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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一) ...

  •   “艾希理呢?”休憩间,艾希理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罗洛的声音。

      接着便传来一些争吵声。

      云忆的声音:“将军,不是我要拦您,只是王子他不肯见人。”

      “滚他娘的!这小子自不量力去打什么傅肯伯,这么大了还是一点脑子都没有,是要气死老子!还有你,你身为他的副手,竟然就任由他去送死?!”一句话,正中艾希理心头死穴。

      “对不起,将军,您小些声吧,王子还在里头休息,别吵着他了。”

      “你让开,老子现在就要去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让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胡来!”说完,就听到重物碰倒的声音,罗洛可能对云忆动了拳脚。

      哥哥那么大的块头,稍稍被他沾一下都得要了半条命了,也不知云忆扛不扛得住这一下。

      罗洛猛的掀开营帐,看到的是躺在网状的床上吊着的艾希理,他有一只翅膀只剩一点点儿骨肉还粘连着,不能平躺着,就只能用这样不舒服的姿势半吊着身体,腿断了一条,胳膊断了两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儿,红色的鲜血结痂,发黑,白色的绷带将其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眼神发直的望着屋顶,动也不动,像是遭遇了怎样深刻的打击,回不过来神似的,甚至让人不敢去触碰,好像只消轻轻一碰,眼前这个人就会碎掉似的。

      艾希理缓慢又僵硬的扭过头,望向罗洛:“哥……”稍稍一动,身上伤口就牵动得艾希理痛得掉眼泪,他说,“对不起啊,给你丢人了。”

      罗洛当即便愣住了,刚才进来时的气势汹汹此刻全敛住了,转而调转了话头,将一瓶药丢到了艾希理床上,道:“这是神州人炼制的药,管用得很,你擦擦看吧。”

      艾希理微弱点头:“谢谢哥。”说完,艾希理又发出“嘶”的一声痛叫。

      罗洛终于看不下去:“怎么搞成这幅鬼样子?”

      “我本来以为自己现在也有些本事了,那什么傅肯伯也是浪得虚名,结果,对不起啊,是我轻敌了。”艾希理抹眼泪道,“哥一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艾希理一动,侧身时又牵动了背后的患处,翅膀的连接处正在流出血来。

      罗洛额头青筋暴起:“你说得这是什么胡话?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把不丢人,你哥以前也吃过败仗,再讨回来就是了。

      “嗯。”艾希理点点头,声音极轻,就像此刻脆弱不堪的心,现在艾希理根本就没有办法听得下去罗洛的话了,他的面容狰狞,痛苦地将身体一缩,脸也埋进了被子里,看起来瘦小又可怜,因为身体一动,背后的患处也被牵动,又渗出血来,可是现在他却动也不动了,似乎并不能感觉到疼痛似的,在尊严扫地面前,疼痛似乎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但哥,我现在真的觉得特别丢人,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

      耳边仿佛响起了傅肯伯的嘲笑声,字字扎心,都在说他不行。

      本来是抱着让哥哥大吃一惊的想法来的,本来是抱着大胜的决心来的,谁能料到,他太愚蠢,太不自量力了。他一个王子,却像奴隶一样翅膀被折了,就像尊严被折一样,

      他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哥哥的怜悯了。

      他做事冲动又总是不过脑子,会有现今的这番劫难也是他活该。

      可还是,好不甘心啊……

      想到这里,艾希理便躲在被子里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本来罗洛不来安慰还好,骂他几句也还好,他一来,一安慰,艾希理心头的委屈,不甘,丢人,自责,等等的负面情绪就都浮上来心头。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隔着一层被子,也能感觉到背后罗洛凛然的气势,自己这样对他,他一定很生气,可他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已经没有余裕再关心哥哥了。

      却听罗洛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好好歇着吧,你受的苦,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艾希理身上的伤还没好,罗洛得胜的消息就先传回来了。

      捷报传来得十分突然,听闻罗洛与那傅肯伯大战了三天三夜,耗死了那傅肯伯一次又一次,这才找到了那傅肯伯的真正死穴,将其撕成两半,并让其再没有复活的力气。

      为了打赢那傅肯伯,罗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听闻这几乎是罗洛成名以来这些年里受过最严重的伤了,按理艾希理也该去探望,但他现在身上也有伤,起身不得,最重要的是,他一个败者,没有那么大的气度,可以去参加一个胜者的庆功宴。

      云忆一面替艾希理换药,一面问:“我得去罗洛的庆功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阿遥,成吗?”

      艾希理趴在床上,让云忆换背后的药,脸埋在被子里,无法看清他的脸,他忽而伸手,抓住了云忆的手腕,声音闷闷的:“不要去。”

      云忆顿了一会儿,叹息道:“这是必要的礼节,必须得去的。”

      艾希理松开手,揪住被子,不说话。

      似乎知道他在闹脾气,觉得丢人和不甘心,云忆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云忆走了。

      又很快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被赶出来了?”艾希理问。

      云忆摇摇头:“没有庆功宴。”

      艾希理一愣,复而低头不语。

      哥哥这是在照顾他的情绪,他那么喜欢宴会的人,现在这么大的胜利,连庆功宴都不开了。

      云忆坐到艾希理身旁,牵住他的手,道::“我回来的路上还遇着猎手了,他气得不行,见了我更是一堆挑衅的话,但是罗洛的态度在那里,怎么听那些话都像是些酸话。听说啊,他吵着嚷着要办庆功宴,今儿个还被罗洛训了一顿。”

