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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番外2:春风南去 ...


  •   忽然,我发现不远处山上的一棵大树上,竟然坐着一些人,也在看这场比赛。

      太远了,我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但感觉有几个人很熟悉。那棵大树很高,普通人是不会这么从容地坐在上面的。

      姓张的吧。

      ……我走到闷油瓶边上问:“什么情况?”

      闷油瓶没回答我,只是拿了一瓶水。看样子不是他偷偷叫来的。

      ——《雨村笔记3田园篇第56-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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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盐X刘丧】春风南去
      《一分一寸》番外2

      从树梢向远处望去,越过溪流和一些平整的农田,恰能看得到村头那座篮球场。

      喜来眠的一群人正在打篮球。在这个距离看,球场上的人都只有豆芽大小。但还是能很轻易地辨认出族长张起灵,其身手远在其他人之上,全场也就只有黑瞎子还能跟他过几招。

      不愧是老大。张海盐在心里点了个赞。

      又一球进,他吹了个口哨,扭头看了看身边。张海客盘腿坐在树干另一侧的枝杈根部,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正低头划着手机屏幕。其余的张家人则分散在各个树枝上,如同黄昏时聚集在一起的鸟群,只不过大家都很沉默,沉默到张海盐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来都来了,不安排个雨村团体一日游什么的?”

      他对张海客说。后者头也不抬,哼了一声,“吴邪又没给咱们发请帖。况且大伙都有任务在身。”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进一步宣示一下存在感。”

      “你选的好地方。”张海客皮笑肉不笑,“他们已经发现咱们了吧。”

      张海盐一抬头,就看到篮球场那边已经停止交战,似乎球场上的人都在朝着这棵树的方向眺望。他笑笑,脚底一发力,树枝跟着簌簌摇晃起来。“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嘛。”

      张家人成群出现,一般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吴邪最近在雨村种地种得不亦乐乎,还要搞什么朋友圈聚会,肯定不希望在这时有一大群沉默寡言的张家人造访。他们就好比过年时不受待见的亲戚,不想自讨没趣,又总得走动一下。

      于是张海盐提议大家找一棵山坡上的巨树,爬上去观赛,算是隔空给族长充当后援团了,同时也维持了张家人神秘莫测的形象。这样既不至于打扰到族长的生活,又能给吴邪添堵,一举两得。

      来者何意?嘿嘿,你就慢慢猜去吧~

      想到这儿,小张哥不禁对自己的计策深感满意。他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正准备换个话题,却见张海客抛来一个眼色:“喂,有人找你。”

      张海盐低头,发现一个年轻人正顺着山坡慢慢向他们这边走来。他按兵不动,直到能看清对方腮边晃动的耳机线,还有镜片后面明亮眨动的眼睛。

      是刘丧。

      “这才是你提议我们路过雨村的真正目的吧。”张海客翻了翻眼睛,对于同僚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已经是见怪不怪。小张哥也毫不羞愧,咧嘴一笑:

      “今天就放我一天假吧。”说罢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

      ***
      刘丧定定站在原地,望着小张哥迎面走来。有段日子没见了,张海盐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一张脸虽称得起英俊二字,但吊儿郎当的样子总让人感觉贫里贫气的。

      “这么快就找来了,不愧是千里耳。”两人四目相对,小张哥率先开口。

      “明明是你故意让我找到吧。”刘丧故作平静,但嘴角的弧度还是藏不住心中的跃动。

      他和张海盐历经此前种种,虽已明了心意,却是聚少离多。小张哥依然在为张家处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件,经常一消失就是好些日子,刘丧自己的单子也不少,在各地四处跑,两个人始终没什么进展。

      前阵子刘丧收到王胖子的请柬,说吴邪邀大家来雨村一聚,好酒好饭招待,还可赏乡间美景。小群里大家都吐槽,说吴邪的鸿门宴就是要拉他们来做苦力干农活。但刘丧还是来了。

      铁三角会给他发请柬,意味着他也被算在了朋友圈当中。尽管吴邪对他的追星行为肯定背地里骂了不少脏话,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可以信得过的自己人。

      这对于曾经形单影只的刘丧,可谓来之不易。

      他来雨村之前,把行程也发消息告知了小张哥,要说心里没有期待偶遇,那是骗人的。

      “张家人的心跳很特别,你们这么多人,一靠近雨村我就知道了。”两人并肩朝山上走去的时候,刘丧又回头望了望。

      那一树的心跳声,就像一锅沸腾的水。

      “吴邪没给你们张家发请帖?”

