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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新工作新气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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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单位报到的当天早上,张继松才出现在出租屋里。他开车过来带了一点随身行李和小电饭锅,我们匆匆打了招呼就各自往单位赶。到了单位大门,守门的保安拦住我们不让进。最后还是行政科的科长把我们领进单位大楼,让我们签了招聘合同后,带到办公室主任面前。主任对我们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把我们分派到不同科室先进行轮岗,五个主要科室各轮岗一个月。对了,我今天才认识了我们考进来的这一批五个人,除了我和陈琼花还有来自运城本地的陈建林和黄恬,以及同样来自本省东部某县的曹欣。陈建林就是运城某乡镇的 ,之前是该乡镇的中学老师,被借调到本单位给一个领导当秘书,同时也在秘书科任职。所以,他其实早就是单位里的人,苦于没有编制而已。我知道在公立学校里任职也是有编制的,他只需要将编制从前单位调动到本单位就好了,但是还得硬考,可见要么之前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要么就是无法调动。不过,陈老师表面看起来是跟我们同一批进来的新人,怎么说也是在单位里工作了两年的老人了。黄恬毕业于平城师大,学的专业居然跟我一样,比我还小两岁。因为我读书早了半年,这么算起来她是今年应届毕业就直接考回了老家,还有一个高中同学的男友现在平城工作。曹欣跟我是大学校友,不过她在别的专业也跟黄恬一样小我两岁,都是不愿经受社会的毒打,直接考进体制,旱涝保收吃嘛嘛香,很聪明啊。她是笔试和总成绩的第一名,特别受人瞩目。应届生当然会比社会人更擅长考试,因为他们还保留着学习的动力和考试的节奏啊。更何况我后来得知曹欣的爸爸在她们老家旁边的县城里是县长助理加调研员,虽然行政级别上没有特别高,但是收入已经是最高待遇了。可是为什么曹欣没有回到老家,有爸爸罩着终归要容易几分,原因还不过是因为见过了平城的好,不愿意回去面对穷县城的不好。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综合科科长,因为他的老家是曹欣所在县城下面的乡镇某村。最重要的应该是他们都是从这些地方靠读书考出来的,应该是打死也不想回去吧?开会后我就按照安排被法规办的主任领到他所在的办公室,开始轮岗了。法规办在单位的一栋旧楼里,据说是以前另一个单位的办公楼。因为地震后,各个单位的办公地点进行重新安置,我们单位本来的一栋旧楼被推倒重来,唯有的一栋新楼坐不下所有的人员,因此把法规办发配到这栋旧楼。法规办主任把我领进科员办公室,介绍了其他同事胡哥和毛大姐,然后就去了他的单独办公室。不大的办公室里三张桌子连在一起,胡哥在电脑前不知道忙什么,毛大姐在看报纸。我小心翼翼跟他们打了招呼后没敢就一屁股坐下来忙问胡哥:“胡哥,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胡哥客气地说:“暂时没什么,而且也就只有这台电脑,有需要我再叫你吧。”他说完就继续面对电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叫他胡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当初在银行信用卡部培训时的那个被大家公认为长得像胡歌的薛绍。我只知道他回去北方刚哥所在的城市进了国企,跟他女朋友处得挺好,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啊。再回头看现在办公室里的胡哥比我大几岁,个头还差我一点,其貌不扬说话语速快了还有点轻微结巴。可惜人家英年早婚,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妈妈的计划和梦想不得不又破灭了,因为我听陈琼花告诉我,张继松有个大学的女友现在平城私企打工,两个人情比金坚认定对方是结婚对象。
