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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平行的两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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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已经是学校里的高年级学生，但又还未直面升学考试的压力，可谓是最后的狂欢。我依然每天中午跟着收音机和磁带以及广播学习儿童英语，享受着另一种语言带给我的欢乐。虽然，这个欢乐只有我自己独享，在周遭的环境和生活里并没有及时兑现。我们的英语辅导班一周仍然有一到两次，幸亏没有像罗老师批判我那样被砍掉。这学期的英语辅导老师换成杨老师，就是那个眼看着就要汇演了却临时把邓兰换下来的女老师。说实话这件事后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但它并不影响我对英语的喜爱。这天杨老师要给班上表现好的同学赠送英文名字，我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想当初我表姐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发音类似自己中文名字的英文名，可是她连一句像样的完整长句都没法表达，英文名字意义何在？我知道杨老师此举是为了激励大家上课更积极参与，但我是因为喜欢所以坚持学习，并不是一味只想争取表现和博取老师关注表扬。
提问刚一开始，冯晓文就举手抢答正确，说实话我觉得那个问题污辱智商。但杨老师果然把“Nancy”这个名字赠与她，这不是某国外领导人太太的名字吗？这也太抬举冯晓文了吧？不过外国人重名的太多，这名字真不怎样，算了便宜她吧。接着邓淼、罗珊甚至高旭都举手回答问题获得了英文名字，我有点坐不住了。这时刘老师说：“现在我有个外国朋友送给我的英文名字，我很喜欢。我要把它送给能回答出以下这个问题的同学。”感觉是该自己出场的时刻了，我举手成功回答了这个提问，于是获得了“ilona”这个英文名字。我反正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字，特别的我才喜欢呢！还有几分钟结束课堂之前，是例行的每周一歌。音乐响起，熟悉的歌词又回响在耳边“knees and toes, knees and toes, eyes ears mouth nose…”渐渐地我听到班里一阵响“鸡蛋糕，鸡蛋糕…”在许飞机智的改编和带领下，这一刻班里英语学习的热情和积极性空前高涨。呵呵，真是太可爱了，记不住英语单词的你们就如此来巴结讨好唐帅和他那个供他吃无数奶油蛋糕和鸡蛋糕的爹吗？我再也不是那个眼馋蛋糕和奶油的小小女孩，我只是觉得大家的恶作剧好无聊…但唐帅显然很受用啊，他笑地眯缝着眼睛，像一只刚从地里钻出来的土拨鼠。因为前几分钟他完全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现在成为全班的焦点，虽然他一句完整的英语句子也说不出来。都不重要，家里有矿本人又帅，学习好不好并不重要，会不会英语更是无足轻重。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奶油蛋糕带给我的不快远大于喜悦。
我今年的生日恰逢周日，头天晚上妈妈就告诉我第二天他的好友郑阿姨会来家里给我过生日。让我觉得兴奋和意外的是，这些年我从未正式庆祝过生日，而这次的发起者居然不是我妈妈或爸爸。而且妈妈也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而是直接通知我别人要来给我祝贺生日了。当然，即使问我，我也不会拒绝，因为这对于我而言始终是一个新的经历，是第一次啊。第二天一大早，郑阿姨主动组织并联系了张阿姨和柳阿姨带着他们的娃来我家。她们带给我一个漂亮的书桌摆设，那是粉色和白色系的小雕刻套装，瞬间让我的心也融化了。当然还有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上面有绿叶红花和“祝你生日快乐”几个大字。上一次吃奶油蛋糕是和爸爸妈妈在崖城的副食品公司直销店里转悠，妈妈想买一些零食回家吃。我看了看里面东西的价格，咽了下口水决定什么也不要。妈妈正在踌躇间一抬头看到她的大舅出现在店里，作为副食品公司的二把手，大舅公他可是崖城的风云人物啊。
“大舅公！”我条件反射地礼貌且迅速地向他打招呼。
他先是一愣，然后颔首微笑：“怎么你们一家在这里？来来来，难得遇到，清凌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我赶紧摇头摆手：“不不不，不要，我什么都不吃！”
