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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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寒亭说的允他两日病假，实则温煦连躺了三日后才重新报道上岗，继续在人前当他的温侍郎。
在此期间，宫里的传言达到空前热烈，甚至按身份高低划分出几个不同派系。
以礼部侍郎为首的朝臣：温侍郎恃宠而骄，仗着一张好脸引诱陛下，获宠后开始大玩拉扯，试图从身到心玷污他们冰清玉洁的国君大人。
以周成海为首的掌事太监：陛下威武能干，不分昼夜将温侍郎先这样再那样，书桌、软榻、床榻无缝衔接，人是活生生给累病的。
以昕云为首的逸云殿内侍：温侍郎这样的绝世佳人早该受宠享福，可惜是替身上位，希望陛下能早日走出前任阴影，给温侍郎一个真正的归宿。
以阿桃为首的贴身宫婢：呜呜呜，我家主子实惨！不仅身兼数职还得忍辱负重，想吃顿饱饭可真难！
当事人温某：散了罢，龙床爬了，没完全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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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云殿。
“陛下......”
桌案上，青年一双纤细无骨的手正抵在书册当中。墨发凌乱，面色赭红，似是受不住攻城略地的吻，急促喘息着，从喉间叮咛出一声示软呢喃。
“温郎这就不行了？”
稍沉点的声线带着笑意，俯身将青年的身子圈进怀里，似怜爱似疼惜，在人腰间轻缓抚弄。
干柴烈火势起，宫人们见状立即屈膝告退。
殿门被关紧的那一刻，桌案前纠缠的两个人影瞬间分开，不约而同保持着一臂的安全距离。
“陛下。”温煦嗓音恢复清泠，规规矩矩向人行礼。
明寒亭颔首，往紫檀椅上一歪，这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恨不得吃干抹净’的戏码就暂且宣告落幕。
“这几日修养的如何？”
温煦：“谢陛下关怀，臣歇息的甚好。”
实话实说，揽月阁的床虽没有逸云殿的软乎，但胜在宽大。想往哪翻身就往哪翻身，完全不用担心半夜会被冻醒。
明寒亭听罢一哼：“孤放你两日病假，你倒自在，直接从四月睡到五月？”
日常找不痛快了属于是。
温煦气定神闲：“臣这可都是为了陛下您啊，宫中传言臣是连日侍寝给生生累病的。若臣一两日就养好了身子，何以体现陛下在榻上的雄武神威？”
明寒亭：有被偷懒的新说法感动到，谢谢。
“既是为孤，那这份心意孤领了，批准你今日不必布置晚膳。过来，替孤描副画作。”
演戏归演戏，从关殿门到开殿门怎么着也得需要点时间。一副画作而已，坐着干活总比站着伺候舒服。
温煦美滋滋的到指定席位上就座，低头一扫，却没瞧见需要他描绘的样图。
明寒亭道：“孤口述，你来画。”
温煦不由蹙了蹙眉。
作画最难拿捏的就是个意境，尤其是空口平述，需得述者和笔者心意相通，方能使画作达到合一。
倘若明寒亭有心刁难，张口就要个五彩斑斓的黑，那他今日决计是走不出这逸云殿了。
难怪批准他不用布置晚膳，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陛下，臣画技拙劣，恐怕不能入您尊眼。”
“少废话。”明寒亭一瞪：“先给孤来个五彩斑斓的黑。”
“......”
五彩斑斓不得行，七窍流血他拿手。
明寒亭像是很乐意欣赏人闷声气鼓鼓的样子，见温煦一脸死相，他愉悦哼笑道：“也罢，黑咕隆咚的无甚看头。取景就取湖光秋色，远处楼台高筑渺万里层云，近处舟楫船桨野鹤展翅凫水。”
有具象的描述就好着笔。
温煦心内略一构思，面上却摆出副踟蹰神色：“陛下，这山水画乃精细活儿。臣能力有限，若是画完您不满意，一怒之下赐臣死罪.....那臣还是在此前就别惹您气恼了。”
能力有限是托辞，纵使画得再好，也架不住有人存心找茬，留个后手不会有错。
明寒亭眸光泛凉：“你是要与孤讲条件？”
“臣不敢。”温煦道：“陛下有令，臣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贤君一贯都是赏罚分明的，在臣心里，陛下可谓是贤君典范呢。”
孤信你个鬼。
什么赏罚分明，不就仗着还需他配合演戏，想趁机给自己捞点好处么？
“少给孤带高帽子。先画，若画得不好，晚膳就罚你只能看着孤吃。若画得好嘛.......”