      “当然没有,吴邪那厮小气得很,”小张哥悻悻地摆手,“只是从族长那儿也没收到消息,倒有些叫人伤心。”

      刘丧转回脸来看他,见他眉眼含笑,知道他也没真的伤心。“你们不留下来过一晚么,我听到张海客说他们要先走。”

      “没办法,这年头挣钱难啊,连张家人也得卷起来。倒是你,不去跟吴邪他们一起玩吗?”

      “我嫌吵,等最后宴会的时候再去。”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刘丧哪怕很喜欢一些人,也总会下意识地保持距离,他是那种在大家都喝醉的时候,独自坐在一旁拿手机拍他们出糗照的类型。这是天性使然,不过胖子肯定会骂他拧巴、假清高。

      而且他心脏有些弱,打篮球这种活动他也参加不了。

      “正好,”张海盐晃了晃肩上的布袋,“今天就陪我吧,还有点事要干。”

      “什么东西?”刘丧看里头鼓鼓囊囊,不禁好奇。小张哥却不打开袋子,只是拍了拍,“待会你就知道了。”

      ***
      他领着刘丧朝山里走去。虽然此前刘丧也在雨村小住过,但对于这一带的山,还是没有张海盐熟悉,张家人跑山速度无人能及,个个是探索地图的好手。

      “这条山路也不好走,你什么时候摸清的啊。”

      “很久以前了,我毕竟是福建出身。但自从族长来此定居,我们也不便经常打扰。”

      见刘丧表情狐疑,张海盐露齿而笑,“放心,不会坑你的。”

      “更可疑了好吗。”刘丧跟他一块进山钻林子就没遇到过好事。正嘀咕着,脚下就是一趔趄,“哇!”

      张海盐眼疾手快,堪堪抓住他的胳膊。低头细看,山坡上有些裂隙,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没事吧?”

      “嗯……”刘丧站直身子,这时注意到自己被张海盐揽在怀里,忍不住脸颊一阵发热。他们已经远离村庄,四下无人,唯有茂密的竹林在周围沙沙摇晃。

      “怎么,”见他慌乱的样子,小张哥调笑道,“搞得好像我要图谋不轨。”

      “少废话,快走吧!”刘丧推开他,心想这人该不会真的在玩吊桥效应,总是在一些惊险的境地里害得他心跳加速。

      两人慢慢进入了深山,时值深秋,山景美不胜收。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最近各自的见闻,小张哥不时停下来,给刘丧科普一些路上遇到的动植物,这是什么鸟儿啦,那是什么果儿啦,刘丧一面觉得有趣,一面又感觉自己像被老师带着秋游的小学生。

      是有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但也只有这短短的一天。他看着张海盐眉飞色舞的侧脸想。你的人生又究竟有多少个这样的一天呢。

      终于,小张哥停下来,刘丧注意到前方是一处绝壁。悬崖的侧面有泉水,还有一些孔洞,风吹过的声音很特别。

      “那些是采石留下来的洞穴,”看到刘丧的神情,张海盐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目的地。“我们要钻进去。”说罢掏出绳子,递给刘丧一根。

      刘丧叹气。“怎么每次我和你单独出来,都搞得像野外拉练一样。”

      “锻炼一下没坏处吧,你不是说吴邪要你们干活,今天全当热身了。”小张哥振振有词,帮他系好安全绳,自己先上去,再把他拉上去。峭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等终于够到洞口的时候,刘丧已经浑身冒汗了。

      小张哥提了他一把,让他坐到洞口处休息。“待会进来,当心不要碰到那些神像。”

      ***
      其实不用他说,刘丧在靠近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洞穴中好像有一些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细碎低语,但又听不清楚说什么。他擦了擦汗,环顾石洞,就看到在深处的神龛上,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像。

      “这石像……好像在说话。”

      “是吗?”小张哥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看来一般人听不见。这些神像是族长从别处挪过来的,当中可能有邪性的东西。”

      他一边解释,一边把后背的口袋卸下来打开。刘丧发现里面竟然也是神像,一个个都用布包着,看起来都非常古旧。

      “族长处理了邪神,便将神像放到这里,他吩咐我们倘若在别处遇到荒废的神龛小庙,就将那些破落的正神也收集到此处,统一供奉起来。”

      小张哥说着,很熟练地把那些神像就着洞口的山泉水洗净擦干,又按照某种方式逐一排列安置,最后从口袋里掏出贡品摆上。

      刘丧恍然,“利用这些正神的力量,跟邪神相抵消?”

