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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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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希理与哑巴终究是一道熬过了那个冬天。
这其中的细节，他不再想多提。
经历了这个最难熬的冬天，艾希理的内心有些东西正在悄然变化。
春天，万物复苏，沉寂了一个冬天的王都终于解除了他的封闭，开始了正常贸易。
整座城池都像是活过来了。
但是在那个冬天中死去的奴隶们不会再活过来了。
贸易恢复，诸国使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艾希理就站在人群中，看着云忆站在城墙上，像一个真正的王那样，睥睨天下的望着他的那些臣民，好不风光。
艾希理站在人群中，整颗心都被浓浓的愤怒填满，忽而，他与某个使者眼睛意外对上了。
他的眼神一动，忽而瞧见了生机。
使者身份虽然高贵，可惜他生在了这片不知道高贵为何物的土地上。
再高贵的人，总有低俗的爱好，这是人尽皆知，且人人都可以理解的嗜好，所以，纵使云忆给使者安排了上好的住处，那些使者们也还是会跑来狎妓，这里不像云忆所在的神州，会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有损名声的事，这里的人都觉得这事儿是人之常情。
艾希理于厢房内等待许久，待到那些使者“吃饱喝足”，方才走出厢房，拦住了那些使者的去路。
那使者显然是刚刚已经被伺候舒服了，这会儿对艾希理这个已然无权无势的人居然还十分有耐心。
“我认得你。”那使者的老大摸摸嘴唇，对艾希理道，“你是前任金狮王的儿子，那个废物王子对不对？”
纵使已经经历了那样多的磨难，在听到他人嘴里的鄙夷时，内心还是会忍不住有那么一些波浪的，但艾希理很快便将心头的情绪压下，摆出一张笑脸：“对，我就是前任金狮王的儿子，既然你还认识我，那就好说了，我有桩交易想跟你谈谈，能助你拿下现在的金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却见那使者拍了拍肚皮：“没兴趣。”
“话别说得那么急，要不要先听听我的计谋再反驳呢？”
“我说，没兴趣。”使者推开了艾希理，下楼。
艾希理急忙追上那使者：“金狮刚刚换了新王，前阵子才刚刚经历过大创，正是攻打它的好时机，你们难道不也是为了好处才来金狮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报复那个夺走了你王位的人呗，但是眼下我们不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能够带给我们多少好处。”
“我听说，你们这次来访金狮，献上的供奉相当于你们三座城池全部的税收了。”艾希理说。
“冬日里开罪了金狮国王，必然要舍得花上一些血本才能得到金狮国王的原谅。”冬天，在艾希理烧毁了粮仓的同时，也有大大小小几个国家趁机来进犯过金狮，使者所在的乌鸫国就是其中之一。
“确实，你们这次给的东西绝对给足了云忆面子，我要是在云忆那个位置上，肯定会原谅你们冬日里的冒犯。”艾希理说着，又话锋一转，“只是可惜，现在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我，而是云忆那个小心眼的杂种，恐怕，没有那么好打发。”
“你想说什么？”
艾希理：“你们不懂云忆这人，他这人心眼极小，你们背信弃义趁着金狮出事而来趁火打劫，以为将赃物还回来就没事了吗？不可能的，云忆一定会一边收下你们的赃物，一边以牙还牙，要让你们也尝试尝试背叛的滋味。”
“你是说，他收了我们的贡品却还是不接受我们的道歉，还要攻打我们吗？不可能的，这会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信用全无，唐唐一国之君，不至于这般出尔反尔。”
“一国之君？你知道他这一国之君的地位是怎么得来的吗？你要是知道他为了现在的地位，不惜卖身，出卖恩人，知道这些事，你还觉得他像是一个合格的一国之君吗？你觉得他还会在意信用这等微乎其微的东西吗？”艾希理一步步逼近那使者，“他会在你们离开后，就开始策划攻打你们，如果你们不相信，断然可以留下探子在这里，不过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安排你们的国家准备好迎战了，因为云忆的大军必然很快就到。”
使者们犹疑着对视起来。
艾希理说：“但你们不比恐惧，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
使者们又将目光都转向了艾希理。
艾希理说：“你们知道界外洞吗？只要通过界外洞，将他打进混沌之海里，短时间内，新的界外洞不出现，他根本就逃不掉，正好，我知道的是，下一个界外洞很快就会出现，而下下一个，要等到几个月后才会出现在混沌之海，我不觉得他能够在海上撑那么久。”
“你怎么会知道界外洞的出现时间？”
艾希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实话：“云忆的妹妹告诉过我计算的方法。”
“你还真是诚实，不错，任何一点谎言在我这里都会降低你的信用，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句实话让你刚刚说的东西全部都岌岌可危？既然金狮王的妹妹知道界外洞的出现时间，那么金狮王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刚刚说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困得住金狮王？”
