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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职场如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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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任改过的稿子在呈给主任看之前，科长按领导指示让我改了给一秘科长先过目。一秘科长是以前运城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借调到本单位给领导当秘书，他真的是千锤百炼的写稿子的一把好手啊。主任果然善于运用管理人才，由一秘科长看过的稿子他根本没什么修改的余地，基本只需要签发即可。说实话，给一秘科长看比给任何其他领导看都让我忐忑，但我现在也没得选择。记得当初我和他都在综合科煎熬的时候，他就偶尔会提点我踏实做事低调做人，先后到了一秘时，他又指点我在单位一天就干好一天的工作，不要好高骛远。看他平时盯着手提电脑打点小游戏，其实他游戏人生的表面下，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把稿子改好后又递给老纪：“纪哥，我真害怕这稿子给一秘科长修改啊。”
老纪刚从厕所回来比以前从股市里回神快多了，所以立马回答我：“害怕什么呢？你替办公室工作，又第一次独立写完整的领导发言稿，这是好事啊！”
“你不知道科长他严厉啊，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
“这单位里能写的人本就不多，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我相信你。”老纪给我打气。
“那你这次一定给我好好看看，别留下什么错别字才好...”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上次留了错别字给科长看，谁知道是老纪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发现，还是故意为之让领导有所发挥？我这么一说他心里会怎么想呢？求人不如求己，我就该自己好好检查几遍再交上去比较好啊。
周末回到家里，妈妈听说我经常加班弄材料皱眉说：“还认为到了这些单位都是按时上下班，没想到能这么忙。”
我听了哭笑不得：“你从哪里听说按时上下班的？别说正常加班了，就是轮班值班这事你也没有想到吧？”
“还有你写的那些材料，是不是都真的实际发生了？”妈妈提问很实在啊。
“这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既要按要求也要有所突破啊...”我觉得自己现在说话也有点程式化了。
“从上到下都是这种套路，简直了啊...”妈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作何感想。我只觉得她拿着卖白菜的钱，就该看电视上播的连续剧偶尔情绪激动下，这对她的眼睛和心情健康都特别有帮助。好在爸妈似乎都对我走相亲这条路来解决婚姻问题死了心，没有再安排更多的局让我参加。但周围邻居、朋友和亲戚对我时不时的关心还是让他们的这根弦很难放松吧。我的生活轨迹基本就在运城和崖城之间，平城去的很少。除了跟同学的差距已经拉开，去一趟平城的开支真的不小，囊中羞涩啊。乔希在崖城的新单位里应该不错，家里也安排相亲。但她一向就很少对我说她自己的事情，现在我和她没有住在一起，她说得就更少了。每次我们八卦别的同学时，她总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当话题一落到她身上时，她便惜字如金三缄其口。所以我对她的近况基本一无所知，直到这次我回崖城时恰好初中同学杨凡也从成都回来，他请我在水吧坐坐。当然不会有无缘由的请客，全是因为我之前帮他解决了一些翻译问题。他大约觉得只有我和他会在崖城被人引起误会，便极力建议我再邀请也在崖城的别的同学一起参加。掐指一算还在崖城又不会让我心堵的人，唯有乔希是首选。我打电话约乔希时，她在单位加班。她回答说尽量赶来，但不能保证。不到半小时，我和杨凡在水吧里把能聊的都聊过了，乔希依然还没出现。杨凡开始如坐针毡，我真想对他说要不撤了吧，反正你已经兑现请客的承诺，就是不知道乔希到底来不来。如果她等下真的来了，而我们已经散场会不会很尴尬？话未出口，杨凡让我给乔希再打电话，乔希说她正准备出门，放心不下的杨凡直接抢过我的手机喊话乔希赶紧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希终于姗姗来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杨凡冲他调侃：“你男朋友呢？”我心下有点诧异，我还真不知道乔希有男朋友了，她隐藏的可真深啊。
