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今天乱入的是 ...
-
都说人生有八苦,一是生老病死,二是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和求而不得。
我现在的情况,大概算是八苦中的“忧悲恼”。
担忧警察会不会把消失的电线杆和损坏的贩卖机扣我头上,悲伤五条先生恐怕是真的忘了我,恼怒于面前的小个子咒灵实在是不聪明,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没有脑子。
明明我好心地试图帮忙打急救电话,结果说我伪装善良,包藏祸心。
我得想办法让警察给我送一份感谢状,来证明我的清白。
“魔人,想好该怎么回答了吗?”
小个子的咒灵从贩卖机底下的坑里爬了出来,诡异丑陋的外形不忍直视,发出的笑声尖利,不怀好意。
“按照先前的说法,你可是把命抵在了我们手里。要是没有合理的答案,就算我们不出手,你也会因契约而死!”
啊啊,好可怕好可怕。
我艰难地想了一下,这只咒灵之前的问题好像是“如何对付五条悟”以及“五条悟所代表势力的薄弱处”,虽然对问题稍作处理了一下,但应该大致不差。
于是我好脾气地说:“五条先生是一个人类。”
小个子咒灵:“???”
看到它即将暴怒,我就知道这是个不动脑子的。
“把这句话带回去,你身后的那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我摆出一副“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我这话的确有道理,不信就去问问你那边的聪明人”的确信模样,小个子咒灵真的信了,晃晃悠悠地飘远,时不时还诧异地扭头看我。
嗯,再次确认了失忆前的我是个什么人设了。
谜语人,不讲人话,脑子很聪明,即使说出的是假话,敌人也猜不透真假,所以半信半疑地用实际行动来进行判断。
这只咒灵显而易见的,从幕后控制者那边听说过有关我的形象,因而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我也没有说谎啦,五条先生的确是人类,而且是秩序善良属性的人类。嘛,对这种类型的人类来说,通常对国家法律、社会道德这些方面比较重视。
就算咒灵明显处于人类敌对面,但弄点钱威胁点人进行点网络舆论轰炸……
呃,呃,想远了。
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警察送一份感谢信过来吧。
这样以后如果再有人怀疑我的善良与好心,我就可以把警察的感谢信扔到对方脸上。
一张可能不太够,那就先来个十张百张的。
不过那是之后要做的事,现在得先找个落脚点。
所以五条先生,是真的不打算再理我了吗?
噫。
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走时,前方一阵喧哗,商铺二楼的玻璃窗被打碎,一个穿着夹克外套、戴着由报纸裁剪的头套的男子从窗口一跃而下,踩着店铺门上的遮板,利落地给现场表演一个真人跑酷。
等到报纸头套男钻进不知何时停在路边的黑色车辆时,二楼破碎的窗户里才冒出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警察,愤怒地瞪着那辆飞速消失街头的车子,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从人群中提取了几个关键词。
凶杀案。
连环凶杀案。
有组织、有计划的团伙连环犯罪。
有趣。
咳。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以侦探的身份走到警察面前自我介绍,帮助他们抓捕罪犯,以此证明我的阵营,如果能有感谢信就再好不过了。
想了想,我进了附近一家黑网吧,搜索了最近报纸团伙犯罪的相关信息。
出乎我的意料,这个犯罪团体在网上的名气很大,原因非常简单,一是自称“罪恶杀手”,即以制裁的名义,只杀社会中的败类。二是每次都会将罪犯过程制作成视频,公布到网上。
非常典型的偏执正义感,以及强烈的表演欲。
我有点想和他们探讨探讨人生观和价值观。
……
但在寻找这伙自诩为正义的杀人犯团体前,我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把头钻进贩卖机底下的中年男子。
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咔嚓的轻响。
好奇怪啊,周围有什么东西碎了吗?
“喂!是大叔我啊!是大叔我的腿骨头被你踩碎了啊!把脚挪开啊混蛋!”
那个在饮料贩卖机底下的中年大叔双臂疯狂挣扎,艰难地把头挪出狭窄阴暗的空隙,捂着小腿坐在地上,嘴里不满地囔囔着。
啊这,这是碰瓷吧?正常人类被轻轻(重音)踩了一脚就会骨裂吗?是在火葬场被烧熟了还是被睡昏的作者套上娇弱玻璃o少女的设定了?
