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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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的陉海，正值盛夏。太阳在椰林树影上晒了一天，到了傍晚，终于往西边海岸线落下去了。
随着夕阳西下，第一人民医院的探视时间也到了，齐夏从医院出来，手上还拖着行李箱，在三五成群的医院人流中，他独身一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早上刚坐长途车回到陉海，带着行李直奔医院，照顾因病住院的姥姥。
姥姥生病以后变得非常固执，本应该尽早手术治疗，可是她就是不同意，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看见齐夏休学回来，又埋怨自己怎么没早点闭眼，活着还要拖累儿孙，齐夏怎么劝都不听。
出了医院，齐夏心里一阵难受，干脆在医院旁的沿海绿道边慢慢走着散心。
他本准备参加大三实习，毕业后的出路也规划得很清楚，只要等这一两年过去，祖孙俩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姥姥不肯手术，大概是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花钱。
齐夏的父母早已去世，家里只剩姥姥相依为命。算加上现在的家底，一下拿出几十万来治病是很困难的。
他一时叹气，一时又停下来对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发呆，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背面。
这块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来，因为面风，比较冷，而且步道也没有完全修好，周围不是建筑砖材，就是泥沙。
齐夏看着地上零碎的建筑材料，一时间甚至对自己说：干脆去工地搬砖好了，大工一天也有好几百的工资呢，还日结，这是最快的来钱的方式了。
但好歹也念了这么几年书，有点读书人的臭脾气在。就这样去工地卖力气，他不甘心，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止于此。
他想，要么去找亲戚朋友借一点吧？
也不妥当。自己的朋友都是大学生，哪来这么多钱借给他？亲戚就是早不联系的几个远方表叔还在，贸然去借钱，人家不一定借。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看突然到远方沙滩上，有个东西在闪光。
齐夏有些好奇，放下行李箱，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贝壳静静躺在沙滩上，不像普通的海洋贝类，没有辅生的藤壶水草，也没有最外面的那层粗糙硬壳，只剩一层珍珠质，昏黄的路灯照在上面，珍珠质反射莹暖白光。
齐夏捡起它，用海水洗了。贝壳入水后，变得更加透亮好看。
他小时候和姥姥姥爷一起去赶海，姥爷总是给他讲龙宫的故事，这个贝壳，特别像是故事里的龙宫路灯贝，齐夏一看就不由得喜欢上了。
齐夏苦中作乐，笑了起来，哪有什么龙宫。
管他呢，反正是好东西，这么好看的贝壳，在市场上说不定能卖钱，即使只有百十来块，也是进账。
天色已晚，他把贝壳放进口袋，独自回了老屋。
姥姥最近身体不舒服，屋子里有一些灰尘没打扫，齐夏也睡不着，索性开始搞卫生，把家里的一些不用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明天拿去卖旧货。
能卖的都卖了吧，筹点钱给姥姥治病，家里也宽敞一点。
他正出门倒垃圾，看到邻居老孙从外面回来。
老孙大名孙德厚，做人不能说人如其名，至少也是毫无关联。前面四十年都在游手好闲，先啃老再啃老婆，直到齐夏去上大学，他都没有正经工作。
现在不知道是混上了什么活计，脑门上绑着一个头灯，手里拎着水桶和钳子，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齐夏隐约听到什么“礼物”、“铁粉名额”、“PK”之类的话。
齐夏一不小心跟老孙对上眼，只好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孙哥，忙呢。”
孙德厚见是齐夏，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亲切地问他：“回来啦？姥姥住院了？”
“是啊孙哥，明天还得去送饭，你歇着，我先走了啊。”
“行啊，要用钱说话啊，孙哥帮你兜着。”
齐夏刚回来，还不太清楚周围的事，哪里能猜到他打得什么主意。只觉得这人怪怪的，平时数他最自私自利，这会儿居然自己开口说可以帮他想办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不接话比较好。他客气地点了点头，往垃圾通道里丢了垃圾，赶紧回屋。
干了一会儿家务，齐夏收拾好个人卫生睡下，捡回来的贝壳擦洗干净，在旁边的书桌上放着。
过了不知多久，等齐夏已经沉入梦乡，那个莹润的贝壳突然开始发光，如果他现在醒着，一定会发现，这种光跟他傍晚见到的光亮一模一样。
从光里逸出一段奇妙的语音，声音非常小，好像在校准一般慢慢调整，逐渐变化为目前地球上通用的两种语言，交杂显示。
【System activated,start time calibration.】（系统已激活，开始时间校正）
【——未搜索到标准，扩大校准范围——Signal obtained, start automatic update——】（已获取信号，开始自动更新）