艾希理的嘴唇翳动，他道：“他知道，但是他不会将这件事考虑进去，就像你出征不会考虑突然会出现的地震一样，太过偶然了，机会只有这一次，你们只要抓紧了，就能将云忆置之死地。”
那使者怔住了。
他跟身后的其余使者们都使了个颜色，在一通眼神的交换后，使者道：“抱歉，你刚刚说的还是太冒险了，你说金狮王会加害我们，这全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要是信了，那就是同金狮王为敌，带来的损伤可能不计其数，所以，我们无法相信你。”
“可是，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啊。”艾希理道，眼睛里有那么最后的一丝天真，“你知不知道，云忆现在是怎么看我的？”
使者倒是很有耐心：“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艾希理笑了：“哈哈哈，你说的对，因为无关轻重，所以云忆才会连杀都不杀我。只不过，除却这个身份，我还有另一个秘密身份，这个身份可能会影响到你们整个国家，你要听听吗？”
“？”
“我还是云忆认定的敌人。”
使者笑了：“这有什么？你是上任金狮的王子，而他是一个篡位者，这应该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艾希理摇摇头：“不，我说的敌人，可不只是这层关系。”
“哦？”
“你们知不知道，云忆当初会如此快速的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如何做到的？”
“？”
“因为我把他睡了。”
“！”
“这一直都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他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想要抛弃那些肮脏的过去，就只能正面战胜我，所以，我说我是他命定的敌人，意义不只是我们身份的敌对，还在于，他将我视作他绝对的威胁，他会将所有接近我的人，都视作我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敌人。”
这就是艾希理选择在妓院这个耳目众多的地方会见使者的缘由，他就是要让每个人都看到他同使者接触上了。
话音一落，使者腾的自椅上弹起，椅子都被带翻。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已经被盯上了，你们要是不信，断可以赌上一把，我敢保证，你们一踏出金狮的国境，就会遭到暗算。”
“你这样算计我们，凭什么以为我们必须要帮你？”使者怒道。
“当别人怀疑你要害他的时候，你最好是真的要害他，既然你们已经没得选了，何不就此同我合作呢？”
领头的使者对艾希理怒目而视，揪起艾希理的衣领对着他就是一拳，鲜血自艾希理的嘴角滑落，那使者仍不解气，还想要再揍艾希理一顿，艾希理不卑不亢的盯着那使者，就在第二拳即将落到他脸上的时候，一个一直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使者抓住了那个愤怒使者的手。
原来艾希理搞错了，领头的使者从来都不是站在最前面这个一直在发言的，而是角落里那个被所有人围着，却看起来最没存在感的那个。
真正的领头使者对艾希理说：“恐怕您搞错了，这位旧日王子，就算您真的算计了我们，如果云忆正要同我们开战，我们也不过是损失几座城池而已，但是，如果我们要主动攻击他，一旦失败，我们将要损失的可能就不只几座城池了，我们怎么保证你的方法一定奏效，万一你骗我们呢？凭您现在对我们做的事，我们不认为您有同我们做交易的信用。”
艾希理没有想到使者竟然会不惜断臂来求生，毕竟魔界之人都是十分有血性，各个都是满脑子都是战斗的。
艾希理的嘴唇开始发抖，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出来解决这僵局的方法。
他能做的，只是眼神坚定的盯着那使者，额头上被先前的使者揍出来的鲜血正顺着他的额头一点点的滑落，落在雪白的肌肤上，他只能说：“我跟云忆有那么深的仇恨，为了杀他，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们利益一致，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
“那不好说，谁知道你又有没有想过得渔翁之利？”
艾希理咬住唇：“我保证！”但话一说完，艾希理自己都觉得这句保证是那样苍白无力。
“你拿什么保证？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要我们帮你出力出兵，空手套白狼不是这样子做的。”
艾希理说不出话来了。
却在这时，只见那领头使者伸出食指，擦掉了落在艾希理眼皮上的血，他说：“除非你首先付出些什么，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艾希理终于看清了那使者眼中的深意：“你们想要什么？”
那使者便俯下身，在艾希理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艾希理登时便错愕地打开了那使者的手，盯着使者的眼睛里净是震惊与恐慌，使者刚刚说的那个要求，几乎让他的世界观都有一种被震碎的错觉，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是他呆在温室里太久了，几乎都不晓得，温室外头的环境是那样残酷。
使者的眼神里都是轻蔑：“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意付出，让我们怎样相信你复仇的决心？”
见艾希理迟迟不愿作答，使者又上前，推开艾希理，扬长而去：“我们还有两天就会离开金狮，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们。”
