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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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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微信成了常用的聊天软件后梁满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Q/Q了，当他再次登上去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好友申请，昵称是一轮太阳，头像是一个人看海的背影，梁满几乎一眼认出，照片里的这个人就是席嘉星。
而加他的人是那个男生，席嘉星的留言板全都是他留下的太阳，没有一天落下。
这条好友申请是四月中旬的时候，已经过了快半个月，梁满点了同意，对方头像是黑的，点开资料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空间应该还是封锁的状态。
席嘉星也不在线。
暴雨后的青岛天气逐渐好转，梁满躺在床上，身旁是还没睁开眼的秦深，他其实是被顾兰的电话吵醒的，他没接听，给顾兰发短信解释了一下，被顾兰狠狠骂了一通。
昨晚直到半夜两点多秦深才放过他，身体的不适令梁满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背对着秦深，点开了席嘉星的朋友圈，发现他很久都没发过东西了，但现在一切都停了下来，身为志愿者的他应该没有那么忙了吧。
他正犹豫着怎么给席嘉星发消息的时候，秦深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昨晚的秦深像发了疯把他剥得干干净净，俩人身上什么都没穿，这么一抱什么都感受得清楚，梁满身子僵住，听见秦深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心跳不受控制，梁满强迫自己冷静：“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嗯。”秦深把他往怀里按了按，“你来阿姨不知道？”
梁满没说话。
“胆儿真大。”秦深说，“不过以后还是提前跟阿姨说一声吧，万一以后我去你家阿姨把我赶出门怎么办。”
窗帘没拉开，屋里光线很暗，梁满被他抱着，除了手哪儿都没自由。他出神地喊了他一声：“秦深。”
“嗯？”
“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
“嗯。”秦深沉默了很久才问，“很远吗？”
“不远吧。”
秦深的手松开来，在他腰间摩挲了几下，声音听不出情绪：“一定要去吗？”
梁满喘了声，拉住他不安分的手，回头看他，确定道：“是。”
秦深的眼眸很黑，将他牢牢锁定住，渐渐的，梁满看见他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变了，身上有多痛他的眼神就有多狠。他状态不好，力气也不如他，此刻他两只手被攥着，只能仰起脑袋看着在他上方的秦深。
气氛也不如刚刚的平和，好像昨晚的事情即将要重新发生一遍，可是这次秦深的情绪很奇怪，梁满看不懂。
他的动作不温柔，吻也蛮横，一只手能握住他两个手腕，梁满没有反抗，承受着他的掠夺。
被子又掉了。
秦深的吻带着啃咬，梁满觉得痛，但是没有喊停。
情浓之时，秦深紧紧扣住了他的手，喘息着，火热的气息将他包裹，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如果我不许呢？”
梁满睁开了眼，手抚摸着秦深的脸庞，他抬头轻轻吻了上去，从眉间往下，最后落到了他的喉结处，哑声道：“我喜欢你，秦深。可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你也没有。”
……
真正清醒时是在当天下午，梁满起床后来到客厅，看见秦深正在进行视频会议，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嘴唇破了一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梁满走路不敢迈大步，转身又回了卧室。
他看到空间页面的头像时心突然猛烈跳了一下，那个男生发了一条动态，照片里是一条长长的路，路旁种满了香樟树，而春天的叶子都是繁茂的，阳光零零碎碎洒落地面。他配的文字是：你喜欢的夏天就要到了。
最让梁满回不过神的是下面一条小小的字。
他显示了定位。
梁满睁大了眼睛，瞬间想起来这个地方他去过的，他曾经一个人去过，刚来到青岛一个人去寻找席嘉星的时候途经过……原来这么近吗？
换好衣服后梁满转身看见秦深站在门口，倚着门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俩人对视了会儿，梁满说：“我出去一趟。”
秦深没做声，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去了客厅：“吃点饭。”
一桌子精致的饭菜，梁满握紧了手机，没有半点胃口。