又过了一会儿，语言逐渐稳定成C国通用语，原本闪亮的贝壳也逐渐变暗，好像呼吸一般渐闪，这种光闪和语音一样都是很柔和的，绝对不会把齐夏吵醒，他睡得十分安稳，所以也没有听到贝壳继续滴滴宣布：【已检测到生物信号——读取生物信息——测定资格——】
在不断升级的过程中，系统的语气从原本的机械，变得逐渐有人味儿，最后定格在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上：【已根据和平共进协议预升级，请进行生物识别绑定！】
齐夏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滴滴了几声提醒他，见他睡得太熟，可怜兮兮地沉默下去，连光都不闪，又恢复到了洁白贝壳的模样。
第二天，齐夏起了个大早，准备先去本地最大的珍珠海宝批发市场看看。
坐公交车转了两道，在东部海湾商圈附近下了立交桥，就看到了一个铁制的大拱门，用圆形铁牌焊了“东部湾海宝交易市场”几个大字，里面是一档又一档的小摊位，分属于各小养殖户。
齐夏转了一圈，这地方除了珍珠，还卖水晶等半宝石。他挨个档口问过去，有人看了一眼就摆摆手，说齐夏手里的东西就是普通的珍珠贝，磨掉外壳，露出了里边的珍珠质层，让他不要拿这东西来糊弄自己。
问到后来，还有人当他是骗子，直接赶他。
最后还是一区最里面一个档位，有一个好心的老板娘告诉他：“小伙子，这就是个贝壳。我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珍珠能结成这种形状。
“这种磨掉角质层和石灰质层的贝壳啊，在珠场都是打碎了，放进珍珠贝里当种子。你要它雕出佛像之类的形状，倒还有人收，这样单独卖是卖不出去的。”
齐夏手上的贝壳不由得越攥越紧，不知道怎么的，他有一种感觉，这个贝壳只有在完整的时候才是最有价值的，绝对不可破坏它。
谢过老板娘，齐夏收起贝壳。既然不值钱，他要想想别的办法，下午还是得去旧货市场卖家具。
他正靠在回程的车窗边想事，突然听到一个女声，有点怯生生的问他：【主人想卖掉系统吗？】
这个声音好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一样，齐夏左顾思盼，发现这趟公交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乘客。
【系统在您口袋里。】
齐夏摸到了贝壳，下意识地想：卖不掉的，你又不值钱。
那个奇怪的系统欢呼了一声，说：【系统对于其他人确实不值分文，可对您来说可是很有帮助的哦，宿主识别绑定后就知道了。】
齐夏还没来得及确认，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三维立体的画面，好像是一个透明屏幕叠加在自己的视野上，显示了更新条款和自己目前的情况，并且会随着他的视角转动。
齐夏十分震惊，但是脸上依然保持平静。
他很习惯这种敬而远之的社交表情，可以让他好看的面孔显得没有那么不谙世事，还有些隐约的高深莫测。
不出一会儿，他就琢磨出了意念显示屏的用法，看完了更新条款。里面有一些特别科幻的名词，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碰到了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了。
“你得先让我知道你是个什么系统吧？”他在脑中和系统对话。
【系统是为了实现您的人生价值而来的！目前已预升级，只要宿主绑定，即可立刻升级为心愿系统，为您绑定“人生梦想”升级程序。】
“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整人节目吗……”
【系统才不是那种奇怪的无意义流量节目呢！系统是因为感应到您，并且和您的脑电波匹配上，才和您绑定的！】
虽然看不见系统，但是齐夏觉得这个系统一定是抱起手臂，在他的脑海里噘着嘴哼了一声。
他轻轻笑了笑，缓缓地问道：“那么，你是某个高维文明的产物？”
【宿主答对了！系统来自您所在行星980亿光年之外，是银河第一联邦星的顶尖智能机器人哦！】
目前人类观测到的宇宙边缘，也只有950亿光年，这系统是在卡着线介绍自己啊。齐夏问它：“我现在只想要让我姥姥能尽快好起来，你能做到吗？”
【嘀——监测到宿主心愿！请问是否立即绑定？】
齐夏苦笑一声：“喂，太快了吧，你也要告诉我绑定你有什么好处和责任啊？不会被外星人抓去解剖吧？”
【银河第一联邦星居民和宿主在进化方向上大致趋同，伦理道德结构也基本一致，不会解剖非自愿的活体智慧生物。您可以获得太阳系第三行星通用货币资源，等等，在系统帮助下逐步实现愿望，过上更加快乐和美满的人生，这就是本系统存在的意义！】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您只需要一直乐观拼搏，完成心愿进度。定期完成直播任务，系统会从其他维度世界收集观众的愿力作为动力，并视播出效果做出奖励！】
“愿力？”齐夏想了想：“你用爱发电？”
【可以这么理解。】
刚才看到的条款，确实没有和系统刚才的解释违背的地方。好家伙，这就是赛博共产吗，齐夏直呼好家伙，彻彻底底的人文主义系统，小老弟有点东西。
他的直觉告诉他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试一下绑定也没有什么坏处，既然自己确实得想办法弄点钱来，卖身给996也还不是一样没有人权？
他又调出条款来看了看，约定写的是严厉禁止系统安排宿主做违背底线和主观意愿的事。当然这些东西是很心证的，系统如果真的这么确定自己在道德上无可指摘，可能有一些检测他情绪反应并协调冲突的手段吧。
他试探着问：“我如果说不，你会缠着我吗？”
系统的声音变得很小：【不会的，如果您不要系统的话，请把系统丢到海里吧。系统可以自行寻找海底火山，转化能量等待下一个宿主。】
自行寻找，是指像扇贝逃跑那样开合贝壳到处游泳吗？齐夏脑中出现了在网上看过的gif图片，差点笑出声。这种委屈的语气，好像被他欺负了一样，这个系统还真是好说话啊。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好奇战胜一切，他说：“绑定吧。”
一阵强光突闪，齐夏手上的贝壳化作了一阵银白色的数据光流，涌到他面前，齐夏还没反应过来，那阵光就消失了。
他眼前的虚拟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字，伴随着系统娇滴滴的语音：【恭喜宿主绑定，现已发放绑定奖励到您的个人账户】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年轻人不要在车上玩强光手电啊！”
齐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抱歉师傅，我会注意的。”
他也被突然爆发的亮光吓了一跳，好在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转化。刚才他脖颈一热，拿起手机相机偷偷照了照，发现脖子上多出了一圈银白色的几何线面组成的图案，其中还夹杂了防伪数字一样的字母和号码，和几何图案完美融合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精美。
只是自己皮肤黑，这个银白色的图案在他脖子上，反而有点显眼，像带了个chocker一样，有内味儿了……
【宿主对绑定协约的显示形式有疑问吗？】
这个系统的声音十分人性化，原本就是一个听起来可爱的妙龄女子，绑定之后，系统的声音好像变得更加快乐和活跃了，齐夏有一种和活生生的人对话的感觉。
“有点，这玩意儿必须随时带着吗？”
【宿主请放心，系统采用特殊的光学迷彩，只有宿主本人，以及其他拥有系统的用户可以看见，其他人是不会看见的！】
他问：“你们的宿主在地球上有很多？”
【系统没有上溯权限呢~如果和其他宿主在同一维度互相靠近，系统可以提示您，但是目前看来，小范围内您是唯一一个哦！】
齐夏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在银色图案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他逐渐适应，开始查看奖励。
手机APP上显示自己的银行卡里多了1000块，打款人并未显示，也不知是什么事由。齐夏又试了一下，转了500块转到自己的支付宝里，也成功的提示他转出了。
让人不由得相信这是真的。
【请问宿主是否要由系统统一显示您的积分和余额呢？我们只会显示您在任务中获得以及使用的金钱，不涉及您原本的资产。】
齐夏选了同意，又在脑海中点开了那个新人任务的界面，发现上面的界面显示已经变了。一个简约又有科技感的竖栏页面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他的个人信息，一部分是系统商城，全都是锁，既看不出有什么，也看不出价格，可能会随着任务慢慢开启。
整个界面最明显的，就是剩下那一栏的任务界面，此刻上面多了一个引导任务，还有三项小分类，分别是：
一、注册直播账号，并申请成为主播（0/1）；
二、购买直播器材（0/3）；
三、确定直播内容（0/1）。
光坐着想也不是个事，齐夏略一思索，就在电脑城站下车了。进去随便买了个便携补光灯，果然任务中的第二项购买直播器材变成了（1/3）。
这样看来，这个系统真的有办法监测到自己的行为，并与任务完成度挂钩。
齐夏保留疑问，继续审阅任务。
从刚才的行为看来，系统不限制购买种类，只要对直播有帮助即可。他在网上搜了搜，了解了一下主播们都需要什么，又买了一个手机云台。
这个云台的手持部分可以分开成为一个三脚架，十分轻便，最后是一个外接的麦克风，和新闻主持人夹在领子上的那种绒毛毛很像，手感超好。
系统任务中购买直播器材那条的完成度变成了（3/3），颜色由原先的亮白色，变成了偏灰的颜色，融入到背景中。
【恭喜宿主完成引导任务之二，还有两项未完成，请继续努力哦！】
C国的带宽和网络传输技术飞速发展，一大批针对网络的新锐科技涌现，直播市场更是蹭着这股春风越来越红火。以前在路上，看到有人拿着手机用自拍杆自言自语，对着屏幕那头搞怪，还会被路人当成疯子，但是现在，连齐夏的姥姥都知道什么叫自媒体和主播了。
齐夏在路上用手机注册了当前C国最红火的晋江TV，申请成为主播的流程十分简便，操作十分钟就已经排队等待人工审核了。
既然要追求直播效果，当然要选最大的平台。只是最后一个小任务比较麻烦。
“系统，直播内容有规定吗？”
【没有哦~宿主只需注意：参照系统条款第三项第四条，直播中不要触犯当前天体星球法律~这样的内容，按照联邦法，会被分级限流或者禁止播出，如果宿主在当地被执法机关抓获收押，结果自负呢~】
齐夏倒是不担心这个，他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只是从小到大都在认真地当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他并没有太多的才艺技能，游戏打得也一般。以前看过一些装疯卖傻的直播，感觉那些都不适合，还特别铺张浪费。
就算是为了赚钱，他也没这么厚的脸皮。
这时，公交车到站，车内广播开始播报站点：“列车已到达赶海园站，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听到报站声，齐夏突然想起昨晚看到孙德厚的奇怪打扮，一下子茅塞顿开：老孙昨晚就是来赶海了！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自己生活的地方靠海，为什么不直播赶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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