乔希垂下眼眉说：“他有事来不了。”
“可惜啊，难得有机会让你带出来给我们看看。”我赶紧回过神说道。
“哎呀，不是大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早晚会见到。”杨凡忙着打圆场。但在我的心里，好像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和乔希的隔膜一点点开始多起来。我既不知道她已经有男友，更不知道她男友是谁，只能从杨凡和她的几句寒暄里推测对方也是崖城人，而且在崖城的另一个体制单位里工作，真可谓门当户对。我自然是替乔希打心底高兴的，但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得知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回到家再想到自己的感情世界一塌糊涂，我的心里又开始堵塞。但堵塞于事无补，只会让心情变差，也更不会讨得领导欢心。
回到单位后，一秘科长修改后的文稿由一秘曹欣电话通知我去拿。改的地方果然精益求精，姜还是老的辣。但我看得出结构和内容上基本没有大的变动，也就是我的原稿和框架是被认可的。虽然有可借鉴的稿件在前，但我终于有点总算走上正道的感觉。大大小小几十上百份的其它材料也总算出炉，老纪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也不知这是否跟股市行情有关。讲话稿由主任签出后，他再次嘱咐科长在定稿前再给一秘科长审查一次。主任真的是仔细谨慎的一把好手，把错误尽量减少到最低，把责任明确到个人。虽然最后顶雷的是他，但责任到位程序细化的过程本就是一个好策略。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主任，主任就是主任，正局级不是盖的。当我再次把稿件送到一秘后不久，一秘科长打电话叫我到办公室。他又精抠了两个地方对我说：“稿子整体不错，是你写的？”
我点点头说：“是的。因为要准备的各种材料很多，我和纪哥进行分工，这个发言稿是我的任务。”
“小木你是可以的，继续加油吧。改后记得给我，检查当天发言的人是老子。”一秘科长带着惯有的幽默，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主任可真厉害，知道自己普通话难登大雅之堂，就干脆安排语文老师出身的科长上阵。
我赶紧回办公室把稿子改出来准备尽快给一秘科长，老纪见了劝道：“反正最终稿已经出来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科长还没回来，你最好先跟他汇报了再给一秘科长吧。”我猛然醒悟到，发言稿虽然是给一秘科长写的，但我毕竟人在行政科啊。而且检查团要下周才过来，我真的不用这么着急。看着老纪说话时不动声色的样子，估计心里面一定觉得我没啥长进，学艺不精啊。
等到第二天科长到办公室后，我憋到下午才把稿件拿出向他汇报，并提到一秘科长说届时由他发言，我要提前把稿件给他熟悉。科长又顺手翻了翻稿件点头说：“小木干得不错，你按要求把稿件及时给到就好。”他说这话时又抬头看了一眼老纪，我不知道老纪的电脑屏幕上此时是否是股市，因为科长的位置跟他面对面，电脑却是背靠背。见老纪没有插话，我又在忙着改稿件，科长只好直接对话老纪：“老纪，你手里的材料准备的如何了？”
老纪猛地被这么一问，面无表情嘴里却飞快地答话：“大体差不多了，就剩一些扫尾工作。”
“你可要抓紧啊，”科长表情严肃，“不要到了检查那天还没做完就麻烦了。”
我本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老纪却比平时反应快速：“科长你放心，这几天我们加班加点一定赶出来，不会耽误检查工作。”
“不能到时才赶出来，”科长给了最后通牒，“检查组下周四到达，你们最晚下周二要拿出全部材料给我看。”科长走后，我看着老纪想对他说点什么却又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其实我手里就剩一个很小的材料了，最多半天就能完成。其余的我都完工全部存在电脑里，不过是念着老纪的教诲只打印了一部分出来。但老纪手里的材料，我真的不清楚进度啊。