明寒亭慵懒翻开书页：“孤就勉为其难当回贤君，满足你一个小愿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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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对自个儿的画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耗时整个下午，一副闲然野趣图才大功告成。因着明寒亭扬言画好了有彩头作赏，温煦便一笔一划描摹的格外细致。
他极擅山水。宣纸上秋霜层林尽染，远山如黛，楼阁于云雾间巍然耸立。两只大雁栩栩如生，或展翅凫水或舐羽小憩。无一处不透着鲜活欢快，又在色泽明暗中将秋日的旷远萧瑟显露无遗。
堪称佳作。
明寒亭难得露笑，朝温煦睨去一眼：“君无戏言，孤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辈。你有何愿望，说来听听？”
.......到底是谁记仇。
温煦：“臣想要个小厨房。”
明寒亭微怔。
他原以为欺负人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是要提出诸如升迁位份、少被使唤之类的要求。
竟然只是要个小厨房？
“你就不能上进点？”
温煦：“？”
吃饭自由难道还不够上进？
“那臣再要套新的锅碗瓢盆。”
“允了。”明寒亭点头，转而嫌弃道：“常言说字随人节、画随人心。孤看你画作是河山万里磅礴大气，怎得整日净爱在那灶台边转圜？”
他是一句无心调侃。
不料温煦神色微变。
半晌唇瓣一抿，扯出抹自嘲笑意：“陛下所言极是，臣无高洁志向，也就些微末手艺能拿来换个温饱了。”
那笑意浅淡，转瞬即逝。明寒亭却蓦然像被什么给戳中一般，熟悉的波动再次涌上心头。
缄默良久。
明寒亭淡声道：“快到用膳的时辰了，晚间孤要召朝臣商谈政事。等陪孤吃完饭，你便回揽月阁去歇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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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温煦的错觉，自风寒发作那夜后，明寒亭待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些许转变。
说不上来。
就是除了口头上找找不痛快外，真格儿吃饭就寝都不像先前，虽说口味还是那么挑，睡姿还是那么霸道。
可偶尔心情舒畅的时候还会放纵他偷偷懒。
连他失手将逸云殿某盆天竺葵给腰斩的事也没过多计较。
这不免让温煦心生疑窦。
着实是被狗怕了，唯恐明寒亭在琢磨新算计，一连几日他都乖乖巧巧谨慎的跟什么似的，倒叫当皇帝的那个倍感意外。
——不过装得再老实，在享福的召唤下，终归是要原形毕露的。
“两个肉松饼、三块枣泥糕，五根芝麻糖，一壶银针雪芽。”明寒亭面无表情：“孤放在这里的几个香梨哪去了？”
温煦：“.......”不是在批折子，藏在桌子下面啃的梨是怎么被看到的？
“作画极耗体力，臣若不吃饱喝好，怎能作出让陛下满意的画卷呢。”
“所以？”明寒亭点点空白一片的宣纸。
温煦：“臣在找灵感。”
这是近几日的常态。
每每演完戏殿门一关，明寒亭就坐在正殿批他的折子，温煦则到里间的桌案前去描摹。
本该是相处和谐，互不打扰的美好画面，怪就怪宫人在里间也摆满了吃食。
前几天碍于谨慎温煦只敢偷点小块的蜜饯解馋，不想今儿多啃了两个梨就被当场拿获了。
明寒亭沉声：“重新画。二十四节气一张都不许缺，什么时候画完什么让你吃下一顿饱饭。若嫌没灵感，孤不介意亲自来帮你找一找。”
真是，给人惯的。
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吃？
真当他耳背，听不见那吭哧吭哧啃果子的声响？
温煦敢怒不敢言，好赖大腿是自己上赶着要抱的。横竖已经吃饱喝足，多作二十几副画，全当磨练技艺陶冶情操了。
他想的没问题。
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
人一吃饱，就会犯困。
明寒亭下达完命令便回到正殿的软榻上，接着忙活没批完的奏章。
里间静谧如常，起初不时会传来洗笔磨墨的动静。慢慢的，那动静从大到小，再从小到无，逐渐替换成另一种稳定的频率。
“呼......”
明寒亭：“......”
睡着了？
隔着悬挂的珠帘，明寒亭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匍匐在桌面。手里的笔沾满墨汁，随着酣梦入深，正一点点从虎口滑落。
许是温煦靠近窗边，一阵风从窗椽处吹袭进来，他便无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袖袍扫过端砚，在宣纸上划拉出条不规则的乌痕。
明寒亭遥遥观望，原先那点想兴师问罪的意头，在青年恬静的睡颜下无端消散。
犹豫片刻，他还是取过软榻内的薄毯，放轻脚步替人盖上。
“就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当着孤的面也敢睡着。姑且念在你画技过关，赏你回偷得浮生半日闲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