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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是自愿和我结婚的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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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严齐青年痴呆地搞错了相亲和联姻？
宋云舟确信那杯菠萝汁里含酒精，他端起还剩一半的水把自己灌清醒，杯子落在桌布上发出闷响。
严齐看着他的动作，心沉下去，手掌微微收紧，心想，果然是一时冲动的话。
宋云舟想，这家餐厅是不是在蜡烛里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然他怎么感觉那双刚刚还闪着光带着笑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有些难过呢。
今晚的他从坐在这张椅子上开始就不对劲，嘴比脑子快，“不是你提的联姻，然后把结婚协议和个人资料放一起拿给我的吗？”
宋云舟的表情很困惑，眉头皱起，语气有些凶，吐词很快。
严齐从两人鸡同鸭讲的对话里终于发现了诡异之处。
信息差让他们对这次会面的定义有所偏差。
严齐不清楚宋云舟所知道的信息，和他所以为的宋云舟知道的信息之间存在多少误差。
作为点头同意这次见面的他，理应将所知信息全盘托出。
“我只提供了我的个人资料，我确信自己并没有拟定过什么结婚协议。”严齐看着宋云舟越发惊讶的表情，心已经沉到谷底。
“我约你见面，是因为你的爷爷宋景洪先生三个月前亲自登门拜访时说。”
宋云舟的脸色很好懂，震惊，茫然。
看着这样的表情严齐险些说不下去，嗫嚅了几秒，才继续说：“宋先生说，你见过我的资料后，也有想和我进一步认识的想法。”
时隔三个月，严齐还能想起自己那天在客厅，听到宋景洪和他的父亲谈论起这件事时的情形。
早在半年前，父亲突然问他，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可以带回来见见，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
后面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地让他和宋云舟接触，他当时和父亲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
在这场谈话结束的当夜，军部针对食晶兽做了新的战略部署，突然到来的紧急会议让他暂时逃离了父子间尖锐的对话，也让他错失了缓和关系的机会。
那天之后他常常加班，那段时间在宿舍留宿居多，很少回家。父亲在研究院也很忙，父子俩就这样几乎断联了三个月。
再回家时，是要前往第三星系的主星——天狮星执行驻军任务，并清剿藏在第三星系的食晶兽。正好碰上了宋云舟的爷爷宋景洪来家里作客。
缓和关系道歉的计划又被搁置。
向来只做科研的父亲和处在联盟政/治焦点的理事会副会长竞选人宋理事。
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家会客厅，且气氛融洽。
严齐一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父亲平日冷淡的眉眼带着笑意，看向他的神情带着点错愕，然后说：“说曹操曹操到。”
无论两人在商讨什么，客人在场，家事就只能再找机会另提，严齐快步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联盟礼，“宋理事，幸会。”
背向他的宋景洪闻言，转过身来，和善地打招呼：“严上将，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我正好和严博士聊起你。”
“聊我？”
聊他？又能和宋景洪有共同话题，还能谈得和谐融洽，聊什么？
严齐几乎是一瞬间想起三个月前的那次谈话。
他已经言明自己不会考虑相亲这件事，没想到父亲居然约了宋云舟的家人来家里谈这件事。
那种难以沟通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我不是说了我不考虑，您为什么……”
为什么总要替他做决定！
为什么那么迫切地要把他从这个家里赶走！
这些话如鲠在喉，但他不愿重演三个月前的争吵，至少不能在客人还在场的情形下。
他怕自己口不择言，便闭上了嘴，打算客套地点头后就上楼，暂避谈话。
但宋景洪的话却让他的脚步顿在原地，“那可太不凑巧了，云舟还说对严上将颇有好感，想和严上将多接触接触呢。