看我有点失落和局促地站在一边,毛大姐拿了一张报纸给我:“来,小木,别站着,坐下来看报纸吧。”我这才如释重负般接过报纸坐在最靠近大门的桌子旁看起了报纸,这就是体制内工作的内容?这也太养老了吧?想想爸妈的工作,再对比之前我的工作,难怪大家都想一头扎进体制内快活到老。以前在公司里忙得没时间喝水和上厕所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现在一上午就看一份报纸,还真的考验人的耐性。有时间想喝水了却发现我自己连个杯子都没有,只能在胡哥的指点下拿出办公室里好久没用过的纸杯泡茶,喝的时候能够闻到一股廉价的泡沫味道。我在心里暗暗说,明天一定记得把自己的水杯带过来。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我和另外四个新人一起跟着别的同事坐在桌边吃饭。这时才知道我们还没有饭票,办公室主任特许我们混吃一顿,然后赶紧在财务科老同事手里购买饭票以备将来在单位吃午饭之需。因为单位里的绝大多数同事都是运城本地人,因此还有不少是回家吃饭的。就算因为有补贴的午餐物超所值,吃完午饭也还是会回家转一趟或者出去买个东西什么的,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比如毛大姐,干脆中午去菜市或者超市,把晚饭家里需要的食材采购齐备。上班的时间为早上八点半开始到午间十二点,午后则为下午两点到六点。这么算起来实际工作时间每天还不到八小时,真的很温柔啊。当然以前我在平城中心单位上班的时候,虽然是编外合同工,但也和他们都享受着朝九晚五的待遇,那时候包括午饭和午休也就一共八小时啊,这样的神仙待遇根本别想在公司里找到。因为午休的时间特别长,我干脆回了一趟家里,虽然来回走路得有四十多分钟,但这在以前平城工作的时候根本不敢想。刚进家门,我就看到张继松的房门虚掩着,在他的房间里吃外面买回来的午餐。我这才知道运城这些单位里提供午餐的并不多,我运气好自己的单位有食堂,而他连午餐都要自掏腰包靠市场经济解决。他的其他同事都是运城本地人,全部回家吃饭,食堂根本没有意义。张继松看我回来问:“你也没吃饭吗?”
我看他有些委屈但也只好说:“我在单位的食堂吃了。”
他叹了一口气退回房间说:“以后我还得在家做一日三餐,这点工资怎么敢天天在外面吃午饭。”我想安慰他什么,但真的无能为力。掐好时间我又赶紧回到单位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都快两点三十了,胡哥和毛大姐才姗姗来迟。又是读报的一下午,终于熬到下班时间我却突然被胡哥叫住:“小木,办公室电话找你。”
我赶紧接过电话便听到行政科科长说:“小木,你等下别忙走,今天办公室给你们五个新人摆一个接风宴。等下我们几个一起过去吃饭,你跟着到新楼这边候着。”终于在六点半左右,我们四个新人和行政科科长一起往饭店走。七点左右,办公室两个副主任及五个需要轮岗的科室、办领导连同不是新人的新人陈建林终于出现在席上。我一向不喜欢的觥筹交错之间,我不胜酒力几杯啤酒下肚脸就红成关公。而领导考察新人的测试还在继续,我头晕脑胀腹中尚还饥饿,却还没敬完在场的所有领导。信息科科长直言:“木清凌喝酒不行,你的肝脏解酒功能不全,该先吃点再喝。”我心想这阵仗,领导不动筷我不能吃,可是动筷前大家已经开始敬酒。尤其是来自运城本地的黄恬说起话来一套套的,酒量又好,领导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黄恬的爸爸是运城某乡镇的副镇长,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学得是有模有样啊。可是我历来排斥这样的场面,现在却要临时上阵,别提面红耳赤的酒后生理反应,就是战胜心理的厌恶和不适也要加把劲。所以当饭后领导指示要转战KTV时,我接受了同居室友陈琼花的建议,借醉离席回家。而她也正好以送我回家为借口,逃离KTV的酒宴。
