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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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阴云，小雨，此起彼伏、参差排列的哥特风建筑。昏色的天光从头上倾洒下来，仿佛给在行走在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蒙着一层模糊的纱。
苦难像阴影一样源源不断地滋生，痛苦的哀嚎每日每夜回响在阴暗的小巷里、破旧的楼房里，甚至……肮脏的下水道里。
没有人去管，路上的行人只知道闷头走自己的路，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似乎都秉承着同一个原则——冷漠得可怕。
他们已经习惯与苦难同行，习惯痛苦无孔不入。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所以流莺也好，流浪汉也好，街头混混也罢，他们像野草一样，半死不活，但又顽强地活着。
而在这片苦难之地几条街外，是截然不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生活在那里的是掌握着财富和权力的上流人士，他们挥霍无度，他们指缝流金，他们设立基金会，开办慈善拍卖，打着爱心、向社会做贡献的名义为自己大肆牟利，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灰尘一样的沙砾会真正流向这片被苦难浸透每一寸骨节缝隙的，仿佛只是那些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投射下的倒影的垓地。
这座城市就像是无数城市阴暗面和光明面的极致缩影，这里被称为犯罪之都、自由之地，这里是——
哥谭。
2.
我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半年了。
半年前，我是个黑户，半年后，我是个偷渡犯。
有点身份，但不多。
现在正在勤勤恳恳做兼职。白天推餐车卖辣热狗面包，晚上在超市收银员和快餐店日结员工之间反复横跳，赚来的钱刨去该死的房租水电和一些日用必须以外，一个月下来兜里完全剩不下几个子儿。
真就是一摸口袋，兜比脸还要干净。
生活不易，靓女叹气。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
好消息是我不用进食，哥谭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食物。
痛苦、绝望、悲嚎、罪恶……这些黑暗的、阴影的产物，通通都是我的食物。
别人说喝西北风是自嘲，我说喝西北风那是真的能饱。
3.
哦，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乌洱娜·佩洛·莱菲布勒，是一个阴影主宰。
战损版。
别问阴影主宰是什么，也别问为什么是战损版，因为我也不知道。
除了以上两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小巷的积水里。
水很脏，也很涩口。
就连我自己长什么样子，都是在几个企图对我实施不轨犯罪的混混眼睛里看到的。
黑色长发，微卷，酒红色的眼睛，还有血呼啦差的外表。
真难为他们有一双慧眼识珠的眼睛，竟然能穿透我糊满全身，还已经干涸的血看出我是个belle。
我很感动，于是三两拳放倒了他们，不仅拿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钱，还扒下了两件看着不错的衣服。
就当是几位热心市民给我的爱心捐款了。
嘻嘻。
我用混混们的钱租下了第一间房子，小得可怜，只有十几平。
厨房和卫生间混在一起，只有一块板的“厨台”下面就是蹲坑，上下都附着着难以言说的、散发着恶臭的污垢。
家具就不用提了，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洗衣机、冰箱，连床都只是一张大半弹簧瘫痪罢工的、又黄又破的床垫。
这间房子唯一的窗户正对床垫，四四方方，又小又窄，无论位置和形状，都是监狱同款。
进狱风style！
也是让我赶上时代潮流了。
4.
但不管怎么说，我花钱了，这里也还算安全。
脑子完全一团浆糊（物理版）的我在这间出租屋里待了近两个月。
楼上、楼下、前后左右都很吵，这里仿佛汇聚了整座城市的社会底层人士，枪☆战更是每夜必吃榜。
好在没有人来打扰我，无人管新住户的死活，严格怀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儿又来了一个新住户。
最吵的一次，一颗手榴弹正正好扔在我楼下，而我在二楼，爆炸的冲击彻底击碎了只剩半片玻璃的倔强窗户。
尖叫声只有短促一瞬——发出那声尖叫的人大概率是新来的——绝大多数被波及的人们习以为常地保持安静，直到战斗走远，四周才重新出现活人的响动。
我身处其中，巍然不动。
四面阴影涌动，将我包裹成厚厚的黑茧，源源不断的黑暗产物发出人类听不见的窸窣声响向我涌来。
我贪婪地吸收着它们，极速修复我的伤势，如同干涸已久的河床疯狂渴求雨水的滋润、灌溉，我能听到每一道裂痕斫裂再愈合的声音。
即便是在这样能量充裕的情况下，我的伤还是耗费了将近两个月时间才基本痊愈。
说是基本，因为肉☆体的伤势不算什么，灵魂上的伤才是最要命的那个。
我的灵魂和我的肉☆体一样，可以沿着虚线剪开，碎得七零八落。但好在一块没丢，还能拼回去，再慢慢蕴养就能把虚线抹除。
我怀疑我之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因为这个。
修复灵魂是个大工程，而我现在不缺时间和耐心。
我的直觉，或者本能？它们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安全的，我自由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问我为什么而哭？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
那副宛如扎根进腐尸里的荆棘般肆意生长，残忍缠绕、蔓延着囚禁我灵魂和肉☆体的枷锁已经断裂，我终于挣脱了它，即便代价血腥且昂贵。
我已迎来新生。
5.