今日上门叨扰，本意是想和严博士商量，安排你们见面的事宜。”
严齐想，他当时大概是被这番话砸得发懵，表情可能不太好看，让宋景洪有所误会。
“既然，严上将没有这个意思，那我就……”
“等等！”顾不上礼仪，严齐伸手拦了一下要来扶起宋景洪的秘书，“他知道我的病和身体情况吗？”
知道他是一个有缺陷的，易感期时会变成怪物的男性Alpha吗？
“哦，严博士给的资料里说了这个，他知道。”宋景洪笑笑，重新坐下。
他知道。
这三个字像石头一样敲在他心上，惊讶，愧疚，欣喜，无措。
种种情绪交错，严齐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捏着帽檐，心绪复杂，下意识地靠近父亲坐下。
原来是宋景洪约的爸爸，他误会了，刚刚还差点又和他吵起来。
“他工作忙晕了头，以为我要给他安排其他的相亲对象，让您见笑。”
父亲总能在某些时刻读懂他，这番话让宋景洪脸色变好了不少。
“严齐刚升为上将，军务繁忙实属正常，但也要注意休息。”宋景洪的称呼都变得亲近，“那等小严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们两个见一见？熟悉熟悉。”
严齐突然不太记得他们后续再谈了什么，只记得特级军情发送到了所有即将驻扎第三星系的成员们的个人终端上。
大型的食晶兽暴乱导致原定的两个月驻守任务变得归期不定。
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临行前，他说：“等我任务完成回来，再和他约见面吧。”
他想对父亲说的对不起，也一直拖延到今天。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表达过“结婚”这样绑定一个人的一生的想法，或许他在心里期待过。
但绝不可能连正式见面都没有正式地相处交往都没有，就如此贸然地用“结婚”这样的字眼束缚住宋云舟。
宋云舟可以提，但他不可以。
宋云舟震撼！！
宋云舟咬牙！
宋云舟无语。
严齐的用词可能还算委婉了。宋景洪那个老东西，绝对说的是他很钟意严齐，恨不得和他见面后能火速订婚之类的。
这种牙酸的话从宋景洪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恶心。
好在严齐去执行任务了，不然按宋景洪的行事风格，他能面不改色的把他打包送上严齐的床。
宋云舟也回过味来，他们俩大概被骗了，严齐可能被他父亲骗了，强硬的家长一手操办了一场盲婚哑嫁的相亲。
宋景洪闻着味就把他往人家跟前送，不知道在人家家长面前唧唧歪歪了些什么鬼话，相亲变结婚了。
他今天才拿到严齐的资料，但严齐说他在三个月前就看过资料了。严齐的父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迫切地想要促成这桩婚事，那就不可能扣下资料，临了要结婚了才给儿子的结婚对象。
那结婚协议很可能就是宋景洪操办的了，然后扣下资料混了协议进去，宋云舟自然就会以为是严齐这边点名要他结婚。
宋云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严齐硬着头皮继续：“因为当时接到了紧急任务，我说等我回来再约你见面，这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呵，老东西太高兴把我卖出去了吧，还买了个好价钱，得意忘形地早就忘记这个约见面的事了吧。
本来想趁热打铁地明天把他和严齐骗去婚礼现场，一通操作下来，假的也得成真的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宋景洪这种八面玲珑的政/客，他还真把严齐一个上将当是他的秘书一样，任由他揉捏搓扁啊。
严齐也是个可怜的，父亲是个独断专权的，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宋云舟脸色变化多端，严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仅从他的反应来看，自己的父亲一定隐瞒了不少事。
宋云舟瞥过严齐的唇色，苍白地要命，黑灯瞎火的，他现在看这蜡烛相当不爽，敞亮的环境更利于看清一切。
“呃，先等一下，我先捋一下。”宋云舟轻挠着下巴，思考怎么和严齐说明清楚，又不能耽误明天的行程，“能开一下灯吗，这蜡烛熏得我眼睛有点晕。”
严齐依言照做，放下光控板后，端坐着，等宋云舟的下一个指令。
宋云舟理好思路，抬眼就见严齐眼也不眨地盯着手上的袖扣，轻咳一声，严齐视线挪向他，“咳嗯，先挑重要的说。”
“老，先生，他把你的资料给我看了之后，问我的意见，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觉得可以接受。
