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玫瑰庄园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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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尔心情颇好地看着那座玫瑰构筑成的城堡，指尖微动，手上的玫瑰花被扯下了一片花瓣。
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鲜红的玫瑰花瓣一片片落在脚下的祭台上，与符文融合在一起。
“白洛尔。”
一个音色低沉、略带警告的声音传入脑海，白洛尔扯着花瓣的动作微微一顿。
花瓣被捻碎，鲜血般的花汁染红了指尖，白洛尔垂眸不语。
“不要玩得太过了。”那个声音接着道。
白洛尔不想理会他，继续扯着花瓣，一片一片，极有耐心。
最后一片玫瑰花瓣落下，祭台上的符文亮起猩红的光，移动组合成一个纹路繁复的圆形阵法图案，图案渐渐蔓延扩大，将祭台及周围的地面覆盖在内，包括玩家们所站的地方。
祭祀阵法悄然完成。
不，还差一点……
白洛尔并不满意这个阵法，只是，他的力量又不够用了。
一条符文交织而成的细线攀上他的衣摆，白洛尔抬起眸子，看着细线另一端连着的亡灵青年。
伏斯的半条手臂已经变成了符文，他抿着唇，将符文融入祭祀阵法，完善其中缺损的阵纹。
他的本体就是这些符文，是城堡的造物，这些源于城堡的力量他总归是要还给他的。
哪怕失去生命，意识消散，本体重归玫瑰城堡，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这么多年，他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这段作为“人类”活着的时光他是与自己的造物主一起度过的。
符文一点点往上蔓延，直到伏斯整条左手臂都变成了符文，白洛尔才再次出手。
只见正前方的一面城墙骤然崩塌湮灭成灰，白洛尔侧过头，清晰地看到了在那一瞬间伏斯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颤抖。
白洛尔愉悦地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光影曲线在他的绯红的双眸中蔓延。
祭祀阵法在城堡的力量加持下，扩大到将整个玫瑰广场彻底覆盖，玫瑰庄园内所有的亡灵都被纳入其中。
那一部分融入阵法的符文被重新剥离出来送回伏斯身上，伏斯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
白洛尔不喜欢。
他失落地想着。
·
一个身影从崩塌的城墙后出现，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朝祭台的方向走来。
广场上万千亡灵下意识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王后抱着早已死去的“公主”，一步一步迈向祭台。
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走到祭台前，王后已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下，她抬头望着祭台上的王子，声音哽咽，“孩子，你下来好吗？”
“为什么要下去呢？”白洛尔歪头看着她，似是有些疑惑。
“你很恨我对么？恨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的孩子。”王后无措地垂下头，“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不会恨你，她也不会。”白洛尔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她是一个母亲，可是她早已失去……或是从未得到过自己的孩子，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是吗？
王后在心里不停地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多年。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那一场梦魇般的祭祀发生之前，她很期待，也很高兴自己孩子的降生，她想，白洛尔和白利俞的想法应该与她是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为什么他们都不想让这个孩子活着？
为什么！！！
王后踉跄着后退一步，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孩子，转身沿着原路往玫瑰广场外走去。
“公主”幼小的躯体上，被锁链贯穿的伤痕仍在，残余的鲜血从背脊的伤口流出，再一次染红了王后的衣服。
王后颤抖着手，抚摸着怀中幼儿苍白冰冷的小脸，神经质般低声呢喃着：“孩子别怕，母亲会保护你的……母亲会永远保护你的……”
“很遗憾。”白洛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现在还不能走。”
王后似是没有听到白洛尔的话，如行尸走肉般双目无神，嘴唇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破碎失真的话语。