次日,听说黄恬、曹欣和陈建林陪同领导到半夜,黄恬的酒量第一已是全单位尽知的“秘密”。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能够提前脱身,却不知这第一关考验已经输得精光。我们单位已经是运城前几名的大单位,加上各领导司机和食堂的员工少说也有近百人。可是男同事全部英年早婚,只有秘书科副科长也是某领导贴身秘书的王志高仍是单身。这位王副科长来自本省西部农村,毕业于普通师范大学本科。他也是单位办公室主任为了给领导物色适合的秘书人选时,从运城职业高中挑出来的人精。别看他相貌平平,可人家在行为上和其服务的领导绝对统一战线。王副科长说话时自带一股傲气,看人都很难做到正眼瞧。我听传闻说他的领导曾经因为主持的会议有其他单位的领导来晚了,被直接安排到会议台上罚站。虽然都是领导,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于是被罚站的领导在其他领导的围观下差点社死。其实想想也是,如果换在公司里可以采取扣工资的方式惩罚和杜绝,可在体制单位里固定工资由国家支付,不会根据个人意志而改变。所以这一招简直是“降龙十八掌”,再也不敢有其他领导在王副科长的直属领导召开的会议上迟到。不过,据说类似的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点到为止,所以很多外单位的领导对他又怕又恨。
陈建林的孩子已在襁褓里嗷嗷待哺,陈琼花男友是其大学同学和黄恬的高中同学男友一样在平城工作,这两对都是感情稳定就等下一步谈婚论嫁。所以单身的就只剩我和曹欣,而且我们都是录取的二十人里仅有的两个重点本科生。不知道是不是印证了那句话,优秀的女生容易被单出来剩下来。虽然我也不是那么优秀,而且还有个后备的王大力。过了一段时间,陈琼花偷偷问我:“单位里有人向我打听,问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我既想认识新的男生又不想直接甩掉王大力,就很谨慎地说:“有一个外地的,但是还不确定以后。你就告诉他们你不知道好了。”我不知道陈琼花到底给打听的人怎么回话,但这之后基本没有单位里的同事直接问过我或者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又或者体制内的男生根本就所剩无几,要给我介绍的要么是本地非体制内,要么是体制内但在外地工作的。另外一个大单位也录取了五个新人,其中一个恰好是曹欣的高中同学吴兰。所以曹欣从考试到录取一直就和吴兰所在单位的新人更亲密,听说我们单位不提供宿舍后,吴兰干脆帮曹欣找到相关负责人也给吴兰解决了一间单人宿舍。运城虽然不大,但因为租房的人不是很多,所以租房市场不大也不是很透明,我的房租控制在工资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间。曹欣则连这个费用也省了,唯一不方便的便是这个宿舍的前身是司机休息室,所以做饭成了一个很大的困难。吴兰的新同事一共四人,三女一男。唯一的男同事也是自带大学女友,在平城工作。看来妈妈想让我在运城内部短期解决对象问题,变成了空想。体制内的男同事普遍早婚,体制外的男生也不多,且很多在小私企工作,职位不是很稳定收入也有限。而通过招考过来的新人里,女生居多,而男生都有了女友,僧多粥少的局面何其胶着。
于是,妈妈开始为我在崖城里张罗起新的一轮相亲。没错,胡锐在确认我在运城体制单位工作后,渐渐没了联系。听说他最终通过司法考试后,没有打算报考崖城一级的县城体制单位,而是毅然去了平城的律师事务所。诚如吴年所说,运城说起来距离平城五十多公里,但公共交通在时间和费用上并不支持每天两地往返。无论是公司还是单位,加班或开会都是不可避免,这时候除非有私家车可以往返,否则只能在被迫在两地做周末情侣。而且因为平城及其周围秋冬多雾,即使有私家车早上那条唯一的高速路也经常被封闭。所以,他们的决定很理智。当然也只能说明我们相亲建立的关系非常薄弱,或者我就是那种他们可以考虑但不坚定的对象之一。再次相亲失败后的妈妈开始着急,毕竟我已经快25岁,留在崖城工作生活的好些同学要么为人父母,要么谈婚论嫁,要么感情稳定,唯独我和乔希成了被剩下的下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