等一下,我突然感觉有些奇怪,有些认真地打量面前这个极为路人感的中年大叔。
棕褐色短发,墨镜,短短的胡渣,以及敞开的棕色外套……
怎么说好呢,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像是不小心走错片场的奇怪错觉。
“原来是废柴大叔。”
我微笑道,转身就走。
“桥豆麻袋!等一下等一下!你可是把大叔我的腿踩断了啊,难道不该给一点医疗费吗?”
“大叔我啊,自从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可是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啊!惨的连流浪狗都打不过,连猫猫都有好心人投喂,可我蹲过去的时候,好心人却一边尖叫着一边打报警电话跑运了!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也太糟糕了吧!为什么没人愿意投喂可怜的大叔呢,我也会汪汪和喵喵啊!”
这个大叔动作非常灵活地抱住了我的腿,即使在地上被摩擦了好一段路,也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墨镜下边流淌两行泪水,语速极快地大声叨叨。
怎么说好呢,这也太熟练了吧?
不,刚刚那段话也非常让人心梗。
这种熟悉的,让几乎让我想深深吸气的冲动到底是——
“啊,说起来,愿意包养大叔的好心人还是有几个的。”
这个废柴大叔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
死活不愿撒手的陌生人空出手来从怀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报纸,“实际上在一个星期前,有两个人给了我饭吃,但最近始终联系不上,嘛,大叔我有些担心,毕竟已经两天没给钱了……”
所以重点原来是钱吗?
“他们让你做了什么?”
“让我蹲在某个小区或者某家店门口,然后看着有没有眼熟的人出来或者进去,以及安保巡逻、住户进出的时间之类的。虽然有些耗时间,但是还蛮简单的。”
原来如此,是踩点啊。
“我带你去一个有免费吃住的地方吧。”我微笑着说。
还挂在我腿上的废柴大叔狂点头:“太好了!我就觉得你是一位好心人!”
几分钟后。
“不不不,大叔还是不配住在那么好的地方!大叔还是更喜欢流浪街头和猫狗打架——放大叔走啊——”
“为了我的感谢信,大叔您还是进去吧。”
“不不不,有什么感谢信大叔帮你写啊!几百张几千张都写给你啊!看在我们认识那么久的份上不要送大叔去坐牢啊——”
“我们才认识了七分钟三十五秒,唔,现在是三十七秒了。”
大叔抱着电线杆子不放,尖叫:“No——”
周围有不少路人好奇地驻足观看,不远处就是警察厅,已经有警察听到动静小跑出来查看情况了。
我有些想放弃了,面前的大叔还在那大声叨叨。
“为什么!大叔已经那么惨了为什么世界还不愿意放过我,就像扔垃圾一样把大叔扔在了角落啊!难道真的就像你说的世界就是罪恶的吗!啊啊啊我想回家了,我想念万事屋的壁柜了……啊,说起来,你不是说要去开万事屋分店吗?可以加我一个噗唔!”
挂在电线杆上的大叔刚刚转过脸,就被我直接掐住了下半张脸,脸瞬间被憋红,因为无法喘气而疯狂挣扎。
“很抱歉,我不太能听懂您的意思呢,毕竟我们才认识了……”我看了眼手机,抬头继续说:“我们只认识了八分零五秒。”
我松开手,大叔半坐在地上,疯狂大喘气,“啊,好的好的,很抱歉,D桑。”
果然还是扔进监狱吧。
“那个,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一个年轻的警察钻进人群,看了大叔一眼,随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我能很清楚地看到这名警察眼中闪过的一丝疑惑。
嗯,今天我没戴帽子。
“不好意思,和朋友发生了点小矛盾。”
我愧疚地和警察道歉,“打扰到你们了,真的很抱歉。”
“没、没事,”年轻警察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高楼突然发生爆-炸,轰隆声炸响,浓烈的烟尘升起,能听见远处人群的骚动和尖叫。
这位警察惊愕不已,急匆匆返回。
聚在周围的路人也纷纷转移注意力。
一辆黑色的汽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下来一个陌生的男子,满脸嫌弃地揽着地上的废柴大叔,同时甩给我一个“快跟上”的眼神。
哎?我这是被当成同伙了吗?