“一天没吃饭，对胃不好。你不是经常这样说吗？”秦深看着他，轻轻笑着，“乖，把饭吃了。”
梁满没吃太多，喝了一碗热汤后抬头看他：“你如果忙的话可以先去公司，我应该不会太久。”
秦深看着他：“我在家等你吧。”
梁满推开了门，听到秦深喊了他一声，刚回头整个人就被拥在了怀里，他看不见秦深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我就在这等你，哪儿也不去。”
“好。”
“记得回来。”
“好。”
秦深松开了手，看着门缓缓关上，将两人隔绝。
梁满坐上了地铁，按照导航找到了那条路，看见了和照片里一样的景色，来的路上连一个小时都不要，他曾经无数次猜过席嘉星会在哪里，万万没想到原来他们隔得并不远。
并不远，却从未见过一面。
他在附近逛了逛，看见了一整条街的商铺，嫩绿的叶子落在脚下，他没有目的，但并没有离导航的位置太远。
他拿出手机看见那个男生显示在线，犹豫着打了一行字又默默删掉了。
他在路边看着人来来往往，车慢慢驶过，呆呆地站了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了铃铛声。
随着声音看去，一条小黄狗从远方跑来，像是要去什么地方一直往前跑，梁满看着它觉得眼熟，直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狸——”
小狸……
梁满感到浑身僵硬，转过头看到的不是席嘉星，而是一个模样非常清秀的男生，五官精致小巧，正在一脸焦急地追着跑远的狗狗。
男生没有注意到他，从他面前跑过去，越来越远。
梁满反应过来直接跟了上去，跟了两条街，看见狗狗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楼房，而男生终于把它抱进了怀里，一直摸着它的脑袋。
梁满不知道这条狗是不是席嘉星养的那只，毕竟黄色的流浪狗长得像的很多，但是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连名字都一样吗？
他们早已穿过了拥挤的大街，四周是居民楼，人少了很多，也安静了不少。
男生抱着狗狗转过了身，与他目光对了个正着。
梁满没有见过那个男生的全脸，但是席嘉星发过他的侧脸，与眼前这个人完全一样。
可是他认识他吗？
狗狗像是不想被抱着，一直挣扎着要跑，男生出了神，没抱紧，狗狗直接从他怀里跳了下去跑向某一栋楼，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男生又回头朝他看了过来，这下梁满很确定他没有认错人，而这个男生对他好像也并不陌生。他甚至像是知道他会来，没有意外，也没有追问。
男生朝他轻轻笑了笑：“梁满？”
梁满看着他走近，没有出声。
“终于见到本人了。”男生个头和他差不多高，很有礼貌，“我叫栗望。”
梁满喉咙发紧，嗯了一声。
相比较于他的紧张，栗望显得很轻松自如，梁满想过无数次与他见面的场景，他想好好看一看能和席嘉星在一起的男生长什么样，优不优秀，也想过一定要表现的自然，最起码要压过对方，让对方觉得曾经和席嘉星在一起过的人并不比他差。
但事实上他从刚见面就输了。
他们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后面是粗壮的香樟树，对于梁满来说这次见面太突然，他没有准备，也忘记了想要问的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栗望先开口：“你来找他的，对吗？”
梁满还是嗯了声。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栗望朝他看过来，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
梁满摇了摇头，没和他对视，但怕他误会，解释道：“我来只是想问他一些事情，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和他见面的。”
“啊。”栗望点头，了然地笑了一声，“他家就住在这后面，刚刚小狸跑去的地方。”
“嗯。”梁满说，“谢谢。”
他起身要离开，栗望喊住了他，说了一句：“我们分开了。”
梁满停下脚步，听见他说：“他不在我身边很久了。”
栗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无比专注，像是要传达出某种态度，也许是敌意，也许是眼底的痛恨。
梁满还是下意识地想解释：“我没有联系过他，我这次来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交代吗？”栗望站了起来，“你不是早就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梁满没听明白，皱着眉头看他。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从我追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后来他跟我说他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忘不掉，他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关于你们的一切他都没有隐瞒。”栗望看向了远处，回忆起之前，“但我不介意，因为我也好喜欢他啊。我都不知道追了他多久，像个膏药一样粘着他不放，不过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不会跟我说重话，也不会觉得我烦，而是不停的劝我。”
