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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莫说强运从天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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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仔家的聆风堂特刊——莫说强运从天降,都是之前太倒霉】
此情报乃是某玄姓鸡仔的独家珍藏,全都是不为人知的绝密猛料,阅后即焚。
“……”
故事讲完,鸡、羊二人沉默了片刻。
随后,羊翟抬头望天,“宫宫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半点儿进步呢?这跟他揪蔬菜姐小辫儿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呢!”
玄子枫也看向窗外,摇摇头道:“岂止没有区别,简直罪加一等。”
“唉!”
二人异口同声地长叹一大口气,为宫飞絮同学的悲惨感情经历默哀。
“要不……咱们想想办法,好歹帮帮他?”羊翟有些心下不忍,“你说要是跟以前似的,他单相思也就罢了。但这次他们俩还真是蛮有缘分,就这么错过了也可惜啊。”
除去商人之女的身份不被皇家看好外,花少当家和宫飞絮确实很般配。
花月盈胆大心细、手腕了得;宫飞絮不拘小节、吃苦耐劳。二人都是古道热肠之士,性格互补又志趣相投。
玄子枫也不想好兄弟错过喜欢的姑娘,但那也得建立在花少当家心里有意的基础上。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玄子枫暗暗想道。
“不然这样,咱们两个合计合计,看看花少当家看不看得上宫宫这厮。”羊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撕衣服之后宫宫有没有跟人家赔礼道歉、送点礼物什么的?除此之外,他没再得罪人家吧?”
想到这儿,玄子枫倒吸了口凉气,“嘶……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他们俩结的仇,好像不止这些。”
“这些还不够?!”羊翟惊得半口鸡蛋掉回碗里。
玄子枫面露难色,抬手搭在自己的鼻子上,略带尴尬道:“嗯……怎么说呢,这事儿好像也有我的问题。”
“……?”如此猛料,让羊翟顿觉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仙男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花家是皇城商会的一把手,供联入驻皇城就是在人家地盘上撒野,这个你晓得吧。”
羊翟瞬间懂了,抬起手“啪”地捂在脸上,“好了,小玄哥你可以不用说了,我不忍心听下去了。”
捂耳朵说“不想听”,那是真的不想听;捂脸说“不想听”,是想听但还要憋住自己的幸灾乐祸。
玄子枫十指交叉相扣,抵住发痛的额头,“他当时没问我,直接找超然给他出的主意。送去花家的礼盒上印着大大的‘供联’标志。”
沉默,是今晚的鸡与羊。
回想起来,为了给推翻封建王朝的大业铺路,五皇子和玄老板做了不少动他人利益的事,波及的范围面很广,自然也得罪了花家。
五皇子开了出版社挤占了原有的市场,花家注资的出版社不再能占据垄断地位,只能费尽心思参与竞争。
聆风堂报道旧派工厂雇佣童工、压榨劳工之后,花家的工厂出了好几次罢工事件,搞得花家不得不提高工人年龄、增加最低工资、减少工作时长。
角度不同,观点不同。
鸡宫二人以为自己是在为万民谋福利。但在花家眼里,他们就是来砸场子的。
“如此深仇大恨,不是区区‘运气’就能影响的。”羊翟瘫在榻上,宣告放弃,“除非花月盈当场失忆,否则一切免谈。”
——谁说不是呢?玄子枫只得无奈地耸耸肩。
此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机竟然来得这么快。
……
三日后。
这应该是花月盈有生以来最为倒霉的一天。
吃饭咬到舌头,喝水呛进喉咙,出门大雨倾盆,进门万里晴空。
如果只是这样也罢,花少当家不是心理素质那么差的人。但家中不争气的某位少爷赌输了十好几间花家的铺子,就显得有那么几分糟心。
好死不死赶上花家老太君没去礼佛,在家待着。
花家老太君从自己是重孙媳妇,混成了别人是她重孙媳妇,可谓是花家最老的老祖宗。此人极度溺爱家中小辈男丁,虽说欣赏花月盈当家的本事,但心长得还是偏。
有怹老人家这尊和稀泥大佛在场,花月盈定是无法严惩那嗜赌成瘾、败光家财的混蛋。此外,她还得多费不少心思哄好、调/教好家中多方妖魔鬼怪,十几碗水都得端平齐了。
劳心费力也罢,反正她自从成了少当家之后就没几天清闲日子。
但那些个猪油蒙心、脑子勾芡的死纨绔怕她报复,先下手为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蒙汗药,竟打算把花月盈卖给丧妻的泼皮破落户。
这就有些让人招架不来了。
潜伏在花家的暗探迅速将消息传回了聆风堂。
玄子枫拍案叫绝,“好事,天大的好事!”
他当即派暗探速速通知五皇子英雄救美,又亲自把羊翟从被窝里拖出来,让他做个功效最强的护身符给宫飞絮带上。
这才花月盈倒了血霉的开端。
……
同样地,这也是宫飞絮不顺到极点的一天。
好兄弟丢下他走了,朝堂上被人穿小鞋的憋闷没处诉苦,又跟亲妈陈贵妃吵架了,还被皇帝佬儿寻了个由头骂,莫名其妙地被罚了钱、降了权。
由于实在是憋屈,宫飞絮决定叛逆一回,翘班跑路。
他施展化形术,顺手将桌上的镇纸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又对自己的容貌稍加改变和修饰,顺着房梁跑去集市且逛且吃去了。
若是平日,闲职如他跑了也是不要紧的。
可他哪天摸鱼也不该今天摸鱼。
聆风堂的暗探到了户部寻人,像往常那般将密信丢在桌上就跑了,哪里知道在那儿坐着的是个“镇纸”?
