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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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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上穿上那一身白色厚重的喜服，头上被带上白色的花环后，艾希理才终于有了一种恍惚的真实感：他要成婚了。
做丈夫，这代表着一种责任。
很明显，他还没有适应这身份的转变，从拯救爱情的自我感动中回过神来后，这场婚姻甚至开始让他觉得惶恐。
艾希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着怔，目光呆滞，神色戚然。
云忆出现在他身后，苦涩的笑了笑：“马上，你就是阿遥的丈夫了。”云忆渐渐靠近，他说，“你会为她戴上花环，你会亲吻她，进入她，你们还会孕育出新的生命……”
云忆越说，艾希理越发觉得恶寒，几乎是下意识地：“别靠近我！”
回过神来，艾希理突然又对云忆生出一股厌恶感，凭什么他们的爱情只要他来牺牲？
可云忆却还是步步靠近，甚至一把抱紧了艾希理，他紧紧搂住艾希理不让他动弹，说：“你会跟她发生关系，也许，也许，你会因此而爱上她，阿遥一向很会笼络男人的心，她会将你伺候得服服帖帖的，你也许会再也无法离开她——”
艾希理越发觉得恶寒，正要一把推开云忆，云忆却忽的一转话头，放开了艾希理，面带恐惧的大叫出声：“不要了，不要了，艾希理，你不要娶阿遥了好不好？我离开，真的，我可以忍受不再见你，但我无法忍受你从此以后爱上阿遥，心里不再有我的位置，若是我离开了，你的心里还会时时刻刻都想着我，我宁愿过这种不再见你却永远在你心中的日子！”
艾希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他很少见到云忆这么脆弱的样子，也许，做出牺牲的是他没有错，但是云忆的心里肯定也不好过。
“云忆……”艾希理的眼中已是有泪，即将面临的事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抱住云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不会背叛你的，我不会碰她，我会一直爱你。”
云忆却像是有些疯癫了，他神神道道的推开艾希理，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身：“不！不可能的！从小到大，只要是阿遥想要的男人，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她的掌心，你一定会背叛我的，一定会！”
艾希理卖力去安抚云忆：“不会的，云忆，我不会背叛你的。”
但云忆还是不为所动，蹲在地上，姿态难看得很。
焦灼再三，艾希理一把抱住了云忆，他说：“好了！”
艾希理取下脖子上的一块纹路普通的金玉，递给云忆，他说：“这是我们家族祖传的玉，我的爷爷那一辈也不是什么贵族，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民，这是他们家最最值钱的东西，那之后，便一直传给了他的子子孙孙们。”
艾希理将那块玉戴在了双眼通红的云忆的脖子上，勉强扯出来一个笑：“但我不会有孩子了，所以这块玉以后便没了去处，我把他送给你，你替我做个见证，好不好？”
云忆摩挲着那块玉，玉上还带着艾希理的体温，他木木的点了点头。
艾希理笑笑，在云忆额上附上一吻：“请相信我，可以吗？”
云忆喑哑的嗓子缓缓吐出一个单音节：“好。”
新婚夜。
一开始是互不搭理的僵持。
是云遥首先动了动身子。
她一动，艾希理便惊弓之鸟一般的向外挪了更大的一步。
云遥又朝着艾希理动了动。
艾希理这下的反应更大了，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原本只是无意动了动的云遥这下觉得更有意思了，她猛地一翻身，将艾希理按倒在了床上。
艾希理受惊似的就要推开云遥。
云遥身上没有一点武功，一个弱女子也没有什么力气，艾希理虽说武力值很废，但推开一个云遥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子要为了哥哥让我这个妻子一辈子守活寡吗？”
艾希理一抬手，就被云遥的这句话震住了。
明明一抬手就可以推开的人，此刻却像是占据了上风，压制得艾希理几乎动弹不得。
他偏过头，痛苦地：“对不起，但我不可以背叛你哥哥。”
“王子可真是如传闻一般的善良啊，为了哥哥，就要牺牲我这个弱女子的一生。”
艾希理的喉咙发哽：“你不必这样挖苦我，要不是你向父王告密，我们又何苦走到这一步？”
云遥觉得可笑极了：“王子觉得，事到如今，错的竟然是我吗？”
“那还能是谁？”艾希理理直气壮。
“王子，您真是……没救了。”云遥无力的放开了艾希理，但仍旧是有些忿忿的补充了一句，“哥哥一直在骗你，你知道吗？”
艾希理偏过头冷哼一声：“你真是够了！云忆说得没错，你总是一大堆花言巧语，骗得人团团转，我可不会上你当！告诉你，你要再这样说云忆的坏话，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云遥冷笑一声，反而上前一步，凑到虚张声势的艾希理跟前，发丝落到艾希理的嘴上，让艾希理不自禁又向后退了一步，云遥低声道：“那王子，您要杀我吗？”
艾希理怔怔的，很是不解：“什么？”
“您要杀了我这个害了你们的罪魁祸首吗？”
艾希理：“当然不会！再怎么说你也是云忆的妹妹，是一条生命，我做什么要杀你？”
“是一条生命，是云忆的妹妹，唯独不是您的妻子，是么？”
“……”艾希理说不出话来了。
云遥后退一步，让艾希理不再感受到那样重的压迫感，她叹息一声：“王子，您的心上背上了枷锁。”
她又站直，居高临下的，让艾希理只能看到她眼睑下的阴影：“您杀不了我的，请您记住，为了你们的目标，为了你自己，我是你们的第一个牺牲品。”
自艾希理成婚之后，主要发生了两个变化。
一是罗洛肉眼可见的颓废，日日无心正事了。
原本，艾希理以为罗洛只是上次被国王责罚了，无法带兵劫掠所以心情不好，但很快，当老国王的禁令结束后，罗洛也没能恢复成从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战神模样，依旧是日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
二是艾希理跟云忆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了。
