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科目二（5） ...
-
玉是好玉，剔透温润触手生温，做工精美，别致的花枝纹路缠绕其上，灵动生姿，栩栩如生。
易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抽到的玉牌牌，心情却不怎么美好，六点。
他仔细检查四张玉牌能否作弊时，就看过几个玉牌的点数——六点刚好是其中最大的。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按照之前说好的规则，将是他第一个去开车。
易应看向其他人手中的点数，按照大小顺序，依次是：
吕为。
星微。
唐心甜反而是最后一个。
易应难以接受。
生死危机面前，易应也顾不上什么出尔反尔没面子了，他当即脸色一黑，就要反悔：
“我不同意！我已经改了说的从小到大，按照第二次说的顺序来。”
星微倒是无所谓自己正数第二还是倒数第二个去，但是这人来回变卦太多次，小皇女不耐烦惯着他的臭毛病，在唐心甜二人忐忑的目光中，星微一锤定音。
“我觉得挺好的。”
“就这样吧。”
星微头也不抬，收回自己的玉牌牌，消毒后放回游戏背包。
易应难以想象，居然有这样做亏本买卖的玩家。这个顺序对她有什么好？他们只要合作，对面那两个新人没有反对权，他也不是不能把最后一个上车的给她，守着一个第三位，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平白让新人捡了便宜！
副本BOSS已经虎视眈眈了，时间紧迫，易应目眦欲裂：“你可想清楚了，要为了两个新人得罪我吗？我能和你交流经验，分析线索，这两个新人能吗？”
星微觉得这人脑子不好，记性也不好使，不由提醒他：“这结果是你自己抽的。”
易应更急了，循循善诱：“我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做事要懂得变通，讲究团队利益最大化。”易应时间有限，见星微油盐不进，易应直接跳过她，看向明显更加稚嫩的唐心甜，“你懂我的意思吧？”
唐心甜低着头不吭声。
她当然懂——易应不想冒险，想送他们去。
可是人都不想死。
如果说唐心甜之前被易应唬住之后还有一腔孤注一掷的孤勇，可是勇气这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被星微打断之后，她缥缈的勇气本来就散得不剩下多少。加上老玩家易应都这么畏缩，她什么都不懂，去了不是生存机会更渺茫吗。
她可以为了求生机上去，但摆明了是送死她干嘛还去，她又不是傻。
大家都是第一天见面的陌生人，算哪门子集体利益，凭什么我要为了你牺牲？
唐心甜紧紧攥着吕为的手，她已经明白过来，易应只是想拿他们俩当一次性探路石，之前承诺说会给他们分享经验估计也是假话，唐心甜打定主意做一只缩头鸵鸟，装作没看见易应择人而噬的眼神。
“行！”易应突然冷笑一声。
“这是你们逼我的！”
易应突然暴起发难，他眼神一狠，飞快摸出一只稻草娃娃，话音刚落，稻草娃娃飞向刚才拒绝易应提议的星微后背心。
易应其实出手之后就后悔了，不该意气用事的，比起古里古怪的星微，显然对付两个没经验的新人成功率更高。
可是覆水难收，此时也容不得他反悔。
【道具名称：傀儡娃娃】
【道具说明：你是不是有很多想做但是做不到的事？诅咒竞争对手，操纵他人，临时替身……没关系，都放心交给贴心的稻草娃娃吧！】
【剩余次数：4/5】
【请问是否选择使用？】
【是】
【否】
“是是是！”易应叠声急呼，下一秒看到道具发出光芒，是道具成功起效的标志，易应大喜：“老子才不第一个去送死！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己去吧！”
这是他的道具，稻草娃娃，限制暂且不提，作用是可以让被附身的东西代替他完成某件事。
易应本来不想浪费珍贵的道具使用次数的，但是游戏更新之后，这个副本给他的感觉太邪门了，直觉上去了没好事。他还是分得清楚的，道具再难得，还是命更重要。
唐心甜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个稻草娃娃是什么东西，精准贴在星微身上，看起来有点像宫斗剧里扎小人用的娃娃，充满邪气。
没人看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稻草娃娃身体里钻出来，细若牛毛，如同操作傀儡的丝线，张牙舞爪弯在半空，试图进入星微的身体。
在易应得意，唐心甜担忧的视线中，星微并没有如易应的愿，迈着僵硬的步子坐上驾驶座。
她伸手一捞，轻轻松松将那只稻草娃娃揭落下来。
星微两根手指拎着稻草娃娃，像拿着一个质量不好的儿童玩具，嫌弃地扔回去：“丑东西。”
易应下意识接住。
怀里的道具抽搐弹动，没多久就没了动静，光芒徒劳地闪烁两下，仿佛坏掉前最后的挣扎，最后稻草娃娃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身上布满裂痕，彻底蔫了下来。
此时游戏提醒。
【道具“傀儡娃娃”遭受异常损失，剩余使用次数……】
剩余使用次数在易应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逐渐降低，最后艰难停在了【2/5。】
好歹还是剩了一点给他。
易应恐惧地看着星微，她是什么怪物！
她刚才分明什么都没做？
这么轻易就解除了稻草娃娃的控制！
