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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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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辞做了一个梦。
梦境被刺眼的白光笼罩，让她看不清自己在哪。
隐隐约约的，她看到眼前有一条路。
耳边有个声音在催促她。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加快脚步，开始奔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穿过了什么地方，白光如潮水褪去，让她见到了一间院子。
以及一个坐在院子中间的人。
她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在这时忽然睁开双眼。
“起床了啊，今天要军训啊！！！”
漆辞坐在床头，耳边交错着两种声音，舍友在宿舍里说话，以及梦境里仍未消散的声响。
她缓了许久，回过神时下意识去摸某样东西。
但不过三秒，她整个人僵住。
……不见了。
*
很快是军训。
天气一天天变好，但对广大新生而言，天气好是反向优化，在树荫底下休息聊天以救狗命一条的机会难能可贵。
第一天下午，暴晒中练了几个小时新生们终于得到休息，脸上不约而同地带着些许喜极而泣。
漆辞跟着人群到了树荫底下，可她既没有感慨天气太热的意向，亦没有分享八卦的潜力，便失去了与其他人凑在一起聊天的机会。
只是距离不远，倒也不妨碍旁听。
“啊我觉得我们连的教官是最帅的了。”
“那边那些是学长么，学长人也太好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本大学生也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呜呜呜。”
倒是论调相似，唯独路璐的慷慨陈词独树一帜——
“送水的不是学长，那些只是被社团请出来刷好感的苦力——”
“真正的学长明明是喝着奶茶打着伞故意从操场旁边经过的狗比好吗！！“
——很快，因不合群而没人愿意与之凑在一起聊天的人，又多了一位。
“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路璐在漆辞身边坐下，痛心疾首，“那些在这段时间表现得特别热情开朗的学长绝对都是想邀请你参加社团的。“
漆辞安慰她：“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你也太没有诚意了！”
漆辞但笑不语，等对方没什么话想说时，才摸出手机查东西。
路璐探脑袋过来一瞧，看清她在查什么：“你怎么还在看这个社团！”
漆辞查的东西，便是前两天路璐递给自己的宣传单上那个社团。
“你居然还是个二次元，”路璐上上下下看着她，最后显然是不太相信，有些一言难尽，“不对啊，难道你和她们一样？”
漆辞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为了学长？“
漆辞眨了眨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是吧。“
路璐看上去很愤怒：“叛徒!”
S大也没有晚训，一到解散，新生们三三两两从操场结伴离开。
漆辞独自一人往教学楼走。
“漆辞这是要去哪，不去吃饭么？”有舍友看到她离开的方向，语气奇怪。
“不知道，可能去找什么东西了吧。”
“找东西？”
“对啊，好像今天早上她就在宿舍找东西。”
“那刚才看她怎么也不急，我还以为她找到了。”
“军训谁敢急，军姿三小时起步啊兄弟。”
舍友说的倒也不错。
一直等到训练结束才得了空，穿着军训服的漆辞一路从操场走到学院楼。
——比起前两天，她对学校已经熟悉了很多，而这全仰仗于自己前一日花费大半天时间来来回回穿梭了几次学校。
然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她根本无法确定“遗失物可能被丢在了哪个区域”。
不过这已经不是最麻烦的事情了。
望着被浓艳夕阳吞没的砖楼，漆辞有些头疼地轻压额角。
经过断断续续的搜寻，她基本可以确定，此刻是最糟糕的结果。
那样很重要的东西，在她前两天“穿越”的时候，在学院楼弄丢了。
傍晚6点，漆辞刚好走到学院楼。
这个时间是饭点，学院楼外见不到人影。
第三次进入学院楼，径直走到尽头，漆辞在同样的地方看向窗内——
暗橙色铺满整间教室，四周的石膏像上的布被揭开，几个画架零散摆着，用完的颜料堆在地面，空气中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松节油味，与“前两天”的冷清全然不同。
漆辞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就此破灭。
如果真的丢在了这间教室，那么便是被自己丢在了一个月前。
哪怕是一张纸，在这呆了一个月，也该被做清洁的阿姨给扫走了。
……真糟糕啊。
漆辞这么想着，人站在教室里，望着窗外，看上去渐渐有些发呆起来。
这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合心意而行，不管她到底为之做过多少努力。