      艾希理还是低头不说话,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当。

      他那样对他哥,但他哥那样粗鲁的一个人,在对上他的时候,却还是细心有加。

      “别想这么许多了,我们眼下只能做好我们能做的。”

      艾希理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有伤,一睡便是许久。

      再醒来,是深夜被阿遥的一声惨叫唤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黑灯熄火的屋子里,许多只战斧在月色的照耀下皆反射出寒光,其中有一只战斧更是即将架到阿遥脖子上去了。

      艾希理当即从床上跳起,冲至那人身后,一脚踹飞了即将落到阿遥脑袋上的斧头,却也因此牵动身上伤口,随即便跪在地上“嘶哈”不断。

      一瞬的停滞,让那些人又有了靠近他的机会。

      “来人!快来人啊!有刺客!”阿遥得了喘息,便开始大声呼救,那些刺客的目标并非是她,所以也没有人专心追她,而是将手中兵器齐齐对准了艾希理。

      艾希理且战且退,可对方实在人手太多,且各个武力都不俗,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偏生阿遥喊了这么久,也不见一个活人进来帮忙,怎么各个都睡得这样死?

      一柄战斧近在眼前,尽管蒙着脸,但迎着月光,艾希理还是看清了,那人是用左手拿的战斧,右手已经没有了——是猎手。

      艾希理一脚朝着猎手落下来的斧头踹去,却被猎手格挡开来,紧接着,斧头毫无阻碍的落到了艾希理的脸上——

      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又是一道风势,夺去了猎手手中的战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顿时纠缠起来。

      周围的杂兵也加入战局,艾希理同阿遥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云忆以一对多,好生吃力,而援兵又迟迟未到,直将艾希理急得够呛。

      但,天总是会亮的。

      伴随着陆续传来的叫唤声,天空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见势不妙,猎手方的人妄图逃走,云忆却是死死按住猎手不动,纵使身上已经受了一些伤,又被猎手重重击打腹部,可他还是死也没有松手,一直等到大批援兵将猎手包围,揭下猎手的面具后,这才停手。

      众人看清蒙面人的真实身份后,皆倒吸一口凉气。

      “猎手?你这是要做什么?”云忆大声质问道。

      猎手冷哼一声,偏头不看云忆,也不答话。

      “你竟然想谋害王子,谋夺王位,平常真是小瞧你了。”

      猎手还是不说话。

      云忆又道:“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人群中登时发出一声惊嘘。

      云忆又道:“来啊!去将罗洛将军请来,让他来处置这大逆不道之徒。”

      人群中不多时便发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人们疑心是罗洛想要篡位做国王了,这才派了心腹猎手过来刺杀艾希理王子。

      尽管人们一直觉得罗洛做国王是早晚的事,但是眼下这场刺杀失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失败,意味着罗洛没有做国王的本事。

      尽管这事是猎手所为,但也极大的削了罗洛的面子。

      刺杀失败,按理是该杀的。

      可是人们也并不觉得猎手会死。

      毕竟猎手可是为了罗洛的王位在冒险,他罗洛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一个对他这样忠心,为他出生入死的人。

      罗洛到来时,正是满脸愠色,看到猎手,当即怒踹他一脚:“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

      “将军不必在此装模作样给我们看,我且问将军一句,是不是您指使他来杀艾希理的?”云忆指责道。

      “混蛋!你当我是什么人?”说完,罗洛又看了躲在角落里的艾希理一眼,艾希理顺从的任由阿遥为他包扎伤口,望着罗洛不说话,可当罗洛的目光逼近后,他又立马扭头,不看罗洛了。

      “那你又怎么解释猎手的行为?我是不相信他有越过您谋反的本事。”云忆又说。

      “放屁!老子要想造反早造了,哪用得到等到今天?”

      “话不能这样说哦,正如您所说,您随时都拥有造反的能力,也许哪天您兴致到了,便想要推翻老国王了,而现在就是您想要动手的那个时刻,猎手的突然发难就是最好的证明。”

      “放你娘的狗屁!”罗洛怒极,甚至往云忆身上也踹了一脚。

      云忆受了那一脚,踉跄了一下,又站直,同罗洛四目相对。

      看了死不退让的云忆一眼,罗洛像是又冷静了一些,深吸一口气,问:“你想要怎么样?”

      “篡位成功的人可以做皇帝,而失败的,会有怎样的下场,将军您应该很清楚。”

      “你要他死?”罗洛的声调陡然拔高。

      云忆却依然是神态自若:“我自然是没有那个权利,这里官阶最大的还是您,一切还得由您来定夺。”

      “我不同意。”罗洛说。

      “您对他这样百般包庇,难道说,真是您指使他来刺杀艾希理的吗?”

      “呀——”正好这时候,阿遥包扎的时候手重了一些,艾希理惨叫了一声,罗洛扭头看艾希理,艾希理立马低头,不正视罗洛,眼眶发红,整个人都瑟缩成一团,看那模样,像是在逃避,抗拒些什么,但在有心之人的眼中,那副神情能够代表的意义更多,就像是,他内心其实已经给罗洛定了死罪,已经在责怪罗洛了

      罗洛有些怏怏地泄了气,道:“先将猎手压下去吧,之后的事我自有定夺。”

      “希望您的回答可以让我们满意。”云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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