一股渴望的视线烧在他脸上，仿佛烈火炙烤，他不敢扭头让那股灼热正面灼烧自己。
“每个人的生活都在不断地变化，12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变化。”林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当乖乖仔的优点是连你说谎的时候家长和老师都会无条件相信，以至于说到最后越来越得心应手。
“所以，恶劣的同事关系石锤了是吗？”岑谙止一步跨到林辞面前，和他面对面倒退着走路。
岑谙止按人流的反方向后退着前进，林辞往前走一步，他后退一步，林辞为了照顾他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最终两个人走路的频率出奇地一致，一进一退维持了很久。
林辞看着男孩天真的神色，微微拧起了眉，半晌后他说：“嗯，你总是抢我的官司。”
岑谙止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我的风格。我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争取。”
这同样是让林辞感到疑惑的地方，岑谙止在业内已经名声震震，不需要再打出名的官司提高知名度，抢他的官司大可不必，但最近林辞却觉得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
因为这两个官司都和唐冕有关，而据新闻报道，唐冕的父亲曾经大义灭亲，背后捅了岑谙止的父亲一刀。
两个世交的家族就此切断了联系，紧接着，岑谙止的父母出车祸，为一切画上了句点。
尽管林辞最近的工作压力很大，他依然把这件事列在了自己的时间表中，甚至在17岁的世界里假扮成年人，以年轻律师的身份去接触当年岑谙止公司的会计师和法务，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问题的答案。
林辞缓缓往前走，一边思考一边出神，岑谙止好像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似的，问他：“周六晚上你去酒吧干什么？”
林辞的步子一下子乱了，一不注意踩了岑谙止的脚，两个人撞在一起，仿佛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激动什么。”岑谙止一手抓住林辞的手，另一只手则贴在他腰上扶稳林辞，“我又没举报你带头违反班规。”
林辞站稳愣了愣，过于亲密的距离让他呼吸紊乱，两个人缭乱的气息混在一起，提升了冬天的温度，他松开岑谙止的手，男孩掌心温热，却不是他该留恋的温度，他的心情仿佛像坐了趟过山车，林辞装作理直气壮地样子为自己正名，“谁激动了，是你说的不正经，我去酒吧是为了正事儿。”
林辞的话头截然而止，这些事情他暂时不想和岑谙止讲，他无法预料岑谙止的反应，也无法预料如果有人发起疯来这个世界的走向。
“去站队吧，我该去站岗了。”看到自家班级的队伍，林辞轻轻推了推岑谙止，自己则向马路的一旁走去。
每天的跑步中，班长们会轮流站岗检查各班穿校服的情况，今天该林辞了。
林辞接过记事的本子，无视掉岑谙止向他投来的视线，认真工作。
岑谙止混进队伍里后，随着人流动了起来，林辞松了一口气。
上午一般跑两圈，跑完一圈后新的一圈立刻接上，林辞远远看见岑谙止很开心地和前后左右的人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睛弯的细细长长，有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拖累班里的队形都乱了。
不少女生也抿嘴偷笑，林辞远远地望着他们，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儿，满含活力的水汽在原地升腾，他看见他们笑得好灿烂，也看见岑谙止笑得最好看。
那笑容像迎面吹来的一阵暖风，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他。
林辞的嘴角随之莫名其妙地翘了起来，此刻他真的希望眼前的男孩能够永远像现在这么幸福。
班级一点一点朝自己走来，林辞的内心无比欢欣，却故意把嘴角耷了下来，他低声朝队伍喊了一声：“注意纪律！”
班长大人发话，队伍瞬间齐整了一些，岑谙止从他眼前经过的时候，故意朝他吐了吐舌头，整个人身上笼着一层光圈，阳光从他碎发中穿过，金灿灿的。
视线交汇只有那么片刻，随后只剩少年的背影，林辞的手一抖，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条黑线。
为了刚刚那个笑容，林辞决心让17岁的岑谙止一直这么快乐下去，而不要成为现在的岑律师。
晚上下了晚自习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新开的文具连锁店扫货，这家文具店规模很大，除了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精美文具，还有最近新出的歌手专辑。