“别客气，都是自家人，快说要吃啥？”
我吓得一直摆手后退，踩点踩到爸爸的脚。
“既然大舅公说了，你就别客气了，自己决定吧！”我得到爸爸的授权，这才鼓起勇气指向了玻璃柜里最边上的那一块奶油蛋糕。这是一块长12厘米宽6厘米的长方形蛋糕，有限的面积上还用奶油裱花了一条金鱼。颜值太美，奶油很诱人，我很难不动心。而且这块蛋糕我的认知世界里不算贵，妈妈不会时候骂我贪心。
“你确定就要这个吗？那么多好东西呢！”大舅公如释重负般笑起来，诚然这里面的东西再贵也贵不过他的工资和奖金啊。
我使劲点头确认自己的选择。
“那就包起来，要三块，你们一家三口一人一块！”大舅公大手一挥，店里的员工赶紧忙着那纸片包蛋糕。因为这种蛋糕没有其他纸袋或者纸盒包装，我们只能用手硬托着。
感谢寒暄之后，我一手托着一块蛋糕，爸爸还不得不再托住一块蛋糕，我们散步往回走。
“清凌，你杂想的要块这样的蛋糕？”妈妈忍不住问我。
“啊，爸爸不是答应让我选吗？”我有点惊慌，“这块蛋糕不贵啊，是大舅公要的三块，我只打算要一块。”
“这蛋糕那么多奶油和色素，不健康也不好吃，没意思。你选的时候就没多想想？选一斤花生芝麻饼干又香又脆，多好！”原来妈妈在店里是想买饼干来着，那她为什么刚才没买？又或者给我暗示让我选饼干，那我就不会让她失望了。我是真不知道她想吃饼干啊。
“是啊，清凌，我也没想到你会选这种蛋糕，华而不实，还不好拿回家。”爸爸也没忍住吐槽。
哎，奶油蛋糕啊奶油蛋糕，从爷爷生日那两块被表姐带走的蛋糕再到表姐生日连品尝机会都没有的蛋糕，再到现在手里的蛋糕。我还没吃就已经觉得饱了。
“清凌，想什么呢？你妈妈觉得把蜡烛插在蛋糕上不卫生，那我们就跳过这个环节，直接切蛋糕吧？”郑阿姨试探性地问我，把我的思绪从那么多蛋糕的往事中拉回来。
“这个水果刀我刚洗过，”妈妈边说着边一刀切了下去，“来，小力你想吃哪一块啊？小兰呢？许珂呢？”她照顾着每个小孩的心情和意愿，唯独没有我的份。
“咦，唐阿姨你怎么切起来了？不是该寿星亲自切吗？”郑阿姨的儿子小力忍不住问。妈妈愣了一下只好把刀给我：“唐阿姨不知道这么多规矩，那让清凌自己来吧。”我拿着到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带花的给小力，还没放到纸盘里，妈妈就叫起来：“塑料盘子不卫生健康，我去拿碗来。”因为碗有深度，我放蛋糕进去的姿势让妈妈看不下去，她直接从我手中夺过刀和蛋糕亲自放到小力的碗里。可是她也没能摆放周正，蛋糕歪到在碗里，那多奶油裱花始终没有保持完整。我吃着这正儿八经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却早没有了吃奶油蛋糕该有的心情。
吃过晚饭，妈妈非让他们带走剩下的蛋糕。郑阿姨和小力坚决没要，小兰和许珂分了两块大的，在三个阿姨的坚持下，妈妈给我留了一块。奶油蛋糕真的不那么好吃，或许妈妈是对的。晚上我分了一块给小强，剩下的我把奶油吃了，蛋糕给了小勇。我再也不想吃奶油蛋糕或生日蛋糕了。
过了几个星期，听说英语广播教学里的那个外教要到我们学校上一堂课。三个班的老师抽调了平时成绩不错表现挺好的学生临时凑成一个班。外教的发音真好听，课堂内容是一个大综合复习，并没有随课本走。为了照顾大多数同学，外教基本走到每排每座与我们互动。后来大约是发现这个班的学生有点多，课堂时间有限，他便采取提问抽答的形式。我这次并没有端坐，因为他的教学很有趣，便几乎每问都举手回答但均没有被抽中。只有当他问到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时，只有我一个人举手，这才有了答题的机会。我回答正确后，他很高兴地走到我旁边跟我握手。
几天后崖城周报的头版刊登了我们握手的照片，然而照片里只能看到三十岁的外教笑容洋溢的脸和我宽阔的后背和长马尾。如果不是了解认识我的人或我不站出来自己承认，没人知道握手的另一方是我。妈妈依然很高兴地说：“清凌表现很好啊，就是摄影师怎么取得角度嘛，明天我再去多找几份报纸回来存着。”我尴尬地笑笑。
这天集体活动结束后，刘老师说摄影老师恰好在，大家合影一张留念。穿着红色校服的女生和白色校服的男生，迅速站成男女两个阵营。“这样红白分明不太好看啊，男女可以混合一点，不要分的太开太明显。”刘老师指挥着大家尽量相间隔着站队，颜色好看。我跟小娟因为个子差不多，体育队形就是站在一起，照相也就顺带这么站了。我刚转头就看到许飞站在我旁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刚才刘老师让的啊，怎么你不愿意跟我站一起拍照吗？”许飞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我不愿再搭理他，而且刘老师都这么安排了，我说什么不就是抗旨不遵吗？于是严肃认真的我和温柔美丽的小娟以及偏头微笑的许飞肩并肩站着留下了小学第一张集体合照。拿到加洗照片那天放学回家，妈妈看到了照片说：“你拍照要笑啊，不要抿嘴要微微张开点嘴，这样才自然好看啊。话说许飞这小子成绩不好，但长得还不错，很有他爸的影子啊。”我没听完妈妈说什么，就跑开呼唤小勇，我好想它。