老，先生就把一份婚前协议拿给了我，要我签字，告诉我明天上午十点举办婚礼。一切都安排妥当，只需要你和我出席仪式就可以了。
宴会开始前，他说你约我今晚在繁星见面，然后我就来了。”
隐去一些不能说的东西，他把能说的都说了，严齐应该能听明白中心思想吧。
撒谎的感觉很难受，宋云舟全程都在回避严齐的眼神。
对着那样的眼睛，编出这么一段真假掺半的话，他实在心慌。
他撒谎了。严齐心下了然，宋云舟不太会撒谎，每次要说假话的时候就会避开他的眼神。
真假混合，可宋云舟特意强调了婚礼，那明天的婚礼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事，也是他来和他见面的原因之一。
婚前协议？他从没见过，是父亲准备的吗？
“那份婚前协议介意让我看看吗？”
宋云舟把埋进水杯的脸抬起来，“啊？我，在宋老先生那。”
靠，把证物落宋景洪那了！虽然那个东西可能是伪造了一份签名的假货。
他当时太紧张了，根本没细看。
看宋云舟的表情，严齐知道这份婚前协议确实存在，但他没有给父亲开过签章获取权，那就只有宋副会长拟定了这份文件。
那就更奇怪了，宋副会长是宋云舟的爷爷。虽然在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太苟同这位理事的行事方式，但对家人他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
这样几乎强迫地让自己的孩子和另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绑定成婚姻关系。
严齐甚至开始怀疑，父亲或者宋副会长到底有没有清楚地告知宋云舟关于他身体状态的情况。
如果结婚，那必然会和对方一起度过易感期。
可他的易感期和正常的Alpha不同。
长期地注入了02抑制剂，导致腺体负荷过载，易感期内高浓度的信息素融进血液，会激发体内的变异基因让他变成一个怪物。
一个陷入无知觉状态的，只会泄欲，破坏的怪物。
在没有把过剩的信息素以各种方式发泄出去之前，他都是这样的状态。
没有理智，没有思想，披着人皮的怪物。他的主治医生把这个定义在狂化症的范畴。
他的信息素相关的信息都是保密级的，但父亲是基因研究的专家又是亲属，这份报告必然会经过他的手。
问完婚前协议之后，严齐就像入定了一样，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玻璃扎壶。
宋云舟握了握杯子，低头想去看看严齐的表情，结果被严齐突然的对视吓了一跳。
“哎哟我，………”
“抱歉，吓到你了。”严齐也被宋云舟这一眼吓了一跳，很快又正色道：“有一件事想向你确认。”
宋云舟点头：“嗯，知无不言。”
“你知道我的易感期会伴随很严重的狂躁症状吗？”
严齐实在对他“知无不言”的真实性不敢太相信，补充强调:“不是正常Alpha的那种易感期，无法标记会让我陷入狂躁状态，我会，很吓人。”
会活生生把人干/死在床上的那种吓人。
对宋云舟，他不太想用那样血腥下流的词，只能总结出一句“很吓人”。
宋云舟因为晚分化的原因，修了AO两种第二性别的生理卫生课。
他很清楚长期使用抑制剂，在易感期内无法进行标记行为获得Omega信息素安抚的Alpha会更加暴躁、易怒，对伴侣的依恋程度按指数增长，更严重的会产生偏执占有欲，伤害他人。
严齐大概是书上所说的最严重的那种，但合理地宣泄和安抚能让严齐好过很多。
他在签下字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做严齐的宣泄工具的准备，Alpha易感期都很吓人的，他见识过。
他还算耐造，和严齐这样的做也不亏的，好过宋景洪哪天把他随手丢给哪个丑八怪，那才是真恶心。
宋云舟定定地看着严齐的眼睛：“嗯，我很清楚。”
严齐觉得他的心好像被宋云舟的眼神烫了一下，有点疼。
宋云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得不和我这样的Alpha结婚呢？
“最后一个问题，宋云舟先生，你是自愿和我结婚的吗？”
尽管理智告诉严齐，他不能任由这场莫名其妙的婚礼举办下去。
父亲不知道是以什么说法说服爷爷同意了这门婚事。
如果宋云舟并非自愿，那他今晚回去，还能取消这场婚礼。
但还有另一个“他”，想私心的求一点可能，宋云舟很需要这场婚礼，需要到愿意和你结婚。
你一直都很想和他有进一步的关系，结婚后你有很长的时间能和他相处，甚至能拥有更多。
严齐想，今天可能确实不是个见面的好时机。
他的易感期快到了，理智很难占据上风。
如果宋云舟是自愿的，那他能不能先帮他完成这场婚礼，再在易感期前把他藏起来。
等宋云舟的麻烦解决了，他就会放他走，等病治好了，再去找他。
看，他果然是个怪物，只是邻近易感期，就开始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严齐紧握住袖扣，锋利的宝石扎破掌心，宋云舟的声音把他从混沌里拉出来。