像是为了映证她此刻所想，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那么晚了，谁还在教室里？“
她一愣，忽然发现，窗外那片因为夕阳而染上橙色的天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色。
与此同时，走廊上的灯骤亮。
——穿越的瞬间，她也不尽是完全不知道的。
比如此时。
漆辞下意识拔腿就跑，想将身后的黑夜抛却。
然而没有人能够跑过时间。
她一脚踏出学院楼，因为动作太快，人险些被绊住，等她稳住身形抬头，天空已是繁星满天。
漆辞站了一会儿，缓缓地伸出手，撑住身边的路灯。
路灯如海面的灯火，连成微弱的光弧，将女生的影子长长地拽在水泥路上。。
夜风微凉，很快冷却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开始思考当下的状况。
哪怕这一次时间变更再明显不过，可她仍需要对自己处于什么时间有所了解。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去，就像这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一般，它结束的时刻也无迹可寻。
很麻烦。
或许……她应该将这间教室列入黑名单？两次来到这儿都遇到穿越，前一次让她丢失了重要的东西，而这一次……
再看此刻的状况，如果返程的时间再长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得露宿街头。
想到这儿，漆辞觉得自己应该叹一口气，可她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
她很早便意识到，自己这般能力不同寻常。不会有人相信，也寻找不到理由，于是她从被迫接受，到学会做好准备。
可无论做什么，就像是这一切本身，就是无可避免的。
风还在吹，漆辞不打算在原地等待，正准备离开，寻找距离这里最近的钟表时，瞥见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她下意识要先躲避，却在看清人影时整个人呆住。
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挑人影，立在缀星的夜空中，踩着平稳的步子……仿佛披着星光走来的人。
记忆中的身影重叠，潮水般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漆辞有些无措，却在这时一眼撞进了那道抬眸望来的视线里。
那是一双瞳色很浅的眼睛，像能让人一眼望到底，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至少她从未看懂。
与她的不知所措不同，男生一路往前，于是她渐渐看清了他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以及……影子与自己的影子叠在一起。
这使她从酸涩的回忆中回过神，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一行泪痕。
……糟糕。
这也太奇怪了。
漆辞匆忙地用手背抹了抹面颊，思绪纷乱的脑子里划过一句——
她现在就跟个军训死了的鬼，出现在人家的路上。
怪吓人的……
但她的行动比想法要清晰，某种想法更胜一筹，使她压根没有在乎人会不会被吓到，径直过去。
“您好。“
正要与她身影交错的人影停了下来，没有温度的视线瞥了过来。
漆辞莫名松了口气，人没被吓到就好。
“请问现在几点了？“
许是这种搭讪的方式有些奇特，对面的人顿了顿，但到底没有无视这个问题。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九点三十二分。”
那么，日期呢？
漆辞有点思考不过来了。
如果是往常，她是绝对不会与时间“不相等”的人产生什么联系，可如今……
许是因为她此刻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申请，看上去很冷淡的人却没有立刻离开。
漆辞心底一软，想了想，道：“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你要去哪。“
这问得过分干脆，漆辞顿了顿，才说了自己的宿舍楼。
他点了点头。
没有再说话，却很明显，是在带路。
漆辞跟在他身后，也没有再说话。
作为一个新生，迷路很正常，可是像她这样，这么晚了却迷路的情况却很难解释，甚至，这些事情其实只需要一个手机就可以解决。
但他没有问为什么，很冷淡的，对她此刻的处境不甚关心，却也在她“求助”时，不多做询问地帮助她。
学院楼离宿舍楼很近，短短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漆辞向他道谢，他只是微微颔首，转头离开。
她一时无言，站在树下看着他离开。
身边有夜归宿舍的女生，几个人似乎认出了他。
“啊，那个人不是，新媒的院草吗？”
“是叫什么，陆以然？”
漆辞忽然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是“好久不见”。
以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