      “有些邪物,即使处理过了也可能会恢复邪性。正神多了,所谓近朱者赤嘛,邪神也会受到引导,浪子回头金不换。”

      张海盐从剩余的贡品里拿了个水果,递给刘丧,自己也拣了一个啃起来。一边啃,一边用另一只手抽出香来点上,嘴里叽里呱啦的含混念叨:“天地神明日月三光香烟烧起神通万里躬身拜请领受上座……”

      刘丧无语。“小张哥,你这样对神仙会不会太敷衍了。”

      “在这里遮风避雨还能有香火,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还得谢我呢。”

      “你就不怕遭报应。”

      小张哥此时已插完了香,转身走过来,嘴里嚼着最后一口果子,笑得很无赖。“拜托,老子才是这里最大的邪神,你怕他们,怎么就不怕我。”

      说罢将果核从洞口丢出去,擦擦手在他身旁坐下。这人脸皮太厚,刘丧一时竟无法反驳,不过他侧耳倾听,发现刚进洞时那些诡异的低语声确实不见了,便放下心来。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些神像?”

      “当然不是。”小张哥神神秘秘,“再等一小会儿。”

      刘丧不明所以,也只好任由着他。两个人坐在洞口,吹着清爽的山风,悠闲自在。过了片刻,张海盐忽然道:“要开始了。”

      “什么……”刘丧话音未落,在他们斜下方,山崖间竟然慢慢浮现出一道彩虹。

      不,还不止一道。仔细看去,居然有从大到小的三道彩虹,浮动在泉水上方,绚烂的色彩如梦似幻地流动着,映衬得周遭一切都不真实起来。刘丧睁大了眼睛。

      “上次来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小张哥说。“这里湿度适宜,很容易出彩虹,不过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角度,才能看到这样的奇景。”

      刘丧扭过头,张海盐并没有在看那些彩虹,而是盯着他,好像他的反应比彩虹奇观更值得欣赏。

      所以……这才是小张哥准备的礼物吗?

      他愣了一下,忽然低头笑了。

      “翻山越岭只是为了看彩虹——想不到活了上百年的张家人,搞起浪漫来也这么幼稚啊。”

      “对我来说是幼稚,对你这样的小朋友不是刚刚好。”张海盐嘴硬道。刘丧这话可真是戳了他心窝子,他一时有些垂头丧气,半晌又问:“你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

      刘丧转开脸,掏出手机来拍照,许久又小声说:“以前从来没有人带我看过彩虹。”

      一切忽然安静。张海盐呆呆地望着与自己年龄相差一个世纪的恋人。刘丧的发梢被风吹得扬起,香火的气味从他们身后弥漫,散到风里,渐渐淡去。

      就像那些彩虹——张海盐忍不住想——如此美好又短暂,无法牢牢握在手里。除了珍惜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刘丧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片折叠的纸,把其中一片递过来。

      “……纸飞机?”

      张海盐拿在手里端详,这飞机已经叠好了,上面居然还印着自己的名字。飞机尾巴上有纸条,可以在上面写字许愿。

      “给吴邪他们也送了。”刘丧有些局促地解释,“之前不确定你会不会来,所以我单独带在身上了……好了,我也很幼稚,行了吧?”见小张哥笑出声,他气恼地补上一句。

      “要玩吗?”

      刘丧点点头,捏起属于自己的那只纸飞机,“不过我身上没带笔。”

      “我也没带。”

      “那怎么办,要不用你的刀片划几个字?”