“我自愿的。和严齐结婚，我是自愿的。”
严齐松开了手，刺痛漫了上来，但他却只感受到愉悦。
宋云舟认真回答了严齐问题，可对方在听到回答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那双眼睛在敞亮的地方显得格外灵动，漾着水波一样。
他听见严齐说：“那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如期到场。”
如你所愿。
宋云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咳嗯，好。”
达成共识，双方又沉默下来。
“……”
“……”
“你……”
“你……”
又很有默契一样地开口，但没来得及谦让，严齐的终端突然亮起，中断了对话。
“抱歉，军部的电话。”
宋云舟微抬掌心示意他先接，然后端起杯子，继续喝水。
严齐起身暂离，餐巾被放在桌子上，宋云舟晃见严齐手心有一道红印。
严齐今天穿的礼服是和他同色系的蓝白配色，终端机佩戴在右手，他记得很清楚。
严齐的左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那红色的印子是什么？磕上哪了？
宋云舟左看又瞧的检查自己这边的桌角，甚至凳子上都摸索探查了一番，没发现尖锐的端口。
军部今晚九点半有一场战后复盘会议要开，现在已经九点一刻了，特意打电话来询问他是否有时间到会。
本来舰队是有代表去开会的，但这个代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出席会议。参会人选自然就落回到严齐头上，因为某人也是替他去开会。
严齐这边基本已经结束，回复秘书处自己会按时到会后挂断电话，随后发了一条信息给本该出席会议的人。
【严齐】：需要帮忙吗？
那边几乎秒回：不用。
得到回复后，严齐关闭终端，走回座位，看宋云舟要探身去找什么，快步上前询问：“你要找什么？”
他的右手掌心向上，宋云舟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红痕的庐山真面目——新鲜的一个伤口，于是抬手一指：“这个，要包扎吗？”
严齐拢起手指盖住，“没事，我车里有急救包。你还要吃点什么吗？”
“呃，不用了。”宋云舟轻轻摇头，然后指了指伤口，“这个还是要快点处理吧，像是锐器伤。”
“好。”严齐将手放下，被桌布遮挡，“军部还有个战后会议要开，我先送你回去。”
宋云舟往旁边跨了一步，严齐退出空间让他，“不用了，我朋友刚好在这边逛，一会儿他会来接我。”
“九点多了，这个点的电话应该都比较重要，你先去忙吧。”
说完，宋云舟点开终端给江明希发消息，见严齐还没走，“我朋友真在，你看。”
宋云舟把终端屏幕调转，屏幕上显示着“江明希”。
严齐比宋云舟高些，垂眼瞄了一眼后看向宋云舟眼睛，“那就一起下去？”
“好。”宋云舟轻按耳机接听电话，等严齐拿上外套，跟他一起走，“你多久到门口？我要下楼了。”
挂掉电话，见严齐把衣服搭在右臂，放慢步子和他并肩。
天已经黑透，显得繁星整个大厅都敞亮得很，舒缓的古典乐欢送着今夜的客人。
观光电梯很宽敞，宋云舟习惯性要往旁边站，身边陡然靠近的温热提醒着他，这个空间还有一个人存在。
他收回腿站定，和严齐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毕竟明天就要结婚了，太生疏也不像回事，这个距离应该刚刚好。
宋云舟余光瞥着两人的距离，这样并肩一排的站着，他才发现10厘米的身高差让他只能瞥见严齐的脖子和下巴。
严齐的着装板正，衣领正好盖住腺体的位置。
腺体是很重要的隐私器官，在公共场所一直盯着别人腺体看是会被判为/性/骚扰行为的。
宋云舟收回视线，和严齐讨论两人的去处:“你的车应该在地下停车场吧，我朋友一会儿在商场门口接我。”
严齐看起来在欣赏夜景，听到他的声音后又转过脸，窗外斑斓的灯光映在严齐脸上，衬得他眼睛很亮。
“我的车装了自动驾驶系统，刚刚它已经出车库了。”
市面上大部分车都可以装载自动驾驶系统。江明希的车没有，他也从来不用，都快忘了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光线突然变成白色。
“一层到了。”提示音响起，嘈杂混合着风把箱梯灌满，推着人往外走。
快出电梯时，宋云舟再一次见到了在大屏上见过的那副造型，戴着口罩的严齐。
繁星有一条单独直通广场的通道，由侍应生持磁卡打开。
“欢迎下次光临。嘀——”门应声而开，“两位这边请。”
“不用送了。”严齐拒绝了侍应生的引路，拿出了一张鎏金色的卡片递给她。
侍应生接下卡片，笑着回应：“感谢贵客的支持，欢迎下次光临，二位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