有一天课间活动的时候，吴建心情不太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不喜欢有人烦他。有一次我不小心还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问他问题，他努力控制情绪不愿回答我的表情让我心怯怯。此后我就知道他的这个脾气，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招惹他。可是，正在和高旭追打嬉戏得唐帅没看到正在生闷气的吴建，他撞翻了吴建课桌上的文具和书本。吴建“啪”一声拍桌子站起来喊道：“给我捡起来！”唐帅最初还嬉皮笑脸地说：“你怎么不自己拣？是没有手吗？”但他一看吴建阴沉的脸便也瞬间拉垮了脸：“我就不捡怎么样？”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打起来，我赶紧上去劝和：“多大点事情，算啦！”我边说着边帮吴建把东西捡起来。唐帅根本没理会我，他狠狠地瞪了吴建一眼走开了。高旭平时那么拽那么口无遮拦的人，看到吴建发火也吓到了，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直到后来和唐帅一起走开，可见人家也是欺软怕硬啊。吴建的一支笔直到上课时我也没有帮他找到，他说，算了不要了。男生平时看着大度没什么事儿和冲突，其实也很情绪化啊。
这天课间我找谭一凡问数学问题，他想看故事书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我觉得他不尊重人。但有求于人的我，又如何能要求别人按我的方式操作呢？现在是谭一凡新同桌的许飞回课桌拿东西，看到我坐在他位置上就大呼小叫：“木清凌，你屁股挺大把我座位都给捂热和了。”我没好气地站起来，走到谭一凡的另一边。许飞笑眯眯地说：“哎哟，生气啦？有什么问题，来我帮你解答。”没等我吭声，谭一凡合起手里的故事书：“你确定？这问题我也不能完全解答。” “啊呀，冬瓜，你认为你就是天才，所有的问题只有你才会吗？”许飞歪头侧脸瞥了谭一凡一眼，我心里只有题目想快点求解，觉得很烦打算去找别人请教，比如马兴华，不行还有高天石头，再不济还有…我正想着，张平平走了过来搂住许飞的肩：“这么热闹在干啥啊？”我的心中不禁小小激动了一下，但故作平静：“我们都不知道这道题怎么正确全解。”张平平接过我的题目看了一眼，刚想说什么，马科又走过来拍他的后背：“老大在等我们呢？你们还在磨蹭什么？”他嘴里的老大当然是唐帅了，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看着张平平等他解答。他貌似已经有了解题思路，但马科过来催又不想多说，却见范晓铃走进教室便大声喊：“晓铃，快来帮帮木清凌！”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说了多少遍他和我没关系，而且明明我心里是对你有意思的嘛，你这个笨蛋。范晓铃的脸一下又红了，但他赶紧朝我们走过来。我瞪了张平平一眼，他却咧嘴笑着说：“是范晓铃哦，他一定会帮你的！”“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解？”马科不解地问张平平，张平平盯着我神秘地笑着，“废话那么多，赶紧走了”许飞大手一挥，“再耽搁鸡蛋糕又该叨叨半天了。”说着他们三个人就走开了，范晓铃好奇地问：“有事吗？”我指给他看手里的题目，他想了一会把他能解答的步骤讲给我听，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连谭一凡也忍不住点头。虽然没有解答到最后，但对我也是很大的帮助和提示了，我赶紧谢谢他。
第二天下午课前还有几分钟，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坐在教室里。突然听到教室门口有一个身穿牛仔服初中生年级的男生大喊：“谁是吴建？有种的出来！”教室突然静了一下，没人敢出声。吴建猛地站起来走到教室门口，我只看到几个男生簇拥着他走开了。过了几分钟，吴建一个人回到教室，紧接着是得意洋洋的唐帅和他的跟班。我看到吴建的一边脸颊挺红，就听到后面有同学小声议论：“看看，就是那天惹到唐帅了，鸡蛋糕找人修理他啊，哎…”我心里一惊再望向吴建，只见他面无表情瞪着发怒的眼睛发了一会呆，又埋头看课本去了。刘老师按时走进教室上课，没人说什么，仿佛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不仅听话做个成绩好的好学生，更不愿跟唐帅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所以我也能默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