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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困兽  ...
            
                
                
                    - 
                          夜风吹麻了江吟的心脏。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学长,我们可以试一试吗?”
  江吟张了张口,有些话在喉咙里呼之欲出。
  可是,凭什么?
  “学长,可以吗?”没等到他的回复,沈雪言轻轻将他拉近,目光仔细地观察着江吟的表情。
  江吟眼神呆愣,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
  对于七年前的事,江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雪言低下头,眸光像钩子一样,落在江吟的唇瓣上,他呼吸急促,缓缓向江吟靠近。
  看着他的动作,江吟瞳孔微微放大,当两片唇瓣不断靠近时,江吟猛地后退了半步。
  “不要躲。”沈雪言察觉他的目的,手掌覆盖上江吟的后颈,阻止他想逃离的动作。
  沈雪言少有的霸道让江吟短暂地停下了动作。
  有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心里纠缠。
  一方面是渗入心疼,密密麻麻的疼;
  一方面是那段尘封的情愫,好像要破土而出。
  如果是这样,那这七年算什么?
  江吟说服不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在这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了林东宴的脸。
  终于,随着两人越靠越近,江吟咬着牙关,拉住沈雪言的衣服,将头低了下去。
  “沈雪言。”他呼吸变沉,在提醒沈雪言。
  随着他的声音,沈雪言停下了动作。
  他无奈地笑了笑,眼里有着受伤和失落:
  “学长,我不会逼你。”
  江吟摇头道:“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难道当做这七年没有存在过?
  沈雪言松开手,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被拒绝后只是淡淡地笑了:“没关系。”
  隔了几秒,他又意味不明地说:“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早点想通,或许就不会被拒绝了。”
  什么早点想通?江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谢谢学长今天来见我,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沈雪言温笑着说。
  江吟困惑地皱着眉,不知道沈雪言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做为朋友的话,自己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直到他点了点头,沈雪言才松了一口气。
  “那过两天我们学校见。”
  “嗯,我先走了。”江吟闷头说道。
  “好,路上小心。”
  简单和沈雪言道别,江吟沿着马路另一边走去。
  沈雪言站在原地,看着江吟的背影,脸上的情绪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男朋友?又如何?
  江吟,你会真正喜欢上别人吗?
  江吟乘车回到蛋糕店,取回蛋糕又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一点半了。
  小区物业很抠门,一盏路灯隔了七八十米远才有另一盏,楼与楼之间又存在着距离,难免有一段路见不着光。
  走到这截无光的路时,江吟脚步迟疑下来,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但眼前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像再往前一步,他就会掉进无底深渊之中,可四周隐隐约约的光,依稀照出了脚下的轮廓。
  “呼——”江吟吐出口气,不再逞强,打开手机电筒,眼前的事物才逐渐清晰。
  夜盲症,他早该适应了。
  进入楼里,通明的灯光让江吟重重地松了一口。
  今晚发生的事,让江吟脑子里乱糟糟。
  走出电梯,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多余的东西抛出脑海。
  七年过去了,谁也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着谁。
  用钥匙开门,客厅的灯亮得刺眼,对江吟来说是特别舒适、安心的亮度。
  毕竟在昏暗的环境里他和瞎子没什么两样。
  “林东宴?”