      “刀片也没带。”

      “啊?我不信,你平时都刀片不离嘴……”

      “那你自己来找找看好了。”张海盐坏笑,刘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欺身吻住了。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在完全的休闲状态下接吻。小张哥的舌头像蛇一样灵活,在刘丧唇齿之间四处攻掠,让刘丧根本无从反击。他想要支吾着表示抗议,唇瓣却被对方牢牢地含吮着,只觉头昏眼花,呼吸也变得乱七八糟,只能用手死死攥着张海盐的衣襟。张海盐却是愈发游刃有余,不断用舌尖逗弄他,缠着他,引导他回应自己。

      两人吻得渍渍有声,慢慢的气息也粗重起来,偏刘丧的听觉最是敏锐,这些个不成样的声音在他耳朵里无限放大,他浑身像着火一样滚烫,连带着腰都软了,羞耻得恨不得钻进地下。

      “找到刀片了吗?”

      半晌,小张哥终于放过他,搂着他的后颈跟他鼻尖贴鼻尖,笑得依旧不怀好意。刘丧早把这茬忘干净了,见他又要亲上来,赶紧告饶:“不不不要了……我信你就是了……”

      张海盐看他扭捏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一手仍是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把他的纸飞机拿过来。“这纸太薄了,飞起来会飘,不如把咱俩的合起来叠成一只,保管飞得更远。”

      “也行,但那样就只能写一个愿望了。”

      刘丧看向张海盐,发现张海盐罕见地表情认真起来。

      “说不定,我的愿望跟你的,恰好一样呢?”

      ***
      最后他们收集了一些香灰,在飞机上写了字。当彩虹消失的时候,纸飞机也飘飘摇摇地穿过水雾,在山涧里滑向远方,融入晚霞中。

      等到能看见雨村的灯火,已经快到半夜了。张海盐把刘丧送到了后山的那棵大树下。树上的张家人当然早就没影了,小张哥也马上就要出发去追赶大部队。他们去哪里,刘丧不知道,也没有问。

      “还走得动吧?”

      “嗯……”刘丧捶着腰。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帮吴邪收水稻,他就感觉自己活不过24小时了。张海盐还在旁边出馊主意,“干脆你跟他们吃完饭就偷偷溜掉,反正那么多劳力也不差你一个。”

      “这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谁让他不给张家发请帖。”

      你也够小心眼的……刘丧抿抿嘴,“出任务时可别忘带刀片啊。”

      张海盐已经与他挥别走出了几步,闻言又转过身来,一道寒光从口中射出,刘丧头顶的树冠上几只鸟儿应声惊起,扑棱棱地飞走了。

      这个骗子。

      刘丧抬手掸掉落在自己头上的树叶,再望去时,小张哥已不见了。

      他慢吞吞地走回村庄。四下里十分静谧,偶尔有狗叫的声音,远远的喜来眠还亮着灯,他听了听,有锅碗瓢勺的声音,大概是吴邪在准备明天聚餐的菜。

      这么晚还不睡,恐怕也是放心不下那些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张家人吧。

      刘丧忽然心里软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能够理解吴邪了。但话又说回来,姓张的基本上都是这个德性吧——和他们在一起,不让心脏变强大真的不行呢。

      他一个人站在黑夜中,想着这平淡又神奇的一天,想着那不知所踪的纸飞机,还有上面许下的愿望。

      那是他跟张海盐两个人的秘密。

      想到这儿,刘丧不禁微笑,掏出手机给吴邪发了条短信:“别等了,他们上午就走了。”

      ====尾声====

      第二天的宴会上果然大家都喝多了,场面一片混乱,吵得刘丧头都要炸掉。他起身试图离这帮醉鬼远一点的时候又被坎肩抱住大腿,哭道:“你知道吗,楼外楼那个女大厨,她去海南酒店里做了……”

      “那你哭什么?!”

      “我看那个大堂经理,每天看着厨房的窗户,每天看每天看,颠锅依旧在,春风已南去,太惨了呜呜呜……”

      坎肩哭得没头没脑且情真意切,刘丧一边把腿往外拔,免得他把眼泪鼻涕抹自己身上,一边无奈地环顾四下。聚会进行到最高潮,伙伴们用热闹包裹着他,田野的香气让人沉醉,而他的神魂一缕清明,依旧牵在遥远不知处。

      春风已南去。那又如何?

      春风还会归来。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2:春风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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