想了想,我感到非常荣幸地跟了上去。
……
我顺利地进了杀人犯组织的总部。
虽然这个总部很简陋,但人数倒是不少。
七男三女,站在堆满各种稀奇古怪废旧物的仓库里,以一张桌子作为分界线,分成了两派面对面对峙。
那个奇奇怪怪的废柴大叔被拖到角落包扎伤口了——骨裂原来是真的啊。
总之,气氛很古怪,让我产生是不是来的时机不合适的错觉。
“D桑,帮我点一份外卖吧,我已经饿得快死了……”
真的骨裂了的废柴大叔——长谷川先生向我伸出求救信号,从那张脸上,我仿佛看到了对生命的渴求以及在苦难中挣扎着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不,果然还是好奇怪啊。
“附近没有派送的店,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同伴这里有没有吃的。”
长谷川:“有啊,墙角那边有一包我上次没吃完的狗粮。”
“……”
我的良心开始痛了。
正打算在网络社群里问问有没有人在附近能送食物来时,围绕那张长桌的争吵骤然爆发。
“武井,在金羊俱乐部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对那个女孩动手?我说过了吧,不准把无辜的普通人牵扯进来!”
左侧黑发自然卷的西装男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以愤怒的语气质问长桌另一端的同伴。
“不,”回答的是一名金发的年轻女子,她同样表情冷漠,“三岛,别在无聊的地方浪费你的同理心。以非法交易为主的俱乐部里,可不会有什么可怜的无辜女孩。她是‘饵’,钓的就是你这种蠢货!”
“解决麻烦的手段绝不仅有夺取无辜者性命这一种。松木由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肆意掠夺他人的生命,这不就和你曾经憎恨的人一样了吗!”
松木由美面容微微扭曲,“闭嘴!把我们召集在一起的是你,让我们去杀人的也是你!如今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是非得送我们去死不可吗?”
“够了!俱乐部的老板还没死,我们的身份随时都会暴露,现在没时间内讧。”
站在长桌右侧的其中一人忍不住劝架,但双方都在气头上,理念与思考方式的不同让这场争论越发激烈。
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名为三岛启吾的男子组织起这支名为“制裁败类”的杀手团体,但因为社会舆论的失控以及警察越发庞大的追捕力度,使团体中退缩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分出终止行动以及继续行动并召集更多同伴两种派系。
三岛启吾属于前者,他认为如今的势头已经不可控,掌控生命、制裁他人的口号喊得多了,就连自己都会产生一种对他人的傲慢,如果不加以制止,最后绝对会发展成真正的“杀人魔团伙”。实际上,现在组织里已经有几人对普通人实行过威胁行为。
而另一派系以松木由美为首,认为只要加入的同伴够多,只要相同的声音够多,就能让无法驱散的恐惧像乌云一样压在那些败类头上,以此减少社会上的罪恶现象。为此,牺牲一些普通人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两种理念争执不休,长桌被拍的哐哐响,吵得整间仓库里的灰尘满天乱飞。
了解完情况后,我有些无聊,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种组织构架以及行动理念,都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啊,不是说消除败类不好,只是……人类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善恶黑白从不是故事情节中的一个设定,好人可能会因为痛苦与绝望而变成坏人,坏人也可能会因为愧疚或者其他的一些原因去做善事,单以“现在”的标准去判断一个人一生中的是非善恶,太过片面了。
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会影响每一个人的性格与人生轨迹,无法理解,无法判断,所以人类很有趣,所以人类不需要被拯救。
总感觉类似的话,好像有人说过了。
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喂,我说你们吵够没有?大叔我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明明才十个人的组织,却好像有几百种声音,这不是很奇怪吗?”
坐在墙角的长谷川突然出声,打破长桌那边的争执。
他现在的表情意外的很正经,“想要过家家的话就回家玩去吧。一个组织只需要一个首领,一个声音,首领的声音就是组织的声音。既然你们彼此不认同,那就选出一个能让大家都认同的首领。”
“你说的有道理,废柴大叔偶尔还会说点人话。既然如此,金羊俱乐部的老板还活着,谁先杀了他,谁就是组织的新首领。败者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跟着组织一起死,如何?”松木由美率先出声,抱着臂冷笑道。
三岛启吾:“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但你,也没资格承担这个责任。”
……
啊,互相放狠话了呢。
看完戏的我决定离开,这里根本不需要我出场……
“等等,还有我们!身为第三方的我们万事屋分部也会参加——”
烦人的声音消失了。
我把手按在长谷川的头顶上,面对长桌那边望过来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路过的,请不用在意。”
长桌那边的人把头转回去了。
“总之,给你们提个醒,我们的目标只是金羊俱乐部的老板,别把他们背后的那个组织引来。”三岛启吾说。
“一个俱乐部的老板再怎么厉害,也没资格请盘星教的人出手。”松木由美虽是那么说,但同样也有些认真起来。
……
我稍稍思考。
盘什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