“这让我总产生一种错觉，我觉得他喜欢我。”栗望笑了笑，“但后来才知道他对谁都这么温柔，真让我失望。”
梁满垂下了脑袋，知道席嘉星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在一起后，他在席嘉星的温柔里渐渐迷失，深深跌落，导致分开后很难爬出来。
但是席嘉星真的对他这么说过吗？说他很喜欢他，也没办法忘记吗？
那时候他已经在青岛了，可他为什么没有来找他呢？
栗望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变得飘渺，像是随着这春风飘远了，他嘴角的笑意一直很淡，有种莫名的落寞。
梁满看着他，不知道他和席嘉星为什么再次分手，但这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了。
“我和他是14年年底在一起的。”栗望声音小小的，“但你知道吗，我真正拥有他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个月。”
“就是17年他开始实习的那段时间。”栗望顿了顿，“我们分手过一次，是他提的。他说他一直在尝试着喜欢我，毫无杂念的喜欢我，但他没有做到，觉得愧对于我，就提出了分手。但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喜欢到他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哪怕他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哪怕他永远都忘不掉，哪怕真的……没那么喜欢我，我一点都不介意。”
“我只想在他身边，我也一直在等，等我的付出能把你的存在抵消，我不相信时间不能淡化已经回不来的感情，我不相信我所做的会比你差。”
栗望咬紧一下唇，眼神里的冷意快要溢出来，“毕竟你们只在一起几个月，毕竟，你早就抛下他了。”
梁满早已说不出话来。
栗望的这一番话像是将他整个人敲打晕了，他大脑变得混乱，不明白什么叫席嘉星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什么叫永远忘不掉，自从来到青岛，不同意见面的明明是席嘉星，在空间里公布谈恋爱消息看起来过得很快乐的明明是席嘉星，明明是他先走出来的，是他放下了他，可他听到的又是什么？
他以为的，以为了五年的事情，全是错的吗？
看着他眼里惊疑不定，栗望幽幽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梁满有点语无伦次，“我没有先抛下他，明明是他……”
“他怎么样？”栗望恨恨地逼问道，“他在你之前先谈恋爱了吗？”
……没有。
梁满全身没力气，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先恋爱的人明明是你啊。”栗望眼睛有点红，盯着梁满看了会儿，咄咄逼人的气息散了去，说话的声音极轻，“是你先走出去的。”
“他去找过你，你不知道吧。”栗望看着眼前飘落的树叶，没顺着这句话往下说，“我等到了……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可为什么只有四个月。”
他的泪落了下来，通红通红的眼眸直直看向梁满：“我真的好喜欢他，比你要喜欢百倍千倍万倍！你为他做过什么？你有日日整夜守在他身边吗？他脆弱甚至不想活下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在别人怀里笑得欢吧？你到底哪儿点好啊，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惦记这么久……”
可梁满又哪里知道答案呢。
他一直认为是席嘉星放弃了他们的这段感情，以为彻底回不去了，以为席嘉星谈恋爱是终于不喜欢他了，席嘉星去找过他吗？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席嘉星……也和他一样陷入这段感情走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
明明是他不同意的见面，杜绝了和好的可能性，如果真的还喜欢他，为什么当初那么狠心？
栗望哭了，梁满不懂他为什么哭，但他感受到了，他对席嘉星的感情。
应该比现在的他还要喜欢吧？
“就算是这样，他也一直在责怪自己……”栗望双手捂着脸，声音断断续续，说不了完整的一句话，“他跟我说，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当初推开了你。”
栗望站了起来，不愿让他看见满脸的泪，背对着他。
“从你左侧的巷口一直往里走，13栋，1楼。”栗望说，“你不是要交代吗，去吧。”