易应明白这是踢到硬茬了，登时后悔不迭，可是留给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来不及细想星微是怎么做到的，甚至来不及心痛道具的损失，只听教练车内，副本BOSS等得不耐烦，开始按喇叭催促。
——滴滴！——滴！
车喇叭声尖锐刺耳。
教练从车窗露出半边脸，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亲爱的学员们，你们是不想学车吗？”
这是副本BOSS第二次问这句话。
易应心中咯噔一声，直觉让它继续说下去不是好事。
他将失去反应的稻草娃娃小心翼翼放回游戏背包，手忙脚乱往教练车走去。
直到坐上驾驶座，扣上安全带，才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教练车内，满脸碎肉疤痕的副本BOSS就在他一壁之隔，易应呼吸突然顿了顿，觉得空气都充满了不自在。
没事的，他开了近十年车，还过不了科目二？
这是他最熟悉的技能之一了。
而且不积极有惩罚，那么他“积极”当第一个，是不是有奖励呢……
易应做了一系列心理准备，安慰自己第一个上也未必是坏事。
教练车现在是停在项目倒车入库前。
车门关上，点火后，教练车发出沉重的发动机声音。
星微他们看不到车内的情景，站在原地，只能看见教练车原地震动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动起来。
唐心甜投桃报李，自从知道星微对开车不怎么熟悉后，就一直小声和星微讲解各种tips：“这种老旧的车子，发动机预热一下，会比较好上手，不容易熄火。”
教练车在众人视线中驶向第一个项目倒车入库，没有压线，换挡出来，教练车往下一个项目走。
整个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很流畅，操作标准。地面没有突然凹陷，也没有怪物攻击，没有发生任何超乎想象的事情，训练场上一片风平浪静，只能看到那辆破旧的教练车在各个项目中行驶。
平静到唐心甜讲解的声音都停了停，恍惚间，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考驾证的时候。
会不会是他们老玩家聪明反被聪明误，把副本想得过于复杂了？
普普通通的地面，普普通通的车，普普通通的公告栏，普普通通的树——都是些训练场常见的设施设备。
可能副本内容就是普通的考过科目二呢？事实上，目前为止，除了教练长相有点挑战心里承受力，这个副本的其他部分其实也还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可抑制地疯长，唐心甜看了一眼星微，想和她谈论一下这个可能。
但是看到星微精致的侧脸，唐心甜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星微一直很好说话，还帮过他们，但是她清泠泠站在那里的时候，气质疏远尊贵，感觉和自己身处两个世界遥不可及，让人感觉主动接近都是一种冒犯。
星微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仓鼠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又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还天真地以为星微没发现，仿佛正经历着不平静的心理活动。
星微怕她脖子活动过于频繁，准备主动询问，星微一直放在教练车上的视线突然一顿，睫毛如同蝴蝶振翅，微微颤动。
教练车开入侧方位，停稳。
就在教练车准备离开侧方位停车出项目的时候，异变突生，星微他们只能看见教练车突兀地顿了一下。
教练车熄火。
围观的玩家完全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教练车又缓缓动起来，平稳行驶，匀速兜了一圈，从远处慢吞吞回来。
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一个因为操作失误带来的小插曲。
星微却一直盯着教练车，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她甚至没有分神打开游戏界面，侧头问唐心甜的时候，话已经从关爱小朋友心理活动变成了另一个更紧急的问题：“现在几点？”
唐心甜不明所以，反应了几秒，打开游戏面板，立刻回答道：“九点五十。”
星微闻言皱眉，她记得易应上车的时候，自己瞟了一眼时间，是九点半关门，九点三十二启动离开起点的，也就是说，训练场这么狭窄的一圈，易应开着车竟然花费了将近二十分钟。
——比成年人散步还要慢的速度。
星微直觉不对，却也没有理出思绪。教练车已经回到起点，停下来了。
咔哒——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
易应几乎是一路连滚带爬下来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知道他在车上经历了什么，原本宽松的T恤被汗渍打湿，黏在身上，腿脚发软，从驾驶室出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易应神情恍惚，他仿佛完全没有看见星微几人，直接从他们身边径直走过去，完全没有上车前深仇大恨急着算账的模样。