  地上多了一双黑色皮鞋,客厅里却没有人影。
  他话音刚落,浴室传来一声响动。
  江吟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门紧紧关着,里面没有开灯。
  大概是浴室的灯也很刺眼,林东宴不喜欢。
  江吟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林东宴,换洗衣服你拿了吗?”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江吟习惯了林东宴的沉默,也知道他大概不会私自动房间的衣柜,就转身回房间,取了一套崭新的睡衣,重新回到浴室外。
  他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江吟皱起眉头,扭动浴室的门把手,发现林东宴并没有锁门。
  他打开门,借着客厅的灯光大概看到一个人形轮廓靠在浴池边。
  江吟往前走了一步,身体遮住了光源,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他下意识去摸索开关,将要打开灯光时,动作又停下了。
  他房间里的灯都非常刺眼,林东宴大概不会习惯。
  于是,他放轻脚步,凭着记忆走到浴池边,放下衣物。
  刚打算起身离开,一只冰凉的手蓦然扣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林东宴?”江吟试着挣扎了一下,结果发现根本挣不开。
  这时候,耳边响起“扣嗒”一声,浴室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为了方便,浴池边也安装着一个开关。
  江吟眸子猛地一缩,但很快就适应光明,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无比清晰。
  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不禁怔住了。
  林东宴穿着湿透的衬衣,半个身子浸泡的浴池中。
  衣服逞半透明状,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若隐若现勾勒着肌肉纹理。
  他肌肉匀称的小臂靠在浴池边,下颚抵在自己的臂弯里,头发已经完全湿透,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他闭着眼睛,眉头轻轻皱在一起,他皮肤比普通人苍白,眼下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
  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一吹就会散。
  看在江吟眼里十分触目惊心,现在的林东宴给人的感觉十分脆弱。
  可即使这样,他攥着江吟的手非常用力。
  察觉到林东宴呼吸不正常,江吟脸色微变,用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浴池里的水冰冷得可怕。
  就算现在是盛夏,长时间泡在冷水里身体也吃不消。
  江吟拍了拍他的脸,拧起眉头:“林东宴?醒醒。”
  林东宴轻轻抬着头,被湿发覆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眸子斜睨着江吟,里面充斥着些许迷茫。
  江吟靠近了些,揉了揉他冰冷的脸,企图给他一丝温度:“你喝醉了?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林东宴看清身边的人,松开桎梏他的手,不言不语地从浴池边撑起上半身。
  半透明的衣服像一片薄云,和皮肤贴在一起,极其容易引起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江吟以为他想站起来,打算起身去搀扶他,谁知刚碰到林东宴的手臂,就被他一把甩开。
  “让开。”他的声音冷漠非常。
  他不喜欢被人碰,这一点江吟也知道。
  以为他不愿意被自己碰,江吟当即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眼神无奈道:“那你自己起来,别感冒了。”
  江吟以前见识过,林东宴发着高烧去上班的样子,回来就在医院躺了几天。
  但是,林东宴今晚显然喝了不少酒,浴池里有些滑,他跌跌倒倒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也不知疲惫,一直低着头重复动作。
  说实在的,江吟不太喜欢别人撒酒疯。
  江吟叹了声气,弯下腰去扶他:“我就扶你起来,等你起来之后绝对不会碰你。”
  他挽起林东宴的胳膊,林东宴突然停下了动作。
  江吟刚想用力将他扶起来,林东宴另一只手快速向他袭来,他按住江吟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腰身,将他猛地抵到墙上。
  “嘶——”
  身体碰到硬瓷砖,江吟吃痛得躬起背,想去扳开林东宴的手,手臂却不小心碰到开关,浴池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而在光明消失的前一刻,江吟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眸。
  “林……”
  林东宴手指冰冷,透过衣物贴在皮肤上,手中的力度像是恨不得将他的腰活生生掐断,可在这同时,他好像又在隐忍着什么,手臂上青筋暴起,十分狰狞。
  林东宴低下头,额头几乎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若有似无地轻蹭着他的脸,彼此气息不断交织。
  江吟心里非常紧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吟不太适应这种氛围,心脏已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林东宴缓缓埋下身体,勾起江吟的腰,向自己靠拢,不允许他有任何逃避的动作。
  他们靠得极近,唇瓣几乎擦到了江吟的唇瓣,源源不断的热量在两人之间传递。
  即便如此,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江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在黑暗的环境里,江吟眼前一片模糊,只能越过林东宴的身体看向门口撒进来的一些光芒。
  好歹是自己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自己一走了之已是让他难堪,多少也该补偿点什么。
  “生日快乐。抱歉,我回来晚了。”江吟虚弱地笑了笑。
  林东宴的脸停在他面前,江吟只能依稀看见他的眸子,眸子里的光有些暗,可能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江吟竟然能看见他的眼睛。
  那里面,洒着令人心碎的挣扎。
  像一头自我封闭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