直到羊翟没在约好的地点等到人,才发觉到不对,还以为是宫飞絮遭遇了什么不测、连救姑娘都顾不上了。
他立刻通知聆风堂情况有变,随后开着灵能火急火燎、连滚带爬地四处寻人,好不容易才凭着“幸运”的指引找到了宫飞絮。
谁承想,这厮非但全须全尾,还化形成小胖墩的模样、没心没肺地蹲在地上围观斗鸡呢!
羊翟又急又气,冲上去一个大耳刮子将那混蛋东西扇倒在地。
前一秒还乐颠颠的围着斗鸡叫好,下一秒就被强劲的灵力掌掴,宫飞絮当场被抽得眼冒金星。可怜他当了大半天受气包,灵力封印还没解开,根本挡不住这劈头盖脸的巴掌。
“宫飞絮!!!”羊翟揪着他的领子吼道:“你他大爷的还有脸在这儿看斗鸡?!要是花少当家真出了事儿,我们担得起吗?我们一个都没跑,都是罪人,都得后悔一辈子!”
被打得发蒙的宫飞絮还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问:“花月盈怎么了?”
羊翟看着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手都抖,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我们知道这事就应该立刻去救人。咱们这么做是存了私心、掺了私欲、做了亏心事,你竟然还敢拖着不动?!宫飞絮,当初有胆子烧青楼救人的你死哪儿去了?”
此番话在耳畔炸开,宫飞絮总算是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他又被羊翟按在地上揍了好几下,才总算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急忙接过羊翟手中的幸运护身符,跑去救人了。
玄子枫得知此事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立即发动全皇城内潜伏的暗探留心花少当家的下落,自己也撸了几只乌鸦加入搜寻。
……
那群人知道花月盈有灵力在身、功夫了得,特地多加了药量。但他们没想到,她竟然还是醒了过来。
虽然浑身瘫软使不上力,但堂堂花少当家怎么会任人摆布?她整理思绪,与那群人交涉谈判起来,在收集对方雇主信息的同时伺机逃跑。
只是她状态不佳,逃脱得十分勉强,此时也是衣衫褴褛,全身都挂了彩,还扭到脚踝跑不动了。
眼前发黑的花月盈知道有追兵赶来,但她的体力也早已耗尽,此时只是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兵刃出鞘之声破空。
一个梳着双环垂挂髻的小女孩持刀挥来,利落地斩断了那追来之人的双手。
那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可爱的小脸透出股英气来,收刀归鞘的动作熟练流畅。她身着玉绿色的暗纹圆领袍,抱腰外勒着革带。
“没事吧?”那女孩从腰间的容灵中抽出一套男士的厚披风,给花月盈盖上。
有了蔽体的衣物,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花月盈总算是能稍稍松了口气,“多谢姑娘。”
荒郊野外,四下无人。
女孩将毯子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山岩上,搀扶花月盈坐下。
“我这里有些伤药,也知道治疗跌打损伤的方法……不知道,您需不需要我帮忙疗伤?”女孩低着头,目光盯着别处,没有去看花月盈。
花月盈的目光上下打量那女孩几圈,随后疲惫地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那女孩轻轻跪在花月盈足下,小心翼翼地清理被土石草茎划伤的创口,也不嫌弃那赤脚跑了许久的脚脏,将肿成发霉馒头的脚踝捧在怀里上药。
“发生什么事了?”那女孩冰敷花月盈的患处,试探着问,“还有其他需要处理的伤口吗?”
花月盈叹了口气,“有水吗?给我漱漱口。”
接过水壶后,她从口中吐出了带血的黏液和一些不明的残渣。
女孩以为她吐血了,吓得脸都发白,“怎么还受了内伤?我有灵力,要不要帮你调理……”
没等女孩说完,花月盈道:“放心,这不是我吐的血。”
接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咬紧了后槽牙,“这是来追我的那帮人,其中最倒霉也最恶心人的那个……线头似的子孙根,也想在我嘴里逞威风?”
似乎是被那带着狠劲儿的后半句吓到了,女孩浑身一个激灵,更加如履薄冰地处理花月盈的伤口,把自己缩得小小的,还红了眼眶。
“怎么,吓着你了?”花月盈伸出指甲崩断,指缝里嵌了肉丝的血手,在那姑娘面前晃了晃。
她虽有些中气不足,但还是笑了,“这只手,也拧了俩果儿。可惜,只摘下来一个,另外的那个给他留着了,但我还是有信心的,留的那个也是坏的,肯定用不了。”
女孩拿着水壶清洗那受了伤的手,边擦药边“吧嗒”掉了滴泪。
“让你受苦了。”女孩哽咽道。
花月盈倒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受苦不算。但确实是倒了血霉。”
但她的身体却微微发起抖来,好像现在安全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花月盈的声音颤抖着,却倔强地昂起头,“我可是花少当家啊,花家祖祖辈辈就我一个女孩做了少当家,我怕什么?”
她浑身是伤,那么的脆弱又坚强。
花月盈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这事儿,跟谁脱不了干系,我已经猜到了。别说他爹了,就是老太太来了也拦不住我治他。我要他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说罢,她似乎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失去了意识。
在疲惫和黑暗的侵袭中,她摇晃着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花月盈渐渐醒了过来。
之前对她施以援手的女孩正背着她,平稳地走过郊外的路,向着皇城的方向返回。
“你背得动?”花月盈刚刚醒来,声音还哑着。
察觉到她醒了,女孩立即铺好毯子,将花月盈放下,递上装有温水的水壶。
温水入口,她才发现女孩在水壶里又加了秋梨膏,喝起来甜甜润润的,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
花月盈接过女孩递来的纸巾擦擦嘴角,若无其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五殿下竟然还是个很会照顾人的。”
“咣当”!
女孩没拿稳手中的水壶,砸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