易应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在远离星微两人的地方找了个角落，脑袋埋进双臂之间，蹲成一团，表演蘑菇自闭。
虽然易应全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星微三人一点视线、语言交流也没有。
但是仿佛也不需要了。
易应的一系列行动就是最直观的证据，侧面证实了这一圈并不像星微他们站在训练场上旁观的时候，从教练车外面看起来那么轻松普通。
唐心甜内心的那丝侥幸彻底破灭。
教练从副驾驶歪出上半边身子，他仿佛很失望，舔了舔干裂的嘴皮，迫不及待扯着嗓子吼：“下一个！”
砰砰砰——
他连着几下拍了拍车门，像餐桌边敲完催菜的不懂事的熊孩子。
可是小孩子做这个动作都不讨喜，只能凭借可爱的外表勉强夸一声活泼。换成已经成年的驾校教练，顶着一张瘢痕遍布的脸狂拍车门，就只有让人见之却步的惊悚恐怖了。
吕为看见教练歪出来挂在副驾驶窗门的上半身，犹犹豫豫走出来。
唐心甜担心地握住他的手：“小心！”
想起他暂时听不见，又放慢动作做了一遍口型。
吕为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孩子，此时也只是回了唐心甜一个安静的笑，缓缓回握唐心甜的手。
教练催得急，星微扫了一眼旁边的易应，估计短时间内挖出来信息有点难度。之前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回放，突然，画面定格，星微睁开眼睛，锐光转瞬即逝，谁也没发现。
星微对两人道：“小心侧方位停车那里。”
一切并非毫无痕迹，她记得易应的异样是从那里开始的。
不过刚才变故发生得太快，星微也没看出具体时间位置，只能给他们一个大致范围。
唐心甜意外又惊喜，刚才那段变故发生得太快，看起来只像单纯失误，时间又短，反正唐心甜是一头雾水什么都没看出来，深觉让老玩家如此忌惮的环节果然不简单。唐心甜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上去的之余，又深切地为即将上场的吕为担忧。
他们并没有从易应那一场获得什么有用的经验线索，严格来说，吕为这个第二位和第一个上场的也差不多。两人生离死别，气氛很伤感低迷。
可是唐心甜没想到，星微竟然已经从那混乱且短暂的变故中发现端倪，更重要的是，她还愿意指点他们！唐心甜惊喜地睁大眼睛，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一线生机，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时间紧促，唐心甜道完谢后，匆匆追上吕为，和他做手势沟通。
两人都不会手语，唐心甜磕磕绊绊比划了很久，最后在教练不耐烦的催促中，吕为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室，开始了属于他的考验——却好像也并不顺利。
仿佛易应上车后的情景再现，刚启动，教练车发动机发出病人陈珂般沉重嗡嗡响，星微和唐心甜站在旁边，再次注视车辆缓慢移动，离开起点的位置。
颤颤巍巍的教练车动起来后，如同蹒跚老人摇摇欲坠，但是□□着顺利通过了倒车入库，没有压线违规，从倒车入库出来，下一个项目就是侧方位停车。
唐心甜目不转睛，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咬着手指走来走去，焦躁难安。
缩在远处角落，自闭中的易应仿佛也感应到氛围变化，从臂弯中抬起头，恍惚失神的目光也下意识追随那辆正缓缓移动的破旧教练车，
只见车身笨拙地左右挪动，先是车尾进入方框，紧接着轮胎方向一边，车头也慢慢往里缩，轮胎缓慢碾过地面标志线，直到和线条内侧完全分离，车身与边框一侧两相平行。
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星微给的提示有用，吕为这一轮看起来平静无波，没有多困难的样子，接下来他只要照猫画虎，再从侧方位停车出来就完成了这一项目。
唐心甜松了口气。
暗暗想着，这也算成功了一半了。
肯定没问题的。
易应出神地看着吕为的车，非但完全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如同受到什么刺激，神态更紧绷了，后背微微弓起，失声不语。
星微看了他一眼，刚才仓促之间，她也只大概推出应该是侧方位停车项目有问题，看易应此时的应激反应，刚才易应或许就是在这段时间发生的意外了。
关键时刻要到了吗？
可是那辆教练车看起来依旧平平无奇，他们站在起点，眺望过去，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发生。
侧方位停车那里有什么？
吕为上车前得了星微的提示，不像易应第一个上场时的猝不及防，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能安全通过吗？
虽然目的原因各不同，但是现在，所有玩家都不约而同关注着那辆教练车。
星微头脑风暴着各种可能，视线不轻不重，也落在那辆车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科目二（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