他走远了，没有回头。
梁满在原地站了快一个小时，才有勇气朝他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这里的房屋不是常见的那种居民楼，而是一层楼有好几间房，住满了租客，只有一楼是整套的房子，院子也很大，梁满看见了席嘉星养的那条狗，它蹲在一扇门前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人出来。
那扇门是紧紧闭着的，里面还有一个木门，梁满什么都看不见。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院子里养了绿植盆栽，他试图寻找有关于席嘉星存在的痕迹，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梁满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狸的脑袋：“……你在等他吗？”
小狸任由它摸，两只圆圆的眼睛没移过地方，梁满再次看向了关得严实的门，突然想算了吧，什么答案什么交代，他不想要了。
真的不想要了。
……
门突然开了。
梁满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一个人，他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差了太多，精致的面庞已经能看得出明显的皱纹，双眼疲惫不堪，身穿着普通的亚麻连衣裙，头发也乱糟糟的。
丁素纤原本是想赶小狸出去的，没想到梁满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她的反应就和栗望一样，没有那么意想不到，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她转身回了屋，这次没再关门。
梁满跟了进去，客厅不朝阳，屋里没有开灯，显得特别昏暗。丁素纤打开了一扇门，这间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梁满站在门口没进去。
丁素纤拿了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
小狸进了屋就不愿意出来了，丁素纤也没管它回了自己的房间，梁满手指冰凉，什么都没问，捏紧了手里的盒子，这条巷口很短，可他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他抬头，看着眼前席嘉星看过的风景，脚踩着席嘉星走过的石板路，他想象着席嘉星每天从这里走过的画面，那个温柔阳光意气风发的少年，能给人带来无限力量的人，下一秒会出现在他眼前吗？
会吧？
盒子打开后，一直忍着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梁满看见了那把伞，刚在一起时他和席嘉星一起去买的那把伞，逛街时他给席嘉星买的小挂件，他们互相交换用的笔，还有很多紫泡桐花，有的已经干枯，而有的颜色不如其他那么深，还有很多关于他的照片，从角度来看应该是偷偷拍的，右下角的时间从2013年一直到2017年，每一年都有很多，厚厚一叠。
大部分是他在漳城的时候，他放假回去的时候。
席嘉星去过漳城，每一年都不缺。
他注意到每年的八月初，席嘉星都会拍一张星空的照片，照片的背面是他手写的几个字：小满生日快乐。
厚厚的笔记本占了大部份的空间，拿出来后梁满看见了一副对联，被保护得很好，没怎么掉色，依旧鲜红。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他以为他忘了，他以为席嘉星早就忘了，他后来去找没有找到，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被他带走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席嘉星到底去过漳城多少次？
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梁满不知道席嘉星居然会有写日记的习惯，他从13年写到了18年，在18年的2月停了下来。
梁满根本不敢细看，他翻了几下手抖得已经拿不稳了，但是有一页实在太显眼。
2014年3月3日，满满一页都只有相同的三个字：想小满。
梁满抱着日记泣不成声。
这五年来他很想念席嘉星，却也在不停的埋怨他，怪他太狠心，怪他不给他们机会。他每日每夜在又爱又恨的状态中度过，他折磨了自己整整五年，到头来成了彻彻底底的遗憾，席嘉星觉得他做得最错误的决定是当初没有抓住他的手坚持走下去，而梁满却觉得是他自己的错。
他错在打着忘记他的幌子，先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席嘉星以为他过得很幸福，选择了不打扰。
回不去了，这所有的一切。
梁满终于知道栗望为什么而哭。
席嘉星的尸体至今没找到，因为他为了救一个被洪水冲走的小孩，最终没能上岸，顺着水流不知道漂去了哪儿。
因为席嘉星死在了18年的4月，紫泡桐开花的季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