知道云忆出的主意是不可为而为之，没有办法的最后办法，可是艾希理心里仍旧是有芥蒂，甚至，因为罗洛的颓废，艾希理一度怀疑，也许他的这门亲事也在云忆的算计之中，是为了打击哥哥的工具，心里有了隔阂，两人多次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止。
那一日，是魔界的一个节日，跟人间的中秋有些相像，都是家人团圆的日子。
再怎么说，罗洛也算是艾希理的堂兄，也是他们的家人。
于是，那夜王室的家宴，罗洛也有参与，而云忆作为云遥的亲人，也有幸参加。
家宴上，罗洛一直在喝酒，期间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云遥。
阿遥被罗洛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便不自觉的朝着艾希理身边靠了靠，没办法，现在艾希理是唯一能够保护他的角色了。
她往艾希理身上一靠，罗洛眼里的怒火便又盛了一些。
艾希理瞧着云遥呆得不舒坦，忙道：“父王，阿遥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回房休息吧。”
忽然，罗洛腾地站起，朝着云遥举起酒杯：“弟妹，今天这大好的日子，你还没有喝过一杯酒吧？来，哥哥敬你一杯。”
艾希理忙不迭的拦下：“哥哥，阿遥喝不得酒的。”
他听说，云遥的酒量大概就属于一杯倒的水平，好像云忆原本的酒量也不行，这阵子生生陪他练出来的，天天喝得吐酸水，神州人的体质似乎就不怎么能喝酒。
岂料，罗洛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你莫要被她骗了，像她这样被那么多男人睡过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艾希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罗洛这样说不但侮辱了阿遥，还没给艾希理留面子：“如果哥哥非要敬这杯酒，那我来替她喝吧。”
说着，未等罗洛应答，他便抢先一步夺下罗洛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饮罢，他倒过酒杯，朝罗洛一笑：“哥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罗洛手中的酒杯轰然被捏碎。
他忽而转身，一路踹开面前的无数桌椅，酒杯，食物，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罗洛！你做什么？！”身后，是被拂了面子的老国王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罗洛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扬长而去，丝毫不搭理那愤怒的老国王。
那之后，听说罗洛在王城里大闹了一场，掀翻了好多间民房，引得人们怨声载道。
那之后，艾希理意识到，每当艾希理带着云遥出现在罗洛的跟前一次，罗洛就会大闹一场。
自艾希理成婚以来，罗洛几乎就没有参加过劫掠。
罗洛天生就属于战场，当他无法参加战事，内心的暴力因子无法倾吐的时候，便会开始通过别的方式倾吐了。
自艾希理成亲，他被关禁闭，敕令不准劫掠以来，几乎每天，他都没有断过惹是生非，有时候只是小打小闹，但有时候，又会惹出大麻烦。
因为他惹出的这些麻烦，他的“刑期”被一再加长，由此，他的心中也越发愤懑不满，有更多无处安放的暴力情绪想要倾吐。
渐渐地，连艾希理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他打算不再带着阿遥出现在公共场合。
却不想，云忆拦住了他：“艾希理，这是个好机会，不可以停。”
“什么机会？”
云忆笑了笑，艾希理很快就从他的笑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你果然一直在算计哥哥对不对？”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是怎么对我们的呢？”
“怎么对你了？他为我们守住金狮，你能有现在的地位，一半靠我，一半靠他！”
云忆冷哼一声，“得了吧，王子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为难我的？”
“？”
“他没法为难阿遥，便只好找我发泄，从前是我放了一些关于他的谣言，现在他又以牙还牙，全报应到我身上来了，王子你只要稍微关心我像关心你哥哥一样多，就该知道，这些日子他对我做了什么，又在背后说了我跟阿遥些什么！”
云忆说的，艾希理确实知道的不甚清楚，但是也隐隐有听说一些，这阵子云忆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他是靠妹妹上位的软饭男之类的，总是被人找茬，出门都会被人吐口水的程度，对云忆这样高自尊的人来说，这必然是无法承受的事，但是，艾希理觉得，这是云忆应该受到的惩罚，所以，也没有多么放在心上。
艾希理：“那是你活该……谁让你用那种不光彩的手段害哥哥的？我告诉你，别再打什么歪主意了，我不会在跟你一起伤害哥哥了。”
云忆眯起眼睛：“罗洛只要外出劫掠一次，就会产生多少的奴隶，您忘记了吗？”
艾希理：“……”
“只要罗洛还在我们之上，您的梦想就不可能会完成。而他现在萎靡不振，正是我们崛起的好机会。”
“你是说，要将我们的成功建立在哥哥的痛苦之上？不行，我不赞同！”
“那么，等罗洛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时候，你就会快乐吗？”
艾希理无话可说了。
艾希理突然觉得，他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癫狂的男人了。
似乎，自从他决意走上征途开始，身边的人就一个个变得癫狂了起来，身边的每一张脸都变得好生狰狞。
他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忽然问：“云忆，有一个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问过你了，不知道你现在的答案是怎样的。”
“你说。”
“我想问，待到我们掌权之时，真的会给这个国家的人们带来一个崭新的未来吗？”
云忆怔了怔，道：“那是当然，你要的奴隶解放，你要的全天下最大的乐园，你要的足以自保的力量，我全部都可以带给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吗？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略带狰狞的面容，艾希理觉得有些动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