林辞差点忘了，在不那么发达的电子时代，实体专辑的销量一向十分能打。
他有一位很喜欢的歌手，现在林辞站在他的新专辑面前感受到了久违的年少情怀。
他想买一版用来珍藏，在29岁的世界里，市面上早已没有这样的东西。
林辞伸手摸了摸专辑，感受着属于这个年代特有的气息，一旁的岑谙止看见林辞在此处流连忘返好久，问他：“喜欢吗？要买吗？”
“喜欢啊。”林辞仰起头望向最上面一排，声音无比清浅，也无比柔和。
此刻的他就是一位17岁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偶像眼里放光，不过林辞后来又加了一句：“不过不买了。”
据林辞观察，除了他的人可以在两个世界里来回穿梭，其余别的东西都不能参与这诡异的时空旅行。
不能带回去的东西，买了只能放在这里发霉，虽然带回去也可能发霉……
林辞转到另一个区去买必需品，等他绕回专辑区的时候看见岑谙止还在这里。
林辞刚想开口问岑谙止为什么磨蹭着不走，他听见了架子后面的窃窃私语声。
“我刚刚看见班长说想买专辑了。”
“不会吧，班长家里不是经济状况不太好吗？”
“对啊，有一次连集体活动都没参加，我还想说怎么会买这么贵的专辑。”
“我赌他不会买，不信你等着瞧。”
……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岑谙止和林辞对望着听完了这段对话，岑谙止避开视线，尴尬地摸了摸后脖颈，一言不发。
林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毫无波澜的水面，还是那种没有一点风拂过的水面，他默默地转身走向另一排货架，安静地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林辞付完帐走出商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门口墙角处有一个长长的、孤单的影子。
岑谙止斜背着一个书包插着兜踢地上的小石子，看着像是专门在等人，林辞在后方站了一会儿，岑谙止马上抬头看见了他。
“在等人？”林辞问。
“等你。”岑谙止说。
林辞有些意外：“什么事？”
他看见岑谙止破天荒地背着一个书包，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岑谙止背书包，而且下学的时候，他不记得岑谙止背着这个东西。
只能说书包可能是岑谙止临时问别人借的，仔细看拉链没有合拢，露出一角，是专辑的包装。
林辞瞬间懂了。
他朝岑谙止走了过去，两人并肩站在商店的橱窗前，在这样的情境下，林辞觉得自己手里应该有一支烟，可他从不吸烟，也不想带坏小朋友。
他说：“我爸妈都是最底层的打工人，我们家生活一直很拮据。”
岑谙止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些，林辞发现他都没有直视过自己的眼睛。
“在我17岁的时候，不止一次地为这件事烦恼，当时自尊心很强，很在意也很害怕别人背后讨论我，而现在，已经一点都不在意了。”
林辞说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想起年少时这是自己多脆弱的一个秘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只怪那个时候太年轻，相比起别的同学的父母有体面的职业，自己总是会抬不起头，而现在这种想法已经荡然无存，每一个平凡的岗位都有其存在的意义。父母就是靠这些工作把他养大成人的。
不管他们对他的爱出于何种目的，又蕴含了多少出于人性的角逐和考量，终究是他们含辛茹苦地把林辞拉扯大。
林辞看着岑谙止的脸继续说：“强大是保护一个人自尊心最好的办法，在我29岁的世界里如果有人聊我父母的职业，我会很开心地加入聊天，并且一点也不会感到不舒服，他们知道我的价值在哪里，我也知道我的价值在哪里。”
岑谙止终于转过了头和他对视，他捏着书包的手忽然松开，把书包重新背好，侧着头抬起脸朝林辞笑了笑，“老男人果然是老男人。”
林辞的脸几不可闻地变臭，又不想和岑谙止斤斤计较，“哥，我连30都没到。”
岑谙止哎了一声，应了那声哥，林辞用下巴朝他书包的方向望了望，“里面的东西是专辑吧。”
岑谙止大大方方地说：“嗯，买给你的，起初觉得你需要，后来觉得你不需要。”
“现在呢？”林辞问。
“现在你叫声哥我就觉得你需要。”
林辞哼了一声，“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岑谙止：“现在你用着你17岁的身体，叫我一声哥完全没问题。”
他嘴上一边调戏着林辞，身体一边很诚实地给林辞拿出了专辑。
“班长，对29岁的我好一点，我希望未来的我们像现在这样。”
气氛开始变得温情，林辞接过专辑，故意问：“现在的我们关系好吗？”
岑谙止一把搂住他的肩，再也没有面对大人的拘谨，他凑近林辞，捏了捏林辞的脸，胆大包天的调戏了一把，说话的尾调嘚瑟地飞起来。
“当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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