无数血红的玫瑰从不知名的角落长出，瞬间便将玫瑰广场的各个缝隙填满，也挡住了王后的去路。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为什么……不肯放过一个孩子？
王后停下脚步，看着周身熟悉的、鲜红似血的玫瑰，眼泪止不住落下。
泪水模糊了视线，王后死死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大哭出声，不让自己回忆起当年的一切。
哪怕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她仍是会想起曾经呆在玫瑰城堡的十几年，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一片被鲜血染红的玫瑰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上，不断勾起她内心深处的罪恶，试图将她拖入这一片血海中溺死。
那是以一整个世界的生灵尸骨孕育出来的玫瑰。
它们本不该存在于这里，是她牵连了这亿万生灵，是她将它们带入这一片深渊。
她无法洗脱自己的罪恶。
……
·
白洛尔侧身折下一枝玫瑰，轻笑一声，解除了作用在玩家身上的限制，玩家们不用再被迫角色扮演，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就连白衬衫年轻人那具破败不堪的身体也回来了。
大祭司和国王也恢复了意识，而在恢复意识的瞬间，他们听到了白洛尔轻轻的、如恶魔低语般的话。
“那么，就来欣赏一场祭祀盛宴吧。”
玫瑰逐渐爬满了整个祭台，祭祀阵法闪烁着猩红的光，漆黑的锁链自半空延伸出来，将那一抹小小的红影悬挂着，垂落在祭台上空。
鲜红的血极有规律地一滴滴落在繁复妖异的阵纹上，似乎永远也滴不尽。
公主废弃的躯体被白洛尔保存下来，就是为了完成今日的这场祭祀，为此，白洛尔准备了一百多年。
也等待了一万多年。
———为了彻底完成他的执念。
王后望着祭台，终于控制不住，身形一颤，扑倒在地。
衣袍染上的鲜血仍在，而她的孩子，却又再一次被当作祭品，献祭给“神明”。
与当年一样。
“为什么……白洛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后看着一步步走下祭台的王子，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白洛尔闻言斜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王后哭着崩溃摇头，“我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这荒诞的一切……这个荒诞的理由……”
“她明明是我的孩子……是你的妹妹……”
“为什么选中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为什么……”
直播间镜头照不到的角落，被黑暗笼罩的瞬间，那一片鲜红的衣角再次落在王后的影子上。
红影一晃而过，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王后想要攥住那片衣角，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一段熟悉的记忆如流水般注入她的脑海。
那条幽深曲折的走廊，那个光暗交错的房间，那个穿着红色裙子披着黑色斗篷的小女孩……还有她所不曾知道的、那一场祭祀的所有细节。
那一抹与玫瑰相似的血红似乎也染红了她的双眸。
王后闭上眼，捂着胸口呼出一口郁积多年的闷气，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许久，王后露出了一个先前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喜悦的，也是哀伤的。
喜悦她的归来，哀伤她的逝去。
一百多年，这一切，也该有个终结了。
·
玫瑰花香愈发浓郁，玫瑰花瓣筑成的城堡旋转着飞向天空，在众人的注视下，轰然崩塌。
只听“轰”地一声，血色的玫瑰花瓣漫天飞舞，像是一场糜艳至极的花瓣雨，透露着独属于玫瑰城堡的“浪漫”。
花瓣落在万千亡灵头顶上，似乎也落在了直播间一众观众心头上。
众亡灵顿时觉得灵魂一轻，那道作用在他们灵魂上多年的禁锢被解开了。
骤然失去束缚，无尽缥缈的空寂感席卷而来，玫瑰广场上，亡灵们呆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他们似乎在此刻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很久。
早已死去的亡灵除了继续留在这，还能去哪里呢？世界早已崩溃，他们早就没有家了。
花瓣飘了满屏，直播间观众们莫名觉得心头一紧，与以往每次看城堡副本的直播一样，他们的心底不自觉地涌出了一阵诡异的兴奋与期待。
城堡就像一个游戏bug，穿梭于万千副本之中，对玩家进行各种恶劣的戏弄与惩罚。
打击他们的骄傲，磨平他们的棱角，撕去他们的伪装，令他们真实的模样在所有观众面前显现……颠覆他们曾经所认为的一切。
没有人能够逃脱游戏的毒打，这是所有游戏老玩家玩这个亡灵游戏多年得出的结论。
而城堡似乎就是游戏的惩罚执行者之一。
他们已经开始期待城堡这一次的手段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玫瑰庄园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