老纪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你放心，我手里的材料肯定会按时结束。之所以没跟科长说我们完成了大部分，是不想让他觉得这准备工作也不是很复杂啊...”唉，我已经猜到老纪是这个心思，但我又怕科长面前不好交差。其实，我这个临时抓来的帮手就该顺着老纪这个行政科老科员的节奏，毕竟下一步我又会被安排去哪个科室还未可知。行政科平时这点活，根本用不到第三个人，我迟早会被派走。所以，我着急担心什么呢？又不是合同准备晚了影响交期，或者唛头错了字母要返工，我这是职业病没纠正过来啊。同样是加班，行政科的加班完全可以自控，不像之前的两个科室身不由己啊。
第二天杨老师又到我们科室窜门，科长不在他就跟我们聊了几句：“纪哥，听说检查团下周就来了啊。”
老纪一听马上一副苦瓜脸表情：“是啊，杨老师我们压力大啊。那么多材料就我和小木两个人，不知道的人还认为我们多轻松呢。”
“我知道肯定不简单，”杨老师说着又转向我，“那个发言稿就挺难写，但你们写得很充分啊。”
“那是小木写的。”老纪看来挺实在，没有含糊过去。
“是吗？那小木你进步很大啊。”杨老师笑着认真地说。
“哪里，杨老师你过奖了。全靠科长和纪哥对我的帮助和引导，我边学边写。”我猜测这第一稿在一秘时根本就是杨老师修改的，一秘科长哪里有那闲工夫理睬这些，他的本职就是把领导服务好。
“是吗？”杨老师目光转向老纪又转回我，“总之进步挺大，整体结构和内容的完成度都很好。”估计他也知道这是我独立完成的结果，办公室同事的性格特征他一定心里都有杆秤。在一秘时，虽然杨老师的老婆孩子都在运城城区，我和曹欣有时候虽然不用必须加班他还是带我们吃加班餐。因为同为外地人的他深知独在异乡为异客时，最初的那些窘迫。
周五时分管副主任到我们科室询问准备工作进程，科长带头表明了态度和决心，那套话术滴水不漏，够我学习好一段时间。等他说完，副主任不动声色地说：“我就想知道现在进行到哪种程度了？如果还差得多，周末就不能休息了，全部都要加班。”我心里想着幸亏自己上周提前回了崖城，本来是打算这周回去的。
科长听了马上接过话头说：“老纪，你们完成了有百分之八十没有？”
老纪赶紧说：“差不多了，主任、科长你们放心，我们周末肯定加班加点弄材料，不会影响检查工作。”
“才百分之八十啊？这准备材料就这么多这么复杂吗？下周四就检查了啊！”主任有点挂不住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千头万绪，各种材料大大小小，都需要一个个补起来啊...”科长说的好像他真的参与了材料准备工作一样。
“是啊，主任，我们基本天天加班，一点不敢懈怠啊...”老纪赶紧站队科长，真是一个老行政科科员，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那你们这周末肯定要加班，最晚下周一把材料给你们科长先看一遍。”主任也下了最后通牒，时间比科长给更早了。我全场没敢吭声，高手过招我怕贸然上场后，不仅自己负伤还要连累队友。
主任刚走，科长就敲打我们：“那你们就要辛苦了，周末加加班，按领导要求周一把材料拿出来。你看，我本来想你们周二拿出来就行了，但现在主任这么要求，我也没办法啊...”科长真是体恤我们啊，无奈主任要求太高。
等科长也走后，我问老纪：“纪哥，那我们周末什么时候开始加班呢？”
“周日反正我要值班，你就自己安排来办公室加班。明天我们也不用太早，十点左右开始就差不多了。”原来如此啊，老纪会不会早就看到自己这周反正要值班，所以值班加班一并办了。对了，老纪虽然是男同事，按规定是值夜班。但他和科长都被特殊照顾，和其他女同事一起只值白班。
和老纪吃了加班工作餐后，我妈给打来电话。我赶紧到没人的楼道上接电话，妈妈关心地问：“明天你不回来吗？”
“上周不已经回来过了吗？”
“那你明天做什么啊？”
“加班啊妈妈，下周就要检查了。”
“真的还有那么多材料要写啊？”
“妈妈，周末两天都要加班...”
“唉，这怎么比企业公司加班还多啊...”
“没办法，任务来了就要及时完成的...”
周六我不到十点到了办公室，老纪过了半个小时才过来。他刚坐下没多久，科长居然也来了。我惊得赶紧站起身来，科长示意我坐下说：“小木你坐下赶紧忙，等下让你纪哥带你吃加班工作餐。老纪，辛苦你们啦！”他说了几句呆了不到五分钟就离开办公室度周末去了。
我对着不能上外网的电脑，只好又把手里的材料从头到尾赶紧梳理一遍，又打印了一些出来检查是否有错别字。没有股市挂心的老纪，也打印了不少资料，提议我们交换检查。不看不知道，老纪的材料里错别字还不少，我认真地看着，生怕到时被检查组发现后大家一起连坐背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