有人说，悲伤到极致反而是哭不出来的。我确信自己不属于这类人，也不是因为我坚强，落泪哭泣这种事情和坚强没有多少关系——我哭不出来，或者说，我发现自己没有眼泪这种东西了。
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痊愈？又或许是我失去了某些东西？
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我不必担心某天有人照着我的脸给我一拳，我会痛得当场飙泪，鼻涕乱甩，形象全无这种事情发生。
哈，开个玩笑。
我不会让人有机会一拳揍在我脸上，我还挺喜欢自己这张脸的。
6.
为了庆祝新生，我准备去找个工作。
人是群居动物，而我是人类，我认为自己仍是人类。
至少——
我第一次环视这个出租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必须得找个正经公寓，一眼看过去能住人的那种，而不是这种……案发现场。
太黑了，人民碎片都没有清理干净就租给我了，还收我四百美元一个月。
我拧了拧唯一的水龙头，perfect，没有水，只有铁锈的碎屑簌簌落下。
水管堵死了。
那电呢？
啪嗒，啪嗒。
开关在我手里发出打碟一样的脆响，头顶唯一的灯泡纹丝不动，表面黄得像是抽了二十年的烟民的牙，仔细嗅闻……啧，这里是发生过燃气爆炸事件吗？
难道房子也有魂环？
不确定，再看看。
在这个巴掌大的屋子里到处转悠，烂里找好的时候，我听到其他住户在讨论他们自己的房租。
我立刻驻足，侧耳聆听。
不听不要紧，一听简直要气死我。
比我贵的房子，面积比我大；比我便宜的房子和我差不多大，家具还比我这儿齐全！
我收回前言。
房东不是太黑了，他压根儿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没了良心以后挣得更多了是吧？
给我气笑了。
这里又不止我一个人没有身份证明，偏坑我一个？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说不定还真是。
但这不是理由！
7.
我是个不记仇的人，因为有仇我当场就要报。
是的，姐们儿就是这种人狠话不多的人。
把“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打在公屏上！
从今往后我就要把“普通人”这个单词焊在脑门上。
嗯，等我把我的钱拿回来之后。
8.
当天晚上，我无声潜入黑心房东的房间，闷头把这个坐在沙发上一边抽大麻，一边数钱的猥琐中年男人打了一顿。
那些皱巴巴的美元上弥蒙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阴影，人的眼睛看不见它们，自然也听不见它们的声音。
我能。
时间的推移使得这些阴影变得格外稀薄，我很仔细地听，才从中听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些钱大多来自于被逼迫着从事性工作的女人，还有少部分男人。他们很多是从墨西哥和东南亚一些国家过来的偷渡犯，还有一些生活不下去、无路可走的人，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人在他们旁边轻轻一推……
另外一部分则来自于被打劫的人。这家伙有一个打劫小团伙，专挑落单的、不敢反抗的人下手。
哦，怪不得这么黑心呢，原来他本身就不是个干人事的。
有些人是这样的，只有表层的皮囊看着还像人，内里一团腌臜，坏事做尽，从头到脚都写着不配活着。
可偏偏这样的人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自在快活。
做人果然不能道德感太高，底线也可以灵活多变。
记下来，以后能用到。
然后——
我从装饰大于实用的高脚书柜上跳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啊啊啊啊——！”
刚刚还在快乐数钱的男人弓着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一脚踩断了这个男人的小腿，听着他凄厉的惨叫声，我顿感心情舒畅。
现在的我又能原谅全世界了。
9.
我从他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麻袋，像每一个合格的入室抢劫犯那样，暴风般搜刮了这家伙所有的钱财。
桌上的，保险箱里的，床垫下的，床头柜里的，地板下的……
阴影的呢喃为我指路，我保证没有给他留下一枚硬币。
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痛晕过去了，面色惨白冷汗直流，腿骨被踩得粉碎的剧痛让他即使昏迷，也依旧痛得直抽搐。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还想让他更加痛彻心扉。
于是我拿起他的手机，生疏地拨通了GCPD的电话，再用这个男人的声音报了警。
保险箱里不仅有美金，还有一包包毒品，以及他不仅逼良为娼，还组团打劫路人，三罪并罚，就算哥谭的司法部门再怎么狗屎，他怎么也得在监狱里待上几年了。
他以后最好改邪归正，徘徊在他周身的阴影会永远盯着他，永远。
我数了数麻袋里的钱，排除掉一部分因为时间短，仍有阴影附着的，剩下的还有差不多六万，我就笑纳了。
欸，我有说过我喜欢坏人吗？
没有？
那现在我说了。
零元购，我超爱！
10.
心情美滋滋的我做了一回圣诞老人，聆听阴影的呢喃，我把半麻袋的钱送还到它们原本的主人那里。
我背着麻袋，穿着不合身的宽大外套，像奔腾的河流般在阴影中飞速穿梭。
一路上，我听到了形形色色的声音。
温馨的，阴森的，惊恐的，冷漠的……
他们共同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声音。
我听到了这座城市的名字——哥谭。
我将要在这里生活。
或许是某种可笑的雏鸟情节吧，我竟在听到这座城市的名的那一瞬对她产生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有些酸涩，有些甜蜜。
这里将是我新生的起点。